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水里撈到人了嗎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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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眨眼,沒有一點表情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不滿的表情。又等了等后,他側過頭,循著氣息主動親過去。 江酌洲還埋在他肩頭,溫熱的氣息打在頸上癢癢的,這樣的姿勢他側過頭也只能親到男人的臉。 江酌洲頓了下,抬起頭來望著他,眼眸幽暗,卻也不再像先前一樣瘋魔。 宴聆青仰起頭,想再次把自己送上去時,下巴又被男人一手掐住。 “為什么不推開我?我想親你就讓我親嗎?”男人嗓音低而沉,還帶著情|欲過后的沙啞,“我說過什么,我要你防著我,為什么不反抗?” 宴聆青很迷惑,他想親的話他可以給他親啊。親了之后,江酌洲會滿足,他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兩全其美的事為什么總是不愿意做呢。 “說話?!?/br> 江酌洲又逼近了一點。 宴聆青想了想自己看過的小說親吻片段,以及電視和現實里看到的現場版,抬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平靜又誠摯地說道:“我想親?!?/br> 那種柔軟而親密的感覺,其實很好。 江酌洲沒有動,也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甚至眼里暗沉更甚,“你想親?誰都可以嗎?” “你不一樣啊?!边@句話脫口而出,少年目光清澈純真仿佛能直直看進人的心里。 江酌洲驀地一怔,松開鉗住少年的手,輕柔將他抱進懷里,“抱歉,我不該說那種話,是為了得到修復自己的能量對不對?不用著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別再去那種地方了,你沉睡得太久,不知道世上人心難測?!?/br> 男人的懷抱寬闊堅實,還很溫暖,宴聆青陷在其中,用臉頰蹭了蹭,也輕輕環住他,“好的,我可以不去,那你可以給我嗎?” 和江酌洲比起來,在酒吧里得到的屬實不算什么,至于人心難測……他當然知道人類心思是很復雜的,就像他很多時候也弄不懂江酌洲。 江酌洲退開一些,眸光定定注視著少年,指腹在他眼角摩挲片刻,然后放開他,站在了兩步之外,他說:“再等等,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br> 被抱得好好的突然遠離,宴聆青有片刻的不適,他微微蹙著好看的眉頭,直言道:“為什么要等?我不會有事但你有事啊,我都看到了,你在取自己的心頭血固魂?!?/br> 話落一時沒了聲。 房間里只有從落地窗映照進來的光亮,江酌洲背著光,俊美臉龐都隱在了陰暗中,但這對天生適應黑暗的鬼來說并不算什么,他能清楚看到江酌洲的表情,他在看著他,用那種沉默又難懂的眼神。 “為什么要等?你好我也好的事為什么不可以現在就做?”宴聆青又問了一遍。 江酌洲微微掀起一點嘴角,像是在笑,又像只是用這種方式緩和自己的表情,“再等等好不好?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弄清楚,不會等很久的,而且……”他深深看進少年眼底,“你真的明白跟我做這種事意味著什么嗎?” 宴聆青點頭。 江酌洲看見了,但不置可否,“以后我不會壓抑那些情感,你可以跟在我身邊感知它們,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但在我忍不住做什么的時候,要拒絕我?!?/br> 前世他和宴聆青究竟是怎樣的關系他還沒有弄清楚,用劍刺破他的心口是事實,宴聆青魂魄上有一道最難消的痕跡也是事實,他和他一開始可能是要好的師兄弟,到后面卻反目為仇。 至于后面為什么又做那么多將他的魂魄留下來,可能是后悔了,可能是因為愧疚,誰知道呢。 在沒有理清這些之前,他有什么資格說情愛? 被殺死自己的人親吻侵占,承載仇人的愛欲,多么可笑。 但喜歡他終究是他自己的事,只要什么都不做又和宴聆青有什么關系?如果有一天宴聆青想起來,如果他們真的是有生死大恨的仇人,他不用因此而煎熬,殺了他就好。 而他江酌洲,不管什么結果他都認。 死在他的手下,用他的魂去填那道痕跡,不用再費盡心思去感知所謂的愛欲。 “好嗎?”漫長的沉默過后,江酌洲看著他輕聲問道。 宴聆青沒有立即說“好”,而是問道:“你還是要取心頭血?你每取一次身體就更差一分,這樣下去會影響你壽命的?!?/br> “不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酌洲帶著安撫解釋道,“只是在取心頭血那天還要耗費心神施咒才會看著嚇人,休息兩天就能養回來,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比前幾天好?” 宴聆青仔細看了看他,“是好一點?!?/br> “嗯,那就是了,我現在也算半個天師,你不是看過嗎?就算沒了金雙湖的陣法加持,我也沒那么容易死?!?/br> “真的?” “真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以這種方式死去?!?/br> “好?!?/br> 江酌洲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他走出了房間,替宴聆青關上門前,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轉身離開。 宴聆青看著那扇已經闔上的門,呆立著沒有動。 他感覺自己正處在一種綿長而復雜的情緒之中,他一時無法分辨這些情緒是屬于自己的,還是從江酌洲那里感知到的,又或者兩者都有。 半晌之后,直到那些情緒淡去,宴聆青才想起他是要去洗澡換衣服。 