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場的白月光 第41節
連嚇唬帶騙,終于把所有人摁住了。 我對下屬說:“第一,加快速度招人,第二,馮總知道這事之前,必須了解清楚,是誰在跟我們搶人?!?/br> 第41章 我沒辦法面對女孩子的眼淚 我們一個月有一個休息日,我獨自開了很久的車,去了一個工地。 是一個比烏勒吉村更加偏遠的地方,風景也更美,三面青山環繞,此時層林漸染金黃,綠草廣茂,牛羊點點。 這里正在建造一個安藤忠雄風格的混凝土別墅群,工人們往來穿梭,井井有條。 只是其中幾個看見我,立刻就低下頭,匆匆的快走了。 這是赤那家的老房子,他要根據于詩萱的圖紙,把它全面翻新。 所以,他把我們的工人都給搶走了。 不過他現在不在,聽說是和新認識的朋友們飆車去了。 我把車停在其中一棟別墅門口,那里二樓正站著一個女孩,她披著一件米白色的羊絨披肩,捧著一杯熱巧克力,看向遠方。 我搖下車窗喊:“我說公主,你等我呢嗎?” 于詩萱冷笑了一下:“我看施工現場呢,你來干嘛?” “微信不都說了,快過年了,來看看你!” “咱們可算不上什么朋友關系??!” 那倒是,前情敵,現項目競爭關系。 但我這人說rou麻話毫無心理障礙,我道:“當然了……你在我心里,是我meimei?!?/br> “少往臉上貼金?!彼樢患t,沒好氣兒的說。 進了屋,桌上擺了各種奶茶點心,一看就是準備很久了。 她一臉不耐煩的繼續說: “你吃這個!昨天剛到的蛋黃酥,特好吃?!?/br> “這是我自制的星冰樂,你快喝,是不是跟星巴克一個味!” 我才發現,她其實很高興我來。 和家里人決裂的那么厲害,她應該是沒有辦法回去過年了。 這里她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只有一個赤那。 赤那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只能待在屋里。 我想起之前的她,喜歡買東西、看演唱會,做最新款的美甲,去網紅店打卡,整個人是就是一個熱鬧的都市。 可現在的她,漂亮是漂亮,總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憂郁。 我吃了三只蛋黃酥,噎的直翻白眼,才終于開口了。 我道:“我想跟你說,那個……如果你想回去的話,可以住我家?!?/br> “什么?” “包括你如果想分手的話,我也可以幫你?!?/br> 我這該死的,多管閑事的八婆??!我真的很想自己扇自己耳光。 是的,在和于詩萱那天夜里聊完之后,我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很難受。 我覺得……她很像七年前的我。 總覺得自己的人生需要一個男人來拯救,對愛情有一種近乎神圣的幻想。 我那時候把程廈捧上神龕,和她不顧一切的追隨赤那。 本質上都一樣 只不過程廈起碼是個干干凈凈的好人,而赤那,是個疑似殺人犯,確鑿無誤情緒不穩定的活火山。 我想幫她,雖然我什么都不是。 于詩萱愣了一下,隨即咯咯的笑出聲來,這一刻,那個有點孩子氣的于詩萱消失了。 她又像那個高高在上,冷笑著嘲諷我的女建筑師。 我迅速低下頭,媽的,就知道不該來。 “任冬雪,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她終于笑夠了,看著我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憫。 我垂著頭:“多管閑事?!?/br> “是心軟?!彼f:“我還陰陽過你,挑撥過你和程廈……你傻啊,你心這么軟怎么辦,他們都得來欺負你?!?/br> 其實,職場上不止一個人說過我,六親不認。 我親爸也說過我自私、心獨。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有辦法面對女孩子流淚的眼睛,哈日娜是,于詩萱是。 “你放心吧,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彼f:“謝謝你?!?/br> 我低頭道:“是我該謝謝你……” 是她告訴了我赤那家的真正家底。 滕七十二之所以這么有錢,是因為他早年間是個煤老板。 不過現在業務都已經沒有了,北蒼運輸又不賺錢,每天都燒著老底。 赤那年輕氣盛,想要帶領北蒼運輸去俄羅斯運貨,滕七十二不同意,而他手頭又只有本地的業務,就算壟斷了,也沒幾個錢,公司人心浮動。 所以老馮的合同,對滕七十二而言,不僅是給公司創收,還有一個原因是能夠維持自己在公司位置,壓制住兒子過分膨脹的野心。 而赤那顯然不能現在跟他老子徹底翻臉。 于是只能憋著氣強忍著老馮的挑釁。 他忍不了的,我有預感,遲早要出事,或者說赤那這個人,就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活火山。 所以我才會來跟于詩萱說這些。 我不希望好不容易勇敢一次的公主,走向的是毀滅。 —— 當然我也沒那么偉大。 和于詩萱吃完火鍋之后,我給老馮打了個電話。 “我問了,應該是赤那覺得惹小于不高興,所以想著趕緊把她設計的房子蓋出來,討她歡心。不是故意針對咱們?!?/br> “沒事,應該過幾天大部分工人都會回來了?!崩像T道。 我敏銳的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老馮應該是想用一些手段,而且是一些比較陰狠的手段。 我囁嚅道:“馮總,既然他不是故意針對咱們,其實現在很多牧民閑著,我們大量招工之后,還是把工期趕上來的?!?/br> 赤那是個不要命的。 想起之前的事情,我就本能的不想跟他斗。 “我之前跟你說過一個故事,你沒記住?!崩像T道:“屠夫在殺狗,狗叫得可憐,書生就想花錢把狗買下,可是因為討價還價起了點爭執,狗反撲向了書生?!?/br> 我沉默了。 “畜生可恨之處就在于,他什么都不懂。不能靠講道理?!彼芷届o道:“只能打死?!?/br> “您說的是?!?/br> 我仰起頭,鉛灰色的天空,一朵雪花正緩緩地飄下來。 草原的最恐怖的暴雪季,即將來臨。 —— 后來,赤那他們家工地上發生了一些挺奇怪的事情。 施工總是達不到標準,反復返工,赤那一氣之下把工人們挨個罵了一頓,還動了手。 結果第二天,有幾個工人就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整整十幾車的建材。 北蒼運輸也算手眼通天,可是愣是怎么查,也沒查出來這些人跑到哪去了。 這事就算是懸案。 赤那的工地停擺,很多工人腆著臉回來找我,我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照單全收。 趁著低溫季來之前,我們趕完了最后一個季度的工程,終于能給大家伙發錢,讓工人們過個好年。 春節前夕,大家一起吃了一頓豬rou燉粉條,然后其喜洋洋的踏上了回家過年的旅途。 工地漸漸冷清起來,最后,只剩下我了。 奶奶今年仍然想回爸爸那里過年,我說那你就自己回去吧,我給你買好票。 順便在微信上給我爸發了紅包。 我和他就這樣,不停地打斷骨頭,不停的連著筋。 老馮準備帶他老婆孩子出國度假,一早就走了。 于詩萱果然沒有回家,赤那帶著她去埃及玩——果然是我多慮了。 大雪覆蓋了整個草原,隨著工人的逐漸離開,平日里喧鬧的工地慢慢地一片死寂。 除夕那天,我煮了一鍋大骨頭,骨頭喂給那些在工地邊討生活的大狗,挺奇怪,他們饑一頓飽一頓的,還長得油光水滑。 “給你們也過年了?!?/br> 它們撲過來伸著熱騰騰的舌頭舔我,好懸沒把我撲一個跟頭。 然后我用骨頭湯煮了一碗速凍水餃,回宿舍一邊整理工地資料一邊吃。 兩個小太陽嗡嗡運轉著,烤著的地方熱烘烘的,其他地方卻一直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