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晚安?！?/br>
    *

    宿醉的感覺很不好，唯一慶幸的大概是陸昀川昨天沒記得吃藥，不然還不定和酒混合有什么后果。

    他敲了敲腦子，不燙手，沒發燒，眼中漸漸清明，殘留的混沌記憶和心臟被攥緊的感覺揮之不去。

    這發展都不算是偏離軌道，簡直是脫軌了。

    看著陌生的環境，陸昀川非常想一榔頭把自己敲暈過去。

    他是醉了，不是死了，也沒有失憶斷片。

    姜野背著他回來一路的冷風，記得清清楚楚。

    陸昀川抬手嗅了下衣領，全是酒氣，可現在這里顯然不具備洗漱的條件。翻過手背，上面的創可貼很顯眼，毫無疑問是這床的主人好心給弄的。

    他隨手揭下來，扔進垃圾桶，輕手輕腳地穿上鞋走出去。

    臥室被占，姜野委屈睡了沙發，他長手長腳地縮在里面，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陸昀川越過人把插座上的手機拿過來，電已經充滿了，輸入密碼解開。

    給助理去了條消息，今天請假不去公司。

    然后呢，像卡頓的ai，突然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

    “唔，”姜野揉眼，“你醒了？”

    陸昀川后退半步，無意識做出了防御姿態。姜野被逗笑了，起身疊好被子，“看來你沒事，那我們就快一點回酒吧？”

    臥室里面是帶了一個洗手間的，姜野就是怕自己起不來，特意給人準備了新的牙刷，換了一支沒用過的牙膏。不過看起來，人少爺沒用。床頭暖壺里的水，大概也沒動。

    也很好，萍水相逢，早點結清賬單就兩清，兩個人看起來著實沒有什么能夠打上交道的地方。

    “我…昨天……”陸昀川說得斷斷續續，姜野猜測他是覺得自己在一個服務生面前哭丟了面子，于是善解人意道：“我什么都沒有看見、聽見?！?/br>
    他把手搭在胸口上，像是對著神明許愿般虔誠：“我保證?！?/br>
    *

    陸昀川坐在車里，手臂搭在車窗上，手指有規律的一下一下點著太陽xue。

    言多必失，他肯定自己不是一個亂說話的人，尤其喝醉后。關于身世的秘密，這輩子都會爛在肚子里。

    姜野今天大概是不用當班，只套件衛衣就出門了。陸昀川瞧著一直在屏幕里窺伺的臉，慢慢變清晰，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陸先生，您昨天的開銷一共是十六萬八千七百整，這邊是賬單明細，昨天沒喝完的酒給您存起來了，方便的話，可以留個聯系方式，下次直接報就可以取?！?/br>
    陸昀川自己覺得這副鬼樣子不好見人，又不愿意找姜野借衣服，走到停車的地方就把錢包給人拿去結賬了。

    見人沒反應，姜野忙道：“我沒有打探你隱私的意思，姓是刷卡機確認身份顯示的?！?/br>
    “嗯?！标戧来☉?，接過錢包，所有東西都在原位，賬單被疊好放進刷的那張卡后面。估摸不出心情好壞?！安挥昧??！毙牡酪院蠖疾粫性賮淼臋C會。

    驅車絕塵而去。

    姜野碰了一早上軟釘子也不是很在意，他在酒吧遇見的奇葩事也不止這一樁，過不上幾天，轉眼就會忘掉。順道吃了早餐，還給早班的安姐帶了一份，就回家補覺去了。

    陸昀川從浴室出來，連頭發都沒擦，就給宋昱抒去了電話，一連震了三次，那邊一直到鈴聲響完了都沒接，單純晾著他。陸昀川很有耐心地等。

    等人接電話。

    “喂?！崩涞穆曇魪哪穷^傳過來，陸昀川就知道，昨天的事算過去了。

    “昱抒?！?/br>
    “誰？哦，陸總啊，大忙人不會是問我討酒錢吧？”誰喊人誰做東，他們沒有約定默認的規矩，昨天走得急，宋昱抒沒時間付賬。

    “當然不是?！?/br>
    絕對不能讓姜野和自己身邊的人有交集。

    “有空嗎？見一面，當我賠罪?！?/br>
    “這話就重了，那你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什么。下午空時見?！?/br>
    “嗯?！?/br>
    空時是一家書吧，宋昱抒閑著沒事弄的，美名其曰陶冶情cao，實際并不盈利，每個月還得往里虧錢。

    “給我來一份意面，摩卡，半糖。至于陸總嘛，隨便來個a餐?！?/br>
    a餐是店里最寡淡的減脂組合餐，味道僅略優于蛋白粉，陸昀川無動于衷，在吃的上他不太挑。

    “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前的陸昀川了?！?/br>
    陸昀川擦筷子的手一頓，面不改色道：“不是正合你意？”

    宋昱抒嘟囔了句什么，很快又被別的吸引了注意。

    ——在店里往高架子上放書的高個子店員?！澳阌X得他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宋昱抒伸手輕點桌面，也不指望陸昀川接話，自言自語道：“雖然比不上昨天酒吧的大美人，但是玩玩也夠了?！?/br>
    陸昀川放下餐具，用紙巾擦了擦嘴，斟酌著怎么說話才不會引起宋昱抒疑心：“我以為…你昨天是來真的？”

    “害，別逗。你什么時候也會講笑話了?！彼侮攀阍诒永飻噥頂嚾?，“不過說真的，我去那破酒吧快一個星期了，那個調酒師還真是塊木頭。也看不出來是不是‘一類人’，雖然臉很合我心意，但一想到要掰彎，真是麻煩?！?/br>
    陸昀川緩緩吐了口氣，一直緊繃的心暫且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