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99節
司桓肅抬眼一看,只見床上躺著一個人,他認識,不是謝斐之父謝老爺是誰。 “不止我父親,我母親在另一間屋子里,兩人都是三日前昏睡過去,皆是吃了家里這幾樣點心配碧玉春茶?!敝x斐沉聲道,“連我也不知,這兩樣東西混在一起食用會有這樣的效果,我請大夫過來看,都言此并非中毒?!?/br> 司桓肅卻不管這些,他只問:“是誰讓你給我和顧運下這個?” 謝斐神色內疚,“這是我的錯,只是我沒辦法,不這么做,我父母就沒救了,待以后救回我父母,要殺要剮,任憑你處置。我不知道是誰,那人只讓帶你們去一個地方?!?/br> 司桓肅瞇著眼睛:“什么地方?!?/br> 謝斐說:“童陽山?!?/br> 半晌,司桓肅冷笑,“中山王?!?/br> 誰人不知道,童陽山是中山王義子童關的地盤,據說童關生來八字弱,命途波折,差點養不住,十歲時,中山王請來大師為之批語劃地,后將他養在陽山,這人才活了下來,后來那陽山就改名為童陽山。 第一百一九章 顧運人是有意識的, 只是像是陷入了某種深眠,叫她會有反應,但就是醒不過來。 只是現在比先前的情況又差了些。 謝斐比他更清楚這情形, 畢竟他父母都中了招, 就說:“再過一個晚上,便連反應都沒有了。我父親與母親皆是如此?!彼猿耙恍? “你說諷刺不諷刺, 這碧玉春茶, 還是我家研制種出來的, 卻反而被別人利用, 害了自己?!?/br> 司桓肅并不謝斐的心情如何, 只說:“明日一早,即刻出發,去童陽山?!?/br> 查不出來的毒才最是可怕的,他一分鐘都不想耽擱, 多拖延一秒鐘, 顧運就更危險一分。 謝斐心里一樣著急,毫不猶豫點頭,“好, 我這邊早已經準備好。你先把顧小姐放下吧, 我給你們準備了屋子?!?/br> 司桓肅此時不追究謝斐, 留他一條命, 都是看在他是被人cao控的份上, 卻并不是已經原諒了他, 而是現下最緊要的一件事是把顧運身上不知名的毒給解了。 謝斐說的話在司桓肅這里不能全信, 將昏迷不醒的顧運放在床上躺好后,便又吩咐手下, 去城里請大夫。 兩侍衛即刻領命而去。 幸而眼下不是秋冬里的更深露重或負雪而行,行路方便許多,兩人騎馬飛速往返。 襯著月色,拽帶兩個大夫回來。 刀架在脖子上,大夫氣還沒喘勻,就顫顫巍巍給顧運把起脈來。 一刻鐘兩刻鐘,兩人啰啰嗦嗦的,都說奇怪,不像中毒,卻與正常人有些區別,脈相三息一緩,走勢平穩,然后又變得有些急促,如此反復。 因是連脈都摸不準,最后連藥都不敢開,抖著手,額間汗留了一層。 司桓肅只要一個確定答案,并不欲為難他們,揮了揮手,然后謝斐封了重禮,使人送他們回去了。 從安城去童陽山,快馬加鞭不耽擱,也得三日路程,而趕馬車帶上昏迷的顧運的話,快則四日,慢則五日。 司桓肅皺皺眉,問謝斐,“令尊令堂是三日前開始昏睡的?現下情況如何?!?/br> 謝斐聽他這樣問,立刻就明白了話中意思,說:“我母親是三日前的巳時,中午飯之間,用完茶點發作的,說是感覺疲乏,然后去睡覺了。大夫晌午方看過,除了醒不來,身體并未有別的問題。大人無需擔心,明日我會讓一名大夫與我們同行,以便隨時觀察顧小姐的情況?!?/br> 司桓肅卻是想,那東西在每個人身上發作的時辰還不太一樣,他記得顧運昨日在五味齋就先吃了一塊點心,茶水也飲了半盞,量都不多,當時她未有感覺,一直至今日白天,她午間并未吃飯,拿點心充饑,吃的多了,才發作起來,卻也沒有謝斐母親那樣快。這大約是與人的身體素質有關系。 這一晚無人睡得踏實。 翌日一早,天色才將將微朦,兩輛馬車整裝停在謝府別院大門前。 司桓肅將顧運從屋內抱了出來,上了馬車,把人放在睡榻上。 他自己沒坐馬車,而是與謝斐一樣,跨身騎上馬。 謝斐讓跟來的大夫是個女醫使,司桓肅見此,便讓她在車內貼身照應顧運。 一路兼程,只在吃飯和晚上才停下休息。 終于,在第四天上午,抵達了童陽山。 原先這童陽山上面有個陽山道觀,十多年前,中山王請的大師算出這片地方與童關八字相生相符,有利于他養病,如此就將道觀移去了別處,在山上修建行宮,建成后,就將義子童關送了過來,長居與此,一直到如今。 坊間關于這位中山王義子,傳聞頗為多,最多的一種,是說童關其實乃是中山王之私生子,因他生母身份有瑕,不可言說,這才將童關充作義子,如珠似寶養在身邊。 但只看中山王對這位義子的態度,異常寵愛,簡直是親的親生子也不過如此,說這里面沒點貓膩誰也不信。 中山王義子有七八個,不獨童關,可曾見他對別的哪一個如此上心,童關的大夫,比之世子也不遑多讓了。 