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里漫山遍野都是果樹，我聽村長說，他小時候就有這么多果樹了，可能很久很久以前，村里的先人大都是靠販賣野果為生有關?！?/br>
    呂冬夜帶著杜黎媛母女倆，漫步在他和老李排查完的安全地帶。

    邊走邊介紹道：“只是改革開放以后，賺錢的方式多了，村里人口流失就嚴重了，對于村里更詳盡的歷史完全沒有記載下來，都是代代以口相傳的?！?/br>
    他見杜黎媛只是慢步觀察四周，也不說話，便笑了：“不過杜老板你也嘗過了，我們這里的野果真的要比其他地方的鮮甜，可能是跟土壤中的微量元素有關吧？涉及到專業知識我就不清楚了?！?/br>
    呂冬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著重描述著自己貨源的優點：“不過，我們山里的野果從來不用噴灑農藥，很少會招蟲，當然，這一點，也可能跟有很多鳥類會選擇在這里棲息有關吧?！?/br>
    說到這里，呂冬夜發現，杜黎媛的眼前明顯一亮。

    但緊接著，他也發現，杜黎媛正看向了不遠處的一處鳥群，頓時就分不清楚她是被鳥吸引了，還是真的在乎不噴灑農藥這個事實。

    “嗯？沒農藥？”

    一旁的蔣女士卻主動開口了。

    呂冬夜一下就意識到，不噴灑農藥很可能會成為生意能否成的重點，當即就隨手在身旁的樹上摘了一顆果子，用手一擦就直接丟進了嘴里。

    “是的，可以直接吃，就像我這樣?！?/br>
    呂冬夜嚼著鮮甜的野果，享受著醬汁在口中爆開的濃郁，露出一排被果醬染色的牙齒：“我小時候經常吃不飽飯，我們當年的孩子們可都沒少吃山上的野果?！?/br>
    微風一吹，呂冬夜口中的果香順風飄去。

    蔣女士午飯都沒吃幾口，此時聞到果香頓時食指大動。

    她忍不住也在身邊的果樹上摘了一顆，卻是從包中掏出手帕，反反復復擦了好幾遍，才塞進了嘴里。

    “嗯??！好吃！真的很香??！”

    蔣女士一臉享受，還沒嚼兩口就急忙又摘下一顆擦了起來。

    可顯然，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是擦了一遍，就著急地塞進了嘴巴里。

    呂冬夜把目光轉移到了杜黎媛的身上。

    杜黎媛才是老板，她母親再滿意，可最后沒有她拍板決定那也是白搭！

    可是，杜黎媛自從走進山里，便就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一直就是默默聽，默默看，什么態度都沒有發表。

    誰都看不出她心里在考慮什么。

    這可有點急壞呂冬夜了，他摘了一顆果子，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手帕，用心的擦了擦，遞給杜黎媛：“杜老板你也嘗嘗?！?/br>
    杜黎媛含笑接了過來，終于開口說話了：“昨天我嘗過啦，確實屬上品?！?/br>
    雖然這么說，但她還是塞進了嘴里，興許是不好拒絕呂冬夜的好意。

    同樣是感受著果醬在口中炸開的感覺，杜黎媛可要比她母親文雅多了，只是閉口輕嚼，輕輕點頭，目光卻又放到了遠處，緩緩地挪動起腳步。

    仍然沒有表達她的態度！

    “杜老板啊，我一個粗人，也不懂怎么看果子，剛才抓蛇的時候倒是吃了不少！”

    釣蛇人老李開口了，隨手摘了一顆果子就丟進嘴巴里嚼了起來：“我分不出個高低，不過我倒是能嘗出，這里的果子，味道可比你以前買的那些濃郁不少呢！”

    顯然，老李這話明顯是在幫呂冬夜。

    呂冬夜立刻就沖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神色。

    只是，杜黎媛只是點頭表示贊同，卻仍然沒有表態。

    老李并不在乎呂冬夜的眼神，突然哈哈一笑：“杜老板啊，不妨告訴你，那會兒抓蛇的時候，我可是看到有不少能捕走的品種呢，這里的蛇常年沒人管，運動量很足，依我看來口感肯定不錯，你要是以后在這采果子了，我帶人釣蛇剛好能給你一塊供應上！你拿最近的貨，用最新鮮的食材！”