低頭一看,那件被江酌洲脫掉的外套還扔在地上,身上的襯衣雖然沒有被脫下來,但已經皺巴巴一團,還有褲子……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解開了,松松垮垮的…… 他當時只顧著感知那些情感和能量,身體上的倒沒怎么在意,這是江酌洲怎么弄的呀? 第66章 睡了一夜醒來,宴聆青回想昨晚的事總覺得哪里不對。說了很多話做了很多事,結果卻沒什么變化啊。 他心口的痕跡還是沒有修復,江酌洲還是要取心頭血,他這些天跑這跑那不就是為了阻止這樣做嗎? 他的目的沒有達到,江酌洲的目的好像達到了。 他不許他去酒吧之類的地方,所以答應他不再壓抑自己,然后讓他每天跟在他身邊,這樣就能感知想要的情感。 但是能有多少呢,情緒在沒有劇烈波動的情況下,就算他跟江酌洲的牽扯再深,能感知到的也不會有多少。 那要什么時候才能把他的魂魄修讀完整?又要到什么時候江酌洲才不用取心頭血? 宴聆青迷茫。 他迷茫著從樓上下來,然后對上了江酌洲的眼。 江酌洲剛從外面回來,穿著寬松柔軟的運動服,鼻尖和額前垂下的碎發都帶著些微水汽,應該是剛從跑完步回來。 和平常沒什么變化,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是眼睛嗎? 江酌洲的眼睛生得很好看,如墨般勾勒而出,有時候看著很溫柔,有時候又很兇很危險,現在……既溫柔又危險。 莫名地,宴聆青有點高興,是因為那些絲絲縷縷涌來的能量嗎?雖然的確不多,但很純凈。 “起來了?” 江酌洲悅耳的嗓音仿佛帶著電流,宴聆青今天聽著總覺得比以往更好聽。他“嗯”了一聲,注視著男人的眼睛從樓梯上走下來,說道:“早上好”。 “早上好,”江酌洲避開了這樣的視線,頓了一下,他又看回來,“我先上去沖個澡,等下一起吃早餐?!?/br> “好的?!?/br> 接下來幾天宴聆青都感覺自己浸在了細密的春雨中,那是由江酌洲的情感所化的能量,這讓他的心口癢癢的,仿佛是傷口在愈合。 再之后江酌洲又取了一次心頭血,剛有起色的身體又回到原點,甚至更差。 他說他不會死,但不死也像丟了半條命,宴聆青看得很憂愁。 午夜睡在床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他迷迷糊糊接起來,隨即就是一陣刺耳的電流聲:“滋滋茲……水滋……鬼……鬼滋滋……村……方滋死了滋——” 扭曲的、斷斷續續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 鬼來電。 宴聆青意識到這點,只是很快,電話掛斷了。 第二天宴聆青和江酌洲說起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接到鬼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會不會像電影里那樣,第七天鬼會爬出來殺了我?!?/br> 語氣聽上去很感興趣。 江酌洲這次沒有順著他的話聊下去,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問道:“鬼說了什么?” 宴聆青頓了下,開始回憶。 江酌洲又問:“白裙小姐聯系過你嗎?” 宴聆青:(⊙o⊙) 電話里的聲音經過扭曲,電流聲又太過密集刺耳,根本聽不出一點熟悉的感覺,但對方好想提到了“水鬼鬼”,可能因為扭曲多了一個字,或者少了一個字,這樣就是水鬼水鬼,白裙小姐是會叫他“水鬼”的。 “昨晚應該是白裙小姐聯系我了,”宴聆青說,“她叫我水鬼,還說……村方死了……” 江酌洲:“……” 江酌洲沉默,宴聆青和他面面相覷。 昨晚他意識到鬼來電,但他自己也是鬼,根本沒有一點害怕,所以很快又睡了過去。 讓白裙小姐去追方明是江酌洲的提議,方明受過反噬又被吳昭昭所傷,沒有什么威脅,比起他派過去的人,白裙小姐可以更悄無聲息進行追蹤,至于怎么把信息傳回來?鬼來電也好,托夢也好,或者用其他小鬼傳話,鬼的手段千奇百怪,江酌洲并不擔心,只是沒想到一個月過去,這些他都沒有等到。 江酌洲想過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但很快又明了,那只喜歡待在泥里的女鬼不愛和人交流,就算有必要,交流對象也不會是他,而是宴聆青。 所以在宴聆青提到鬼來電時,江酌洲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件事。 方……死了…… 方明死了。 如果白裙小姐為了復仇殺了方明,那應該會說“我殺了方明”,而不是“方明死了”。 他打開手機,開始一條條翻閱他派過去的人傳回的信息。方明在哪天出了a市,乘坐哪次航班,在哪里落地,又轉到哪里,這些他都有,他們沒有失去方明的行蹤,但也并不知道方明究竟做了什么。 最新的消息在三天前,方明到了z省興林鎮。 “沒關系,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币娧珩銮噙€在苦思冥想,江酌洲出言安慰。 兩天之后,江酌洲接到一個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江先生,方明去的是封槐村,我們也追過去了,但這地方有點古怪……” 說到這里那人頓了頓,聲線繃緊,“您給的符紙自動燃燒了,越走進去燒得越快,一連燒了三張還沒到村口?!?/br> 當初這符是江酌洲給他們探路用的,他們這號人走南闖北打探消息,見得怪事多了,不能說真信這世上有鬼,但也秉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而且他們這位雇主身上的事本就有些怪,所以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法不多想。 “去之前我們向鎮上的人打聽過,封槐村坐落在山凹內,交通十分不便,但這里會搬出去住的幾乎沒有,因為據說搬出去的都死了?!?/br> “江先生,還需要進去探個究竟嗎?” “多謝,不用了?!苯弥逈]有猶疑就給出了回答,符燒三張,代表他們不能再往里走了,再走必出事。 封槐村一定有什么東西,方明死在那里或許也和這東西有關。 周培柯……那些始終懷疑的,不好的預感恐怕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