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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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向月喉嚨里滾出一聲不堪承受的泣吟,頓時軟了腰肢,整個人全靠郁燃的手臂支撐住身體。 郁燃手一松,他就無力反抗地仰倒下去,淚水頓時在酸軟的刺激下再度洶涌而出。 “忍一忍,會有一點疼?!?/br> 郁燃說著,那活物一樣的紅綾再度自手腕攀爬向上,纏緊了舟向月的手指,將他的雙手牢牢束縛在頭頂動彈不得。 舟向月心頭越發恐懼,“什么……” 被縛住的指尖忽然傳來尖銳的刺痛,讓他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他隨后才意識到,郁燃取了他的血。 ……他想做什么? 舟向月腦海里掠過許多需要用到血的折磨人的禁術,頓時汗流浹背。 “郁燃,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被縛著無法起身,只能打著顫哭求,“真的,我要是再逃,你就狠狠懲罰我。我真的怕死你了,見到你腿肚子都打哆嗦,根本逃不掉……” 郁燃忽然低笑一聲,“這話你說過很多次了?!?/br> 舟向月一噎,心里卻隱約疑惑地想,他說過嗎…… 還未等他想清楚,心口處的皮膚忽然傳來燒灼似的刺痛。 他忍不住一彈,卻被郁燃早有預料般鎮壓住。 那不是針,卻是郁燃的指尖蘸了混著他的鮮血的墨汁,在他胸口上畫下未知的詭異符文。 單薄的腰肢被緊緊扣住,像風中枯葉一樣簌簌戰栗。 更多細細密密的刺痛落在心口,像是蟲蟻噬咬,又仿佛一針針細小的火焰在皮膚上點燃,漸漸連綴成成片的火海。 舟向月看不見郁燃究竟在自己心口畫什么符文,他甚至判斷不出這是自己知道的任何符咒,忍不住抖得越來越厲害。 還差最后一筆的時候,郁燃指尖一頓,俯下.身來。 “只是一個標記,”郁燃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要鎖住你的靈魂?!?/br> 難道是…… 舟向月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 最后一筆在此時落下。 刺痛驟然沿著符文的印記鉆進體內,仿佛燒紅的鐵針瞬間貫入靈魂最深處,原本已支離破碎的冰冷魂魄在灼痛中戰栗,同時又有無盡的渴望從身體深處升起。 瑩白胸口上的血色符咒在瞬間的光亮后沒入皮膚,光潔的前額中心卻亮起一個隱約的黑色花紋,閃了閃就消失不見。 鎖靈咒。 靈鎖一落,從此哪怕rou.身泯滅,滄海桑田,也能從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那個唯一的靈魂。 再也不能逃離。 郁燃俯身抱緊了舟向月顫抖個不停的身軀,閉上眼在他冷汗涔涔的眉心落下一個吻。 “舟向月,哪怕你死了,你也是我的?!?/br> 一滴guntang的淚落在他滿是淚水的臉頰上,融入道道縱橫的冰涼淚痕中,再也分不出彼此。 “永遠別再試圖逃離我了?!?/br> “你跑不掉的?!?/br> …… 舟向月不知自己是何時暈過去的,再次醒來時,密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四周一片安靜,只有滿室血海波濤一樣的禁錮符文無聲涌動。 郁燃應該是幫他做了清理,他一身干爽地躺在床上,被子嚴密地掖好,手臂和肩膀都塞在被窩里。 桌上放著的碗里熱氣騰騰,傳來隱隱的香甜氣息。 舟向月猛地坐起,隨即被難以忍受的酸疼刺激得差點又歪倒在床上,撐著墻才穩住了身體。 ……不對。 一切都不對勁。 那些在激烈情.事中無暇顧及的細節,此刻都像針扎一樣無法忽視。 他在重傷之后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傷口完全愈合,郁燃一夜間長大了不少。 他借著勾引郁燃在他后頸畫符,卻被他毫不費力地識破。 那個計策原本應該足夠隱蔽,如果郁燃真的是第一次,過于強烈的刺激會讓他根本注意不到那么細微之處。 郁燃對他身體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個反應都了如指掌,拿捏了他所有敏感難耐的地方…… 被情.欲沖刷了太久的大腦此刻疲憊不堪,卻慢慢從混亂的記憶之海中理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那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他失憶了。 