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卿(重生) 第44節
虞念清卻盯著那顆被血染紅的珍珠出神。她心中生出一種怪異感覺,總覺得自己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一般。 那層記憶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她想要想起,但總是差點什么。 這鬧得她也沒有什么心思繼續收拾,讓盈月將鳳冠放進庫房里。 中午休息時,她又做了一個夢。 她已經有好長的時間都沒有做過夢,起初還十分不確定,因為她夢見了她出嫁時候的場景。 但是和現實不一樣的是,夢中的她還在樂平侯府,屋子里冷冷清清沒有多少人。 一陣鞭炮聲響起之后,她在一眾古怪的沉默中被丫鬟扶了出來。 當看見穿著新郎吉服的梁景明之后,她的怪異上升到頂端。 梁知舟呢?不應該是她們成親嗎? 在這個格外荒誕的夢中,她的心里涌上一股不安,朝著四周不停望過去,最后視線在一個陌生的男子面前停住。 這個男子身量很高,但是穿著最普通的粗布麻衣,胡子拉碴,融入人群當中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但透過那雙鳳眼,她還是一下子認出了,這就是梁知舟。 她下意識走過去,想要和梁知舟說說話,可根本就是徒勞無力,沒有一個人意識到她的存在。 她有些喪氣,才發現梁知舟的目光始終朝著一個方向。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那頂花轎。 花轎被抬起,周圍的人都散去。 梁知舟混跡在人群當中,沉默地朝著前面走去。 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梁知舟。 在她的印象中,梁知舟自信強大,無論在什么地方,他都可以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讓人忍不住去追逐、去仰望。 但是夢里的梁知舟失去了所有的銳氣與鋒芒,沉默甚至卑微著。 從樂平侯府到鎮國公府,一共是五里的距離。 他始終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迎親進門之后,他在門前收禮的臺子上遞過去一個紅封。 足足有十萬兩的銀票。 負責登記的小廝嚇了一跳,問:“這是哪家的禮?” 梁知舟沉默了很長時間,開口時聲音已經沙啞地不像話?!笆桥降?,我是……她哥哥?!?/br> 小廝還想要問什么,他就已經轉身離開。 虞念清想要追上去,才走了一步路,周圍的景色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又變成了破敗的荒院。 身穿玄色勁裝的梁知舟從外面走進來。 他剛剛應當經歷過一場鏖戰,手臂處簡單包著一條白布,鮮血從中不斷流下。他卻恍若未覺得,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塊紅色帕子,里面包裹著兩根珍珠步搖。 步搖十分精美,和這荒涼的院子格格不入。 他用手指撥了撥步搖下的珍珠流蘇,堅毅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朝著里面走去。 他叫了一聲名字:“……” —— “皎皎?!?/br> 她猛然從夢中驚醒,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梁知舟。 “怎么做噩夢了?”梁知舟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接著朝著下面探了探,覺得體溫正常,才順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今日進宮,錦服還沒有脫下,身形挺拔,氣質矜貴,身上的氣度是頂級世家培養出來的。 手握權柄,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官場之中。 和夢里是兩個樣子。 她不由覺得恍惚,還在想最后那一聲“皎皎”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當中的梁知舟在喚她。 屋子里炭盆還沒有撤走,溫度有點高。 女子原本皮膚白皙,溫度上來之后,臉頰帶著緋紅。一雙眸子如同被清水潤洗過,含著一層水光。又因為沉浸在思索當中,表情發懵,無辜當中又帶著純情。 他的喉嚨有幾分發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小姑娘逐漸找到自己的意識,朝著他看過來。 杏眼圓睜,風情搖晃。 他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她唇,“剛剛問你都在想些什么?” “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后面的聲音就有點斷斷續續。 男人趁機闖了進來。 