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水里撈到人了嗎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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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簡奕將車開進車庫,隨后急匆匆乘坐電梯上了樓。 他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換好衣服,頓時覺得渾身好受不少。去到客廳的時候何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何先生拿著一份財經雜志在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話,看神色似乎在斗嘴。 兩人見到何簡奕進來同時閉了嘴,面上神色也好了不少。 “小奕回來了?餓不餓?吃過晚餐了嗎?”何太太一臉寵溺地看著何簡奕關心問道。 “回來了?過來坐?!焙蜗壬舱f。 何簡奕在何太太身邊坐下,“媽我不餓,吃過晚餐才回來的,”說完又對何先生道,“爸,怎么不早點休息?您今天身體怎么樣?” 即便何簡奕說不餓,何太太依舊讓人端來一碗燉得香味濃郁的雞湯,招呼何簡奕多喝兩口。 何先生欣慰地看著何簡奕,“都是老毛病了,休息兩天已經沒事了?!?/br> 何簡奕是何家丟失過的兒子,四年前才找回來,二十多年的分離沒有讓他們產生隔閡,甚至因為愧疚和思念,何簡奕得到更多的寵愛,何家夫婦對何簡奕有求必應,不管這個“求”是合理還是不合理。 除了愧疚和思念,更是因為何簡奕長成了他們理想中的樣子。 他長相帥氣,風度翩翩,成績優異有才學,很多人都喜歡他,他的人緣很好?;氐胶渭叶潭趟哪?,何簡奕輕易融入這個他不曾踏入過的上流圈子。 不像那個一直養在家里的,陰陰郁郁,沉默寡言,看著就讓人生氣。 在他們看不到的視線里,白裙小姐站在何簡奕面前,壓著下巴,垂著眼珠死死盯著他。 宴聆青沒有湊過去,那是白裙小姐和何簡奕的恩怨。何家客廳很大,他在另一處找了位置坐下,看著何家奢豪的裝潢露出沒見過世面的目光。 他的確沒見過什么世面,連看電視的機會都很少,于是,在何家三口其樂融融聊天,白裙小姐致力于讓何簡奕感知她時,那部正在播放的熱劇只有宴聆青在認真看。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就是一個偽君子一個懦夫!只有我,我才是那個一直愛你庇護你的人!”熒幕上,高大帥氣的男人一把掐住女主人的下巴,他們站在室外,夜幕下大雨傾盆,兩人渾身濕透的人憤怒看著彼此,但他們的身體貼得很緊,除了氣憤外,周身還縈繞出一股宴聆青看不懂的氛圍。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男人和女人久久不言,就在宴聆青想他們究竟要干什么時,男人霸道地親了下去。 宴聆青:“!”他第一次見。 女人揪緊了男人胸前的衣服反抗了幾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被攥緊的衣服松開了,女人的手向上環住了男人的脖子,腦袋也跟著動起來。 兩個黑腦袋在雨中扭來扭去,透著愉悅熱烈的氣息。 他們好像很喜歡。 宴聆青知道這是親吻,是情侶愛人間做的事,他以前出去逛的時候,有個姑娘經常一邊在餐館吃飯一邊看小說,一坐就很久,宴聆青坐在她旁邊跟著看過很多,主角攻和主角受,男主和女主就經常這么干,但他的確第一次看到真人親吻。 宴聆青看得嚴肅又認真,就在他想湊近研究一下親吻為什么會讓人快樂時,鏡頭結束了。 宴聆青有點失望,但很快又被何家客廳里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電視上上演熱烈曖昧的一幕時,何簡奕卻覺得渾身發涼。 那種感覺又來了。 有人盯住了他,視線陰冷而怨毒。 他的面前有人嗎?可他的目光毫無阻礙。 何簡奕若無其事打量父母,發現兩人均無異樣,正當他想問點什么時,一道平靜的,卻也毫無生氣的聲音傳來。 “爸,媽,小奕,我回來了?!笨蛷d進來一個高瘦的男人,他五官鋒利,透著冷意,眼神晦暗無光,整個人透出nongnong的陰郁氣質來。 這種又冷又陰郁的氣質讓他看上去難以接近。 何先生何太太就像沒有聽到,連眼神也吝于給予,只有何簡奕笑著看過去,說:“哥,怎么這么晚?過來坐嗎?” “不用,我有些事要上樓處理?!蹦腥怂坪跻呀浟晳T了何家幾人的態度,腳步不停便向樓上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要消失時,何簡奕突然問道:“對了哥,報告做完了嗎?明天要用?!?/br> “嗯?!?/br> “那就好,麻煩哥了?!?/br> 事實上男人之所以這么晚回來就是因為那份項目報告,他是何家的養子,叫何虞,也是何簡奕的助理,很多需要處理的工作都被推到他這個助理身上,加班到九點十點,甚至回家還要接著處理都是家常便飯。 “整天陰著個臉,好像我們何家欠他的一樣,看著就晦氣?!焙翁鋈徽f道。 “媽你別這么說,哥應該只是累了?!?/br> “你啊就是心大還替他說話,他占了這么大便宜,付出多少都是應該的,要不是我們他能有現在的一切?!?/br> “龍生龍鳳生鳳,從小養在我們何家卻沒有你的半分氣度,知道外面是怎么說他的嗎?” “說他像只灰不溜秋的老鼠,上不了臺面,果然是貧民窟臭水溝里爬出來的?!?/br> 何虞踏上樓梯,身后一家三口的聲音如一根根鋒利的刺扎進耳朵,只是結了一層又一層痂的傷疤早已感覺不到疼痛。 