童陽山地處渭水之南,當年先皇還在世時,渭南等地就給了中山王作封地,中山王在此處亦有行宮別院,只是今上登基沒多久,中山王才遷去了別的地。 如今只留義子在童陽山上,倒似乎代表了他自己還在此地。 尋常到了童陽山山腳下,普通人就不敢往前去的,因這陽山行宮內養著幾千私兵,日夜安排有巡邏,等閑陌生人不許靠近。 司桓肅他們的馬車隊伍卻一路上暢通無阻進去。 走完寬敞的山路,目望之處,百余級臺階之上,聳立著金碧輝煌的行宮別院,遠遠看過去,看不到邊界,就知道占地面積之大。 青石階梯的最左右兩側,都有供車馬隨行的寬敞緩坡道。 司桓肅和謝斐從馬上下來,徑自上了馬車,一路上了行宮。 才一到,那里,一個太監總管模樣的人,身后跟著十幾二十個侍人,浩浩蕩蕩走了出來,過來迎人。 “司大人,謝公子,二位貴客,里面請?!?/br> 這人一臉笑容,弓著腰說道。 司桓肅渾身冷然的氣勢,并不應答,一把撈起顧運,打橫抱在身前。 那位女醫使也忙跟著下來。 太監總管那雙眼睛一下落在顧運身上,忙手舞足蹈,一聲驚呼,“這位可是顧小姐,可憐見的!”隨即朝著身后斥聲吩咐,“都還愣住做什么,去抬頂小轎子過來,沒見小姐暈著么,沒點眼力見兒!” 他一呵斥,幾個藍衣侍人連忙去了。 太監總管又上前,笑呵呵說:“難為司桓肅了,就先讓老奴來背顧小姐吧?!?/br> 司桓肅嗤地一聲:“不必?!?/br> 總管臉上的表情瞬間滯了一下,又飛快恢復過來,只是笑意淡了幾分,“那你們就先跟著老奴進去吧?!?/br> 行宮奢華,用來待客每一處院子,每一間屋子,都非常富麗堂皇。 而安排顧運住下的那屋子,更是擺設精妙絕倫,內置非常多古董及有價無市之物,花瓶掛畫,寶物擺件,連鋪在地上的地毯,都是精致之物。非是眼睛一時看得過來,嘴巴一時叫得出來的。 凡人間有的,也不過如此了,讓人不免感慨中山王的奢靡。 屋內燃了香,清香裊裊,繞過屏風進入內室,床上掛了層層疊疊的紗帳,雖多,卻不會悶,因都是極其輕薄柔軟的上等紗。 十幾個婢女在殿中伺候。腳步輕輕,走路時幾乎不發出聲音。 司桓肅將顧運放在床上躺好。 轉身便問:“這是你們王府別院的客房?”他冷眼直視人心。 管家不緊不慢道:“司大人說笑了,顧小姐是我們府上貴客,本身又是千金之軀,原該住這樣的屋子?!?/br> “你們主子呢,何時能見?”司桓肅直接問。 “呵呵,大人莫急,等該讓你們見時自然就會見到了?!?/br> 司桓肅漫不經心說:“別挑戰我的耐心?!?/br> 他并不欲遠離顧運,就在這內殿旁邊找了間屋子下榻休息。 看得管家眼皮子跳了跳,忙說此番不合規矩,說已經另外給司桓肅準備的屋子,只被司桓肅冷冷的一句話就喝住了。 “你與我講規矩?可問過我腰間的刀答應不答應?” 管家端著一臉幾乎維持不住的笑容了,走了。 晚上,司桓肅,謝斐才知道,后日是童關行戴冠禮之日,中山王府早就廣發請帖,大宴賓客。 陣仗盛勢何其龐大。 謝斐凝眉:“連中山王都會過來,你說,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桓肅低眉斂目,不管是陰謀陽謀,他見招猜招就是了。 — 清幽寧靜的主殿內,一青年站在案幾前,揮毫寫字,頭也不抬。 他身形削瘦,面相尤為疏離冷淡,眉宇間藏著幾分桀驁之氣。 這人便是中山陽的義子,這座陽山別院的主人,童關。 殿中跪著一個侍人,正在回話。 只聽人問:“人都安排住下了?” “回少爺的話,都安排好了?!?/br> “那位小姐呢,可看見了?” “因那位小姐是昏睡著叫人抱著進去的,小的便不曾看清楚樣貌?!?/br> 童關低笑一聲,“蠢貨,誰問你這個了?!?/br> 侍人嚇得連忙磕頭請罪,“奴才蠢笨,還請公子饒恕?!?/br> “罷,你退下吧?!?/br> 那侍人又戰戰兢兢謝過,方起身退了下去。 童關寫完一幅字,等它晾干,叫道:“清兒,拿去裱起來?!?/br> 那被叫清兒的侍童,緩緩從外屋進來,應了聲:“知道了?!比缓缶腿グ褎偼瓿傻哪歉弊质帐昂?。 童關咳了咳,方才坐下,飲了一口茶,壓下喉見的癢意。 青兒聽見他咳嗽,忙在一旁了一碗黑梨膏化了水端過來,“公子也太不知道保重了,這幾日都沒好好休息,后日宴會可撐得住?!?/br> 童關你瞥了他一眼,“大驚小怪,將我當成那泥捏的了不成。我問你,父王明日可能到?” 清兒點點頭,“公子放心,王爺一行約摸明日一早就能到,定不會錯過公子的弱冠禮的?!?/br> 童關聽了,臉上卻意義不明笑了笑,道:“你覺得,我是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