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她是愣頭青一樣的蠢貨嗎?
在這里,驚險的和荒野求生沒差,姜余不敢在什么樹林里湊合,怕有蛇或者奇形怪狀的危險生物。 硬是要拉著裴肆找個山洞,最后時間拖得晚,開始下暴雨,他們倆就拿著大片的棕櫚葉,開始狼狽的躲雨。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前,他們在一個逼仄安全的巖縫找到了今晚的棲息地。 暴雨傾瀉,碎石正沿著山壁簌簌滾落,雨簾漆黑,連最初那抹天邊清輝也看不見。。 姜余餓了一天,人已經沒有什么力氣。 天光被夜色吞噬,濕冷開始啃噬關節。 那晚兩個人靠在一起,正常取暖,姜余沒太大反應。 裴肆傷口就那么敞著,姜余不過問,他自己也不在意。 第二天姜余是被冷醒的,外面雨勢漸小,雖然在熱帶,但長時間戶外吹風淋雨,人多少還是有點失溫。 姜余還好,裴肆卻不太樂觀。 貼著她后背的胸膛現在燙得像塊