何虞是何家養子這件事是在四年前何簡奕回來時才公開的,何虞也是在那時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 何簡奕來到這個家之前,何虞就從未體會過父母的溫言細語,他們對他永遠只有嚴厲刻薄和不滿意。他只有盡一切努力去做到更好才能得到母親偶爾的一句冷淡夸獎,父親一個肯定的眼神, 但這兩樣東西往往像夢里的炫麗寶石,還未抓牢就已經碎落一地,然后消失不見。 何虞兒時對父母的構圖是憤怒摔碎的一地東西,是歇斯底里的爭吵,是冷漠和散不去的陰沉,有人說他冰冷陰郁時,小何虞想,真好,他們一家都是這樣的。 不管何先生何太太在外面笑得多得體,陰冷刻薄才是他們的底色。 何虞一直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何簡奕回來。那時何虞才知道原來何家可以有另一種顏色。那種顏色是大地回春,充滿生機,是溫暖、柔和、慈愛所構成的一切。 何簡奕的到來讓何虞跌入更加艱難的境地,有時候一個人沒有做錯什么,但只是存在就已經錯了。 何先生何太太需要踩著他表達對何簡奕的愛,告訴他即便二十多年的時間也不會有人取代他。 他們說他占據了何家二十多年的資源,那原本是該屬于何簡奕的,他占了就該償還。 何虞不懂,如果這些都是他不該得的,都是屬于何簡奕的,當初又為什么要給他? 他不知道自己不是何家的親生子,何家人知道啊。 何虞不需要懂,沒有人會為他解惑,他只需要償還何家,償還何簡奕就好。 何簡奕想要拿下哪個項目,他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去做規劃,去喝酒喝到胃出血,但榮譽不會屬于他;何簡奕想要在豪門社交圈出頭露面,他要甘愿做好襯托。他們一個陰郁沉默,一個風度翩翩,是最好的對照組。 何家用他用得很順手,連他要搬出去住都遭到拒絕。何虞在這棟別墅依舊有自己的房間,但這里早已沒了他的位置,或者說從來沒有過他的位置。 他們不讓你走你就走不了嗎? 何虞不禁問自己。 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意義? 離開后我又有什么意義? 何家三口已經不再談論他,歡聲笑語隱隱傳來,何虞打開房門將它們關在了門外。 第4章 時間已經不早,何虞走后何家三口沒有再多待,何簡奕狀態很不好,打發完父母的詢問匆匆走回房。 白裙小姐猶如何簡奕的背后靈,毫無疑問跟了上去,怨氣越發濃厚,叫囂著要將何簡奕吞沒。 宴聆青就像一個湊熱鬧的吃瓜路人,被電視里的劇情引起興趣后,又被何太太何先生的當場變臉弄得幾次怔楞。 呆了片刻后,客廳已經沒人了。關了燈,外面燈光映照進來,室內依舊一片昏暗。 但鬼怪天生適應黑暗,宴聆青對此毫無所謂。 他準備回湖了,回去之前要和白裙小姐說一聲,畢竟是將來要給自己發工資的老板。 他循著氣息到了何簡奕房門外,房門關得嚴絲合縫透不出一點光亮。宴聆青抬起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咚?!?/br> …… 何簡奕真的感覺不太好,這種不好已經不能用疑神疑鬼來安慰了。 房間里的燈開得很亮,溫馨的淡黃色燈光充盈整個房間,他坐在床上,腿上蓋了柔軟的被子,這種環境和狀態應該是舒適的,但他不是。 那道視線還在注視他,從客廳到房間,一刻不曾移開。 何簡奕很冷,明明處于光亮之中卻像墮入黑暗洞xue的陰冷。 他被……盯上了嗎? 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但何簡奕恰好是那個做了虧心事的人,虛虛實實的幾番端倪已經讓他二十多年來堅信的觀念出現裂縫。 他像是被魘住,整個人一動不動,神色怔怔又似驚恐。忽然,門外“咚、咚、咚、咚”傳來四聲有節奏的敲門聲,何簡奕猛地抬起頭,臉色“唰”地變得慘白。 聲音過后是一片寂靜,何簡奕在自己的想象中越發恐懼,他咽了咽口水,艱難開口:“誰?” 沒有人回答,仿佛“咚、咚、咚、咚”的四聲是錯覺。 人類的恐懼來源于未知,任憑想象蔓延遲早會自己嚇死自己,而何簡奕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膽小懦弱的廢物,他掀開被子走下床,打開門。 門外,沒有人。 何簡奕咬了咬牙,心跳在持續加快,他的恐懼里夾雜了憤怒,是人是鬼都讓他憤怒!他倏地轉回頭,關門的手還未用上力,眨眼間一個女人青白的臉近貼在眼前,再次眨眼,那張臉又消失得干干凈凈。 何簡奕渾身血液倒流。 太過急促的驚懼沒有讓他叫出聲,一秒不到的時間也足夠他將那張臉看清。 他看見她張了嘴,嘴里隱有泥沙漏出。 何簡奕死死握住門把手,陰冷刺骨的目光還在,恐懼也還在,他那張明朗帥氣的臉卻也慢慢顯出無法遮蓋的惡毒和狠意來。 何簡奕定了定神,然后快速跑了出去,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留下宴聆青和白裙小姐兩鬼四目相對。 宴聆青:“……” 白裙小姐想追上去,宴聆青叫住了她,“我先回去了?!?/br> 上下看了看后又提醒道:“可別殺紅了眼,沒了理智?!?/br> 宴聆青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有血債,血債血還。 “哦,也別忘了讓他還錢?!?/br> 命怎么還對宴聆青不重要,要到錢才重要。 回到金雙湖水中,宴聆青已經沉靜下來,清冷月光穿透湖面落在少年身上,湖內聚集的陰氣在靈魂每一個角落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