    呂冬夜注意到，起初，杜黎媛還認認真真聽著老李講話。

    她帶來的唯一合作人就是老李，顯然對其很是看重。

    但只是聽了一半兒，臉上的表情便就變得似笑非笑了。

    老李話音剛落，杜黎媛就忍不住笑開了：“看來呂校長的人格魅力實在不小呀，才只是一頓飯的工夫，竟然把跟我合作好多年的李叔的心都給騙走了?。?！”

    她一口拆穿，老李反而笑的更濃了：“杜老板的眼光還是那么毒哇??！不過我也只是跟你說說我的想法，決定權……那不是還在你手里嗎？”

    杜黎媛輕笑不再言語。

    呂冬夜再次感激的看了老李一眼，心里卻是凝重了起來……這杜黎媛實在是太聰明了，什么都能看透不說，直到現在仍然還是滴水不漏。

    杜黎媛卻是扭頭看向了蔣女士：“媽，你覺得怎么樣？”

    老太太吃上癮了，這會兒正一個勁兒的往嘴里塞呢。

    一聽女兒詢問自己，便連連點頭，嘴里嚼著野果，難免聲音模糊不清：“好吃！果子絕對可以！就是吧……”

    說到這里，老太太使勁咽下嘴里的野果。

    她這個停頓，可把呂冬夜給著急壞了，他向來明白，無論別人怎么稱贊，最好都別當真。

    因為，在“但是”這類的詞說出來之后，那就代表前面的稱贊全都毫無價值。

    “就是吧，這地兒，實在是太偏了啊，我這把老骨頭翻個山都差點散了架了，翻山過來這段路也夠折騰的，其實這也好說，重要的是……”

    老太太大為搖頭：“咱們找人采果子，就算呂校長給運到山腳下，還是得靠人力翻個山帶出去，后續運輸倒是好說，可這么折騰下來，果子的損壞率可就不知道有多少成了?！?/br>
    呂冬夜的心一沉，因為蔣女士說的的確是重點。

    這老太太雖然有些口無遮攔，但這方面的眼光還是沒錯的，怪不得會被杜黎媛帶來。

    更讓呂冬夜心沉的是……

    杜黎媛立刻重重點頭，贊同道：“的確，人力成本太大了，如果光摘果子也好說，還得讓他們來回翻山，其中有趟還是負重的，就算一天只干一趟，也不知道能找到多少人愿意干，就算好找，這人力成本恐怕也要翻倍了?！?/br>
    “誰不說呢，果子很好，品質也佳，麻煩就麻煩在運輸成本和損壞率上了?！?/br>
    蔣女士一副惋惜的樣子，緩緩搖頭：“要是人力成本翻倍的話，咱們菜價也得漲吧？可要漲，客人就算表面上不介意，心里也會不高興了，不漲吧，除去成本，這生意可能咱們賺不了幾個錢呀！”

    杜黎媛重重點頭，表示贊同。

    呂冬夜的心，徹底的沉了下去。

    他對杜黎媛的印象不錯，杜黎媛對他也足夠友善，可畢竟，她是個生意人，如果生意不賺錢了，再多的好感也沒有任何用處。

    呂冬夜也知道，她們母女倆這也只是粗略計算，搞不好果子的損壞率遠超預期了，恐怕還要賠錢。

    賠錢的生意會有人做嗎？

    只是稍微深一步的思考，連呂冬夜這個外行都明白：風險太大了??！

    怪不得杜黎媛一直不說話，原來她是在考慮該怎么拒絕自己啊。

    呂冬夜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涼了。

    跟杜黎媛沒法談成，那老李也就沒辦法跟自己合作了，結果就是學校徹底斷了收入來源，而自己，還得想辦法去還杜黎媛那3000塊的定金。

    呂冬夜只覺得，肩膀上赫然多了兩座沉重的高山。

    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沉寂已久，宛如機械合成一般的聲音突然響起：“任務：促成這筆生意?！保ㄎ赐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