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不,不是我,是那些長舌頭的人亂傳的,我可沒傳!”謝媒婆連忙擺手辯解,“我一個媒婆,可不會到處亂說閑話,糟踐姑娘的名聲。這姑娘也是可憐,她說那些土匪只是為財,沒碰過她,可是有什么用呢?誰會信她?好在她爹死護著她,不然人早沒了?!?/br> 說話間,門被推開,謝媒婆連忙閉了嘴。 盧大夫拉著一個年輕的姑娘走進了屋里,那姑娘生得嬌小,臉上蒙了一塊布,只露出兩只有些無神的眼睛,走路的時候一直低著頭。 “快給她扎上針!”盧大夫把那姑娘拉到床邊。 姑娘沒有說話,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布包,抽出一把銀針。她回過頭,看向盧大夫,又看向門外。 盧大夫會意,對魏周道:“小哥兒,姑娘扎針,咱們兩個男人要回避一下?!?/br> 魏周點頭,起身和盧大夫一起出了屋,將門帶上。 門外有人在小聲議論著。 “盧瑩?她還有臉出門!” “聽說她被幾十個男人給……” “我要是她,早就一頭撞死了,居然還舔著臉活著!” 盧大夫聽到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極難看,雖然他早想到了這些人會這樣說,但是為了救人還是帶了女兒過來。 幸好他們有所顧忌,壓低了聲音,沒敢大聲說出來,女兒在屋里應該是聽不到的吧? 魏周卻突然開口了,聲音還不小。 “我覺得,你家姑娘確實有不對的地方?!?/br> 這話一說出來,盧大夫忍不住攥緊了拳頭。之前那些人壓低了聲音也就罷了,這門板這么薄,他說這話盧瑩在屋里肯定是聽得到的。 盧瑩確實是聽到了,她咬著嘴唇,回頭看了一眼謝媒婆。 謝媒婆連忙道:“我……我不是故意說的,我心里可沒有輕視過你,你是知道的。我去幫你罵他……” 她這樣說著,聲音卻是越來越小,顯然她是不敢的。 魏周的聲音再次從門外傳來。 “她一個好好的美人,為什么要在乎這些連豬狗都不如的蟲豸的想法呢?奇怪了,一個能編排小姑娘清白的玩意是什么臟東西她難道不知道嗎?竟然因為這種臟東西的想法看不開,還自殺?她怎么能這么蠢?” 明明是在罵她,盧瑩聽了這些話,卻忍不住唇角勾起。 她手上扎針的動作沒有停,父親的聲音隨即傳來。 “小哥兒,會說話就多說幾句!” 魏周很聽話地繼續說道:“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呀?又聰明、又漂亮,一手好醫術,人還特別善良??墒沁@些臟東西又是什么貨色?生活不如意,又沒有本事,心比茅房里的糞還臟,不會以為長著人的樣子的都是人吧?” 他頓了一下,又緩緩道:“我見過的強者會同情弱者,為受害者伸張正義。爛到骨頭里的人,才會在別人受難后,到處編排人家的受害經過,是找不到別的途徑給自己找自信了嗎?” 那幾人被他這樣說,終于有人忍不住反駁:“你胡說什么?她被土匪抓走是大家都知道的!” “你剛剛說的,可不是被土匪抓走這件事吧?蟲豸?” “你……我是說她被幾十個男人給……我有錯嗎?任誰想都會這樣吧?” 魏周抱著雙臂,歪頭看那人,“這么說你看到了?難道你是土匪之一?手上有幾條人命?我砍了你拿你人頭能換幾個錢?” “我……我當然不是土匪!” “怎么證明呢?我還是先砍了再說吧!”魏周舉起了染墨劍,虛空一砍。 那人身子一軟,腳下慢慢地多出了一灘sao臭的黃水。 “切,說蟲豸都是抬舉你了,蟲豸至少不會失禁吧?” 這時,屋內的謝媒婆忽然激動得喊了一聲,“醒了!小琳姑娘醒了!” 正堵在門口的王囂立時跑向里屋,一把將房門推開。! 第78章 昏君第五步十四 潘小琳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一眼看到王囂,有些激動地想坐起來,“二牛哥!” 王囂連忙扶住她,“你別動,你還太虛弱?!?/br> 潘小琳忍不住流著淚,“二牛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你怎么這么傻,就算……就算你真的嫁了姓韓的,我也會把你救回來的。你怎能輕生?”王囂摟住她,輕聲道,“放心,我以后不會再和你分開了?!?/br> 潘小琳長嘆了一口氣,低頭不語。 王囂一進屋,外間的人連忙撥開了門栓,沖出了屋子。 盧瑩走出內間,看魏周還在外面站著,走上前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小聲道:“小哥兒,你好會吵架?!?/br> 魏周笑了,“想學我教你?” 盧瑩認真起來,“真教嗎?” 但隨即她嘆了口氣,“我又不可能跟你走?!?/br> 她這樣一說,魏周倒是想起一事,把她拉到一邊,說道:“你跟我走也不是不行,想當軍醫嗎?” “軍醫?”盧瑩一怔,隨即苦笑,“小哥兒別說笑了,哪有女子當軍醫的?” “以前不行,但是現在可以了,陛下剛剛頒的圣旨,允許女子和男子一樣當兵、當官?!?/br> 盧瑩不敢相信地望著他,眼神中滿是驚喜,“真的嗎?” 魏周剛剛便在想,與其把這姑娘留在這樣一個處處有人編排她的村子里,倒不如帶去軍營,她醫術好,軍營里用得著她,她也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價值。 他繼續道:“是真的,我還能編排圣旨不成?你跟你爹商量商量,要是愿意,我一會兒走的時候就帶上你。你好好干,說不定能當女官。