她下意識想要偏頭,卻被人扶著一邊臉,逃脫不得。 綿綿密密,呼吸間全都是他灼熱的氣息。 一下下更加濃重。 她的指尖原本還掛在男人的衣襟上,最后卻無力地垂下,放棄了所有的掙扎。 身體都變得飄飄然,像是漂浮在二月煙雨籠罩的湖水中,然后不斷漂浮漂浮。 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丫鬟們說笑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她猛然清醒過來,一把推開面前的人。 氣息起伏不定,她的唇色深了幾分,任由誰都能看出剛剛兩個之間都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便覺得氣惱,覺得梁知舟真的是太不正經了。 現在外面的天還亮著,門外不斷有人走動,說不準什么時候就進來,他也敢這么做! 她瞪著他,在盈月她們走進來之前,直接轉過身去,捂著自己的臉。 盈月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姑爺什么時候進來的。 她手里端著盛滿熱水的銅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梁知舟神色淡淡的,開口說:“就放在桌子上,先下去吧?!?/br> 盈月松了一口氣,阿滿看著自家的的夫人還躺在床上,疑心夫人是生病了。她張嘴還想要問問清楚的時候,盈月猛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將她拖了出去。 于是侍候虞念清洗漱的人就變成了梁知舟。 虞念清不習慣,梁知舟卻覺得沒什么,動作熟練地像是之前做過很多次。 她沒有和異性共同生活過,仔細想了想其他夫婦平日的相處,總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和別人不太一樣。 未免也太過黏糊一些。 她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以后你要注意一些?!?/br> “注意什么?”梁知舟像是完全沒有聽懂,上挑的眼尾中透露著幾分笑意。 這讓她怎么說?讓他不要隨隨便便親她?還是讓他和她保持距離? 哪一句話說出來都有點不太對勁,像是有什么特殊含意思似的,根本就沒有辦法開口。 她想了一下旁人的相處,說話就更加委婉,“旁的夫婦怎么做,我們應該也差不多吧?!?/br> 男人拿了干凈的帕子,替她將手上的水珠擦干凈,做了一個總結,“旁人是旁人,我們是我們,若是非要一樣有什么意思?” 這么說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她沒能想出反駁的話,就不再開口了。 下午兩個人在院子里逛了逛,雖然鎮國公府她也來了很多次,但是像這樣隨意閑逛的機會也很少。 這時候她才發現,雖然鎮國公府有著幾代的積累,但是除了正院用心設計之外,其他的地方只能說大,卻沒有經過什么精心的設計。 她問梁知舟為什么不找人來,好好修整一番,還指了指湖邊,“要是在那里修建一個亭子,再栽種一些垂柳,到了春天一定好看?!?/br> “之前府上人不多,起初是打算慢慢添置東西,只是后來覺得沒什么意思,就沒在意了?!绷褐劢忉?。 虞念清反應過來,后來鎮國公府的后院換了楊氏做主,楊氏情愿將銀子都揣進自己的口袋里,而不是花在這種大家都能受益的地方。 她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鎮國公瞧著怎么都不像是那種糊涂的人,怎么就忍了楊氏這么多年? “我們去旁的地方看看,以后要住在這里的時間還長著,我們可以再重新添置東西?!彼伦屃褐巯氲酵瞿?,拉著他往其他地方走。 鎮國公去了軍營,因此大家沒有在一起用飯。 云松院有自己的小廚房,廚子的手藝都還不錯,就沒有什么不對她胃口的。她倒是想先前來鎮國公府做客,楊氏喜好重油重鹽的食物,經常一個桌子上就沒有多少她能吃的東西。 臨睡之前,她還在感慨,“你找的這個廚子還真不錯?!?/br> 不僅是廚子,云松院里的不管是人還是物件,幾乎都沒有不合她心意的。這也就導致,她到了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當中,除了一開始有點點別扭之外,很快就完全適應下來。 她又不是那種三歲小孩,又怎么不懂所有的看似巧合,都是有人精心設計。 只是…… 她偏過頭去,問還沒有入睡的男人,“你是怎么知道我這么多喜好的?” 就算是盈月或者阿滿,都沒有他這么清楚的。 清楚得好像他們如影隨形生活過很長時間。 她心里忽然蹦出一個荒唐的念頭,會不會自己夢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會不會在另一個時空,她和梁知舟曾經相愛過? 作者有話說: 我其實感覺對梁知舟挺殘忍。 上輩子好不容易兩個人在一起了,結果念清沒了。 再來一次之后,念清忘記了所有,只有他還留在原地 第52章 這個念頭一出來, 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