郁燃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他遺忘了在長生祭那一劍之后所有的記憶。 所以,他實際已經被囚禁在這里不知道多久。 幾年,或許十幾年? 他和郁燃已經上過很多次床,也已經無數次嘗試過激怒他殺死自己,或者騙過他逃跑。 他所有的花招和伎倆,郁燃或許都已經見識過,并且沒有一次成功。 舟向月的心沉入了谷底。 恐怕再過不久,他就連現在的記憶也會再次喪失。 又一個記憶完全空白的他,要去應付經驗更加豐富的郁燃,他得手的可能性只會越來越低。 他要如何在這個無懈可擊的禁錮法陣中騙過郁燃…… 舟向月想,他要留下記錄—— 以前的自己應該也會這樣想。 以前的他或許成功地留下了記錄。 舟向月環視四周。 如果他現在想要留下記錄,卻又不能讓郁燃發現的話,他會把記錄留在哪里? 無法動用任何法術,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片刻之后,他費力地翻身下床,扶著墻走到靠墻的柜子邊,趴下去看柜子底部。 ——這里是整個密室里面,唯一難以想到的視線盲區。 看清柜子底部的剎那,舟向月瞳孔微縮。 幾乎整個木板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正”字。 最開始還是標記以日記錄,之后是以月記錄,再然后是年…… 舟向月數到最后。 或許不是每一個失憶的他都能想到在這里記錄,所以記錄的時間只多不少。 ……此刻距離郁燃當眾“弒神”,至少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十四年。 第315章 善惡(3合1) 被囚禁的一百年間,每一個失憶的舟向月都無法得知其他自己的記憶。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憶中仿佛陷入了無限循環,無數次重復地嘗試從密室里逃離,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突破這里的禁錮之后,又無數次試圖騙過郁燃,卻次次都被他識破。 密室里的禁錮已經足夠嚴密酷烈,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郁燃不在的時候,還會留下那條詭異的紅綾。 大部分時候,它就像是一條細膩柔軟的紅綾,松松地纏在舟向月的手腕上。 只是那呼吸一樣隱約的起伏和活物般的熱度,清楚地表明它不只是一塊普通的布。 舟向月伸手摸一摸,紅綾會蕩漾起漣漪一般的波紋,柔軟的邊緣打著旋兒卷起,親昵地纏到他細長的手指上磨蹭,溫暖他冰冷的指尖。 但是當他意圖反抗逃跑,想要破壞密室里的禁錮陣法時,它卻會猛然竄起束縛住他的身體四肢,甚至勒緊他的脖子,讓他窒息得昏厥過去。 有一次的舟向月剛醒來就發現禁錮陣法里一處斑駁的薄弱點,剛開始對那里下手,雙手就一下子被紅綾反絞到身后,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拼命掙扎也掙脫不開,還越纏越緊,就連郁燃出現的時候都還只能維持著這個狼狽不堪的姿勢。 后來,他在郁燃懷里討好地磨蹭,埋在他頸邊小聲懇求:“耳朵,你把那條紅綾拿走好不好……它好像蛇,我小時候被人關在潮濕的山洞里,被蛇纏過……我真的很怕蛇,每天睡覺都睡不好,夢里都是冷冰冰地纏繞在我身上的毒蛇,整天做噩夢……” 郁燃揉了揉他顫抖的后頸,語氣淡淡:“我剛到翠微山的時候,你還拿蛇來嚇過我。我沒被嚇到,你就拿著那條蛇去嚇付一笑,然后跟他一起烤著吃了?!?/br> 舟向月:“……” 這哀怨的語氣,你是在抱怨沒給你留一塊嗎? 尊貴的人間帝星竟會小氣到一塊蛇rou記這么久!再說了,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誰敢給你吃??? 他敢怒不敢言地沉默片刻,又不甘心地抬頭去親郁燃的唇,溫柔繾綣地親了半天之后才含含糊糊地說:“我真的很怕那條紅綾……你把它拿走好不好,求你了,耳朵……” 郁燃:“好?!?/br> 嗯? 舟向月還沒來得及雀躍,就聽他說:“那就只能用墻上那些鎖鏈把你鎖住了?!?/br> 舟向月一抬眼就看見墻上那些冷冰冰地閃爍寒光的鎖鏈,頓時渾身一激靈。 “那個,其實有時候紅綾也不是不好……” 他惴惴不安地找補,“你不在的時候,它還挺暖和的……算了,就這樣吧……” 舟向月知道,其實密室里的溫度已經很高了。換了其他任何人來,在密室里恐怕都熱得待不住。 是他自己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