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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只清楚季柔和孟子方永遠不會有結果就好。 “趙兄果然胸襟廣闊,令人欽佩?!泵献臃綔\淺笑了笑,似春風化雨,只眼里的幽沉似是深淵里蟄伏的猛獸,幽幽地看著趙謹克。 趙謹克唇角冷誚,“大丈夫理應如此?!?/br> “子方?!?/br> 一聲輕喚由遠及近,季柔抬眼看去,搖了搖趙謹克的手,道:“姜姨娘過來了?!?/br> 趙謹克低眸對季柔一笑,幾分寵溺。 孟子方轉身,眼中的幽寒無影無蹤,“母親?!?/br> 姜氏帶著婢女款款過來,眉眼間是仿佛渾然自成的婉婉笑意,“怎么都在這兒?”姜氏看向季柔,疑惑道:“柔兒怎么哭了?” 季柔抿了抿唇,原由說不出口,一時又編不出謊。 “大約就是哭嫁唄?!泵献臃巾樧毂闾婕救釄A上了,“回家了,想著一會兒還得走,難免又傷心了?!?/br> 孟子方的嗓音戲謔,卻是帶著擠兌,趙謹克握著季柔的手緊了緊,還未來得及開口反諷,便聽姜氏道: “你胡謅什么,靖平侯府也是柔兒的家,只是柔兒重情,舍不得娘家的親人。哪里像你,出去半年都不見得寄一封信回來,真是白養你一場?!?/br> 兩句婉轉的嗔怪,便輕松抹去了孟子方話里對趙家的擠兌,順便又替季柔說了好話,哪怕趙謹克真的有哪里不悅也叫這一句化解了。 只這一份玲瓏,便叫人高看一眼。王氏孱弱不能理事,與季申成親多年無子,季申納了姜氏生了兩個兒子之后王氏才有了季柔。倘若她有心,正妻之位未嘗不能是她的。放在其他人家就是一出好戲,可季家的后宅一點波瀾也無。 一則季申原就不戀聲色,理智近無情,娶王氏是恩師臨終托孤,納姜氏是少年遺憾,縱使看上去應該更偏疼姜氏,卻格外敬重王氏;二則便是姜氏進退有度大方得體,從來都沒有過不該有的心思,不越過做妾的本分,闔府上下尊卑有序,待季柔也是盡心盡力。 昌安侯府里太簡單了,這也是為什么季申這樣老謀深算的人會養出季柔這樣一個一塵不染的女兒,不僅僅是因為季申只重男丁。 除了,她為季柔準備的陪嫁仆婢。 只有秋娥是王氏收養的孤女,其余人等至親之人的身契都還在昌安侯府。 趙謹克的唇角動了一下,幾不可見的一抹哂笑,低眉瞧季柔, “阿柔的臉都花了,得趕緊打盆水洗洗,不然等會兒風一吹,該疼了?!?/br> “正好,”姜氏輕笑,“廚房里的甜湯好了,我讓下人端兩碗去柔兒以前的屋子,你們正好過去歇歇?!?/br> 姜氏睨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孟子方,幾分暗藏的警告,“你的甜湯我已經讓人送到你屋里了,快回去喝吧,一會兒該涼了?!?/br> …… 季柔的院子很大,修葺地精致又秀氣,外人只瞧這地方大約便能覺出季申對嫡女的上心,可趙謹克知道,這只能說季申于榮華上從不曾虧待季柔罷了。 他與王氏之間那僅限于恩情的感情,轉到季柔身上也不過是循例的供養罷了。寡恩少義如季申,先帝也是窮途末路了才會想到用聯姻綁住季申和趙家聯盟。 “疼不疼?” 趙謹克拉著季柔坐在桌邊,用熱帕子輕輕擦拭著季柔哭花的小臉,桌上丫鬟新打來的熱水熱氣氤氳。 季柔下意識搖頭,“不疼?!?/br> “真不疼?”趙謹克接著問,“你這臉都紅了,還不疼可真是厚實了?!?/br> 季柔哭腫了的眼兒看著趙謹克,水汪汪又可憐兮兮的,“一點點?!?/br> 趙謹克嘆了一口,擦完季柔的臉把帕子扔進盆里,起身把季柔妝臺上的妝奩搬了過來,淘了淘尋出一盒凝脂來,“用這個行不行?” 季柔一瞧,是以前剩下的潤面凝脂,點了點頭,“嗯?!闭且焓秩ツ?,趙謹克已經點了凝脂,抹上了她的臉頰。 “多大的委屈值得你哭成這樣?倘若不知道的,還當我多禽獸不如,虧待了你?!?/br> 哪怕趙謹克不會誤會季柔和孟子方如何如何,可季柔與孟子方在一塊兒哭成那樣,難保不是孟子方又包藏了什么禍心說了什么居心叵測的話把季柔惹得大哭。 前世和孟子方斗了大半輩子實在太熟悉他的手段,只想著,就覺著膈應。 “沒有……” 季柔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呢呢噥噥含糊其辭,趙謹克瞧著心里就起了一股躁意,故意道:“是你的子方哥哥給你說什么了?覺著我會欺負你,叫你有事盡管喊他來幫你出頭?反正趙季兩家的仇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看誰拳頭硬了?” “沒有?!奔救峄琶Ψ駴Q,這樣挑釁的話豈能隨意說出口,豈非惹得兩家又起齟齬,“是母親……” 趙謹克的心中的弦一松,霎時便不問了,那位岳母會說些什么他知道,難怪季柔會哭成這樣。 趙謹克的心中輕快,指尖也靈巧了不少,三兩下將凝脂給季柔抹勻,把東西擱回妝奩的時候,瞧見了一只瓷瓶。 “這是什么?” “這個……”季柔伸手想搶,可趙謹克已打開了瓷瓶,輕嗅。 “藥?” 季柔垂下頭,低低應了一聲,“嗯?!?/br> 她從小身子就不好,一直有用藥養著卻也沒什么起色,成親的時候想著這親事原就叫婆家不喜,倘若再帶著藥進門更叫人把她看成藥罐子愈發厭棄,就索性沒帶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