那句話怎么來著……” 他回憶自己之前在智能手表上看到的,“對了,叫……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當女官可威風了!” 盧瑩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著,“若真能如此,我爹不可能不同意的。我這跟他說,你等我,我跟你走!” 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縣太爺來啦!” “縣太爺怎么親自來了?” “我還以為只會來幾個捕快?!?/br> “拜見縣太爺!” 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走上前來,他望著一眾村民,口氣有些無奈地道:“起來吧!你們這又是人命,又是逃兵的,這么大的案子,本縣能不親自來嗎?” 他目光威嚴地掃過村民,“發生什么事兒了?” 潘父見縣太爺來了,連忙搶先上前道:“縣太爺可要給我們作主??!那個王二牛,他本來是去參軍了,今日突然回來了,肯定是怕死逃回來的逃兵!一回來就跑到我女兒屋里不出來了,我女兒今日出閣,為了……為了不被他侮辱,只好割腕自盡!” 身邊的人多是韓家和潘家的親眷,聽他這樣信口說,卻沒有人來揭穿他。 縣太爺眉頭皺起,逃兵和侮辱良家女子,兩樣都是重罪,他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便問道:“可有人證?” 他這樣一問,潘父便看向周圍的親戚,期待他們站出來作證。 親戚們紛紛后退,雖然他們不揭穿他,但是做偽證是要打板子的,無憑無據的,他們可不傻。雖然都是親戚朋友,但真的要擔這么大的責任,卻是不肯的。 “小人可以作證!”一人突然上前。 “你是何人?” “小人韓同,便是這新郎官!今日成親,豈料娘子被這突然跑回來的逃兵給劫了……大人可要為小人做主??!”韓同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他們還……打我!” 縣太爺“嗯”了一聲,“看來確有其事了,屋里的人,快把潘姑娘放出來!否則本縣對你們不客氣!” 他身邊的幾個捕快同時出列,往房門走去。還沒走到門邊,便見里面走出來一個人。 盧大夫火氣很大,跑出來大罵道:“要不要臉?這姑娘明明被逼嫁給這個畜生,想不開才自盡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人已經救回來了,問一下姑娘就知道?!?/br> 他隨即轉向縣太爺,說道:“只是姑娘現在很虛弱,縣太爺直接進去問便是,她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br> 縣太爺不明情況,疑惑道:“是嗎?那本縣進去問問?!?/br> 他剛要走進去,潘父連忙攔住道:“那個王二牛天生一股蠻力,我們這一群人都打不過他,他身邊還有一個武林高手,我怕他傷了縣太爺!” 縣太爺聞言有些害怕,吩咐手下道:“你們先進去看看情況!” 屋內忽然走出一人,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院中站著的縣太爺。 只是看上一眼,縣太爺就覺得全身發寒,那雙黑眸看著他的時候,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瞪大了眼睛,看到那人緩緩摸出一塊令牌,舉在面前。 “一等御前侍衛,都指揮使,魏周。你便是本縣的縣令嗎?” 他剛剛是故意提醒潘家人去報官,好讓縣令過來管事,免得他再費時間去請了。以他現在的官級,縣令不敢在他面前公然徇私。 縣太爺甚至不敢去抬眼看那令牌是真是假,下意識地便跪下,“下官參見大人!” 魏周冷聲道:“我奉大將軍命,接千戶大人的家人入京,卻看到有人在強迫千戶大人的娘子嫁給一個殺人犯,你這縣令當得可真好!” 縣太爺渾身顫抖,“下官……下官不知竟有此事!殺……殺人犯?” 潘母上前一步,怒道:“你別冤枉好人!分明就是你們強搶我的女兒!縣太爺,他們是假的!他們肯定不是什么大官,令牌一定是假的!王二牛剛剛去參軍沒多久,怎么可能是千戶?” 圍觀的村民們聽說那個一直拿著劍的男人竟然是大官,都懵了。 “假的吧?他這么年輕,能當上三品大官?” “一定是做了假令牌騙人的?!?/br> 縣太爺喝道:“你們閉嘴!怎么可能是假的?” 魏周隨手將令牌扔給縣太爺,“要看看?” 縣太爺反倒是愣了,這種象征著身份的令牌,持有的官員都是極珍視的,怎么會這樣隨便扔地上?就仿佛這令牌只是一件一點兒都不重要的小物件。 他仔細地看向那令牌,只看上一眼,他身體便抖得更厲害了,連忙撿起令牌,雙手捧起,遞還給魏周,“下官……絕沒有敢懷疑大人意思。只是本縣所轄百姓眾多,實在是……如果沒有人報官,下官也做不到事事都能明查?!?/br> 魏周收回令牌,指了指韓同,“這人殺了自己的老婆,全村都知道?!?/br> 韓同臉色頓變,“你胡說!我老婆是自己病死的!” 魏周淡然道:“不如開棺驗尸,總能有些痕跡在的。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縣太爺連忙道:“下官何成立?!?/br> 魏周點點頭,“那何縣令便好好查查此案,我想……不會這么簡單的案子都查不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