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霍深幫他捋過耳邊的長發,冰涼的聲音中透著慣常的強勢和淡漠:“因為我習慣把我在意的人和事都掌控在手里,只要想要的欲望足夠強烈,就沒有做不成的事?!?/br> 沈月島驀地睜開眼睛。 明明是那么狂妄霸道的一句話,他卻感覺像是聽了一句告白。 他沒頭沒尾地問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嗯?”霍深不知所謂。 下一秒就聽沈月島說:“你偷偷喜歡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br> 【??作者有話說】 小島:整我?看我不憋個大的!嚇死你! 久等啦寶貝們,猛猛復更開始!下滑還有一章?(ˊ?ˋ*) 第17章 第一株風信子【二更】 霍深一愣。 箍在他背上的兩條手臂猛然僵住了。 庭院里的風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安靜得能聽到蟲鳴,一只白色胖鴿噗嚕噗嚕地跳到圍欄上,嘴里銜著片紅楓葉,朝他們咕咕咕地叫。 霍深覺得那是自己心頭的擂鼓聲。 有那么一瞬間,很短的零點幾秒,他有一股將所有事都對沈月島和盤托出的沖動。 告訴他自己是誰,告訴他自己經歷過什么,告訴他當年那場讓阿勒“喪命”的車禍的真相,告訴他兩個人早已被推到一條看不見未來的路上,然后聽他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場,再帶著他逃走,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島上。 可還不等他將這種沖動消滅下去,沈月島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別說了,我累了,想去睡覺,你別鬧了好不好?!?/br> 像是不在意他的答案,又或者后悔問出這個問題。 霍深無措地動了動唇,把已經躥到喉間的沖動咽了下去:“嗯,不鬧你了,睡吧?!?/br> “我想回去睡?!?/br> “回哪?” 沈月島打著哈欠:“回——回我房間?!?/br> “你房間?”霍深扯過一旁的軟墊把他裹了,像是在懷里抱著白色的一團,“可你這半個月都是睡在我懷里的,哪有什么自己的房間?!?/br> 腿上的人已經熟睡,沒聽到他這句揶揄。 沈月島自生病以來精神一直不好,身子重,睡得沉,一閉上眼不等睡飽就不舍得睜開,所以他不知道這些天霍深都會在他熟睡后躺到他身邊,又在他醒來前將床鋪恢復原樣。 他只有被噩夢驚醒時才會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可他那時根本分不清這是阿勒還是霍深。 他害怕一旦較真,就又要自己一個人了。 夢里怕,現在也怕。 - 夜漸漸深了。 鴿子放下楓葉,叼了朵風信子重新飛走。 霍深披著月光起身,把沈月島抱回臥室。 剛吃的藥開始起效,他心底的煩躁逐漸被壓制成一潭死水。 他把人放到床上,走去浴室沖澡。 回來時床上人還維持原樣睡得很乖,眉心卻悄悄皺起兩道,像是有人在夢里氣他。 霍深剛一躺下,他就自動靠過來,臉往他肩窩里一埋:“隊長……” 他做夢時只會叫阿勒一個,霍深有時都會吃自己的醋,但還是會應:“嗯?” “我們的風信子……好像開了……” 霍深又嗯一聲,沈月島眉頭皺得更深:“你是不是又搞破壞了,你總揪它們?!?/br> 這次霍深沒再作聲。 他看著沈月島因不滿微微撅起的唇,氣悶地嘀嘀咕咕,在夢里都不忘冤枉他,猛地翻身把人罩在底下,幾乎是貼著那兩片薄薄的唇說:“那你陪著我,我就不弄花了,好嗎?” 沈月島舔舔他的唇,轉頭張了個哈,睡了。 “……” 霍深覺得自己又發病了。 他郁悶??地坐起來,挪到床邊,望著窗外那盆被揪禿的花。 其實貝爾蒙特是沒有風信子的,這種嬌嫩的花種經不住草原上狂烈的大風摧殘。 他第一次見到風信子,還是很多年前,沈月島向他表白的時候。 十八歲的沈月島很是有些“詭計”,他看上阿勒的第一天,打聽到了他的事,就從外面弄來了風信子的種子,種在一棵柿子樹下,用圍欄圍起來,精心護養澆水照光,等開花的那天就把早已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小隊長叫過來,雙手捂著給他看。 “吶吶,我為你種了一朵花哦,是貝爾蒙特沒有的花,只屬于你一個人?!?/br> “沒有父母親人不要緊的,沒有交心的朋友也不要緊,這朵花是屬于你一個人的,我也是屬于你一個人的。我的名字叫作島呢,mama說希望我能成為一座抬頭就能看到月亮的小島,能照耀我的愛人,也能庇護我的愛人,那你要不要到這座島上來???” 后來阿勒在那朵花旁邊蓋了房子,他把那里當做自己的終點。 貝爾蒙特的人不論牧民還是獵手,都有自己的信仰。他們逐水草而居,追著獵物遷徙,卻信奉落葉歸根,rou身消亡時要葬在自己靈魂歸屬的地方。 家人就是他們的歸屬,他們凋零時要追尋的根。 阿勒沒有家人,他從幼時起就覺得自己是借住在這片草原上的住客,沒有固定居所,只有一頂帳篷和一匹小馬,他去哪里打獵,就在哪里生活,等rou身消亡就會變成沒人要的小鬼,整日飄蕩。 后來沈月島告訴他,這是一朵只屬于他的花,自己是屬于他的伽伽。那是第一次,阿勒感覺到自己的歸屬,他偷偷想——或許自己死后有了去的地方,不用像孤魂野鬼一樣游蕩在賀蘭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