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陶婷一頓:“天啊,meimei你不會又要暈吧?” “大抵是舊病復發,我幾日未吃藥了,舅母說我的藥一日也不能斷?!?/br> 陳在溪將思緒拉回,語調柔和的解釋。 還記得剛來江陽的那一個月。 有一日,她同木木去醫館找舅母,卻未想沒走幾步便失去意識地倒下,從那以后,舅母便開始給她調理身體。 只是連著幾日未用藥,舅母該擔心了吧…… 她不說話的模樣過分纖弱,陶婷收回手,忍不住嘟囔:“好端端的姑娘家被抓到這里,怎么比我還倒霉?!?/br> 陳在溪也覺得自己的運氣好像不太好。 只好咬了口干噎的饅頭,已經快兩日未飲水,她原本濕濡唇瓣漸漸失去眼色,整個人也如同秋日的花,漸漸枯萎。 吃到最后,陳在溪有些吃不下去,喉間仿佛被堵住,心口也變得很悶,她徹底喘不上氣,只無力地靠在墻壁上。 這一覺睡得不太好,意識昏沉間,鎖鏈碰撞的聲音將陳在溪吵醒。 連著在這陰暗處呆了幾日,疲憊感來襲,陳在溪不想動,只坐在濕冷的地上,抬眸往前看。 來了幾個獄卒,其中一個手上提著盞燈。 光照亮室內,滿屋子的人幾日未見光,此刻都有些不適應,捂著眼睛躲避。 獄卒掃了眼牢中的人,清點了下人數以后,詢問:“誰是鄭意?” 縮在角落的一個女人抬起手來,女人頭發完全松散,亂糟糟的,灰頭土臉般。 陳在溪瞇起眼睛看她,覺得她有些熟悉,是前日里玩葉子牌的人。 獄卒看了她一眼,又念了三個名字:“張紫煙,林柳然,陶婷?!?/br> 被念到的人皆有些惶恐,獄卒看著幾人,不耐道:“都出來,上頭的大人找你們呢?!?/br> “jiejie?” 靠在一邊的陳在溪見陶婷起身,她動了動手,慌忙拉住眼前人的衣角,惶恐道:“jiejie你走做甚?” 她隱約意識到什么,但還是無法接受,她做不到一個人。 “meimei,我就是陶婷呀?!?/br> 陶婷起身,摸了摸她頭以后,緩緩跟上獄卒。 陳在溪看著她的身影,忽然落淚。 她不知獄卒喚幾人出去是做什么,但也意識到不是好事。 她不知道陶婷還能不能回來。 獄牢關押著許多姑娘,來時干凈的面龐全不見。大家幾日未飲水食飽飯,灰頭土臉般,正要死不活地倒在地上。 在獄中的二日,若沒有陶婷的照看,陳在溪想自己是堅持不下去的。她太弱了,此刻就像失了巢xue的幼鳥,盯著雙手,如墜冰窖般難受。 舅舅舅母會來找她嗎? 陳在溪再也睡不著,睜著眼睛默默等,不知等了多久,她才聽見熟悉的鐵鏈聲。 忙抬眼,這個獄卒未提燈,昏暗不明,她看不清,只聽見幾個人被扔在了地上。 獄卒看也未看眾人,冷漠地又念了幾個名字。 被念到的人面色皆慘白,若是有不走的,獄卒便上前,拖著人往外走。瞬間,哭聲和反抗聲充斥在牢中。 陳在溪等眾人散去,才知道大家大家到底在懼怕些什么。 抬步走去找陶婷,光線太微弱,她看不清人便開口叫了好幾聲,卻沒人回應她。 陳在溪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怔愣了下,她才繼續朝前走。 空地上堆了幾個人,顫抖了半天,她將手放上去找陶婷,一摸便摸到滿手濕潤。 血。 全是血,全是血。 湊近看,眼前幾人的衣裳破裂,大抵是鞭痕。血跡彌漫開,若是再細看,幾個人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傷。 杏眸已然濕潤起來,她顫著手,勉強將陶婷從其中扒出來。陶婷的狀況顯然也沒好到哪里去,但比起剩下幾日,她身上只有鞭上的痕跡,讓陳在溪松了口氣。 陳在溪不停喚她名字,雙手緊緊握著她,沾了滿身的血。 哭叫落在人耳邊,已經昏過去的陶婷還真被她喚醒了。 看著女孩濕漉漉的眼眸,陶婷瞇著眼,無力道;“meimei,我同你說,若是有人叫你,知道什么便說什么,不要猶豫,會被人看出來……” 她一連說了三句不要猶豫,連閉上眼以后都還在嘀咕。 陳在溪知道她未死,松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惶恐席卷著她。 輪到她們時已經過了許久,獄卒好像并不知剩下人名字,只用手點,再一個一個地拉出去。 這是一條很長的路,長路兩旁的房間都用鐵欄圍好。越往深處走,死氣越重。 陳在溪沒忍住側頭看了眼—— 蹲在地上的男人臉已經被毀,頭發也被剪得稀碎,男人的一雙眸死寂沉沉,直直盯著人。 她不敢相信這竟是活人。 一路上都不敢亂看,只埋頭往前走,手腕直顫。 獄牢中最深處的屋子,是用來給犯人用刑的。陳在溪被推進屋,還踉蹌了下。 屋子里點著燈,最右面的墻上掛著刑具,密密麻麻一片。已是春日,正前方還燃著盆火,烙鐵擺在一邊。 陳在溪見了忍不住朝后縮,下一瞬,卻被人猛地往前推,左右手都被人挾持住。 長桌旁,一個獄卒拿著筆,問:“姓名?” 她不敢猶豫,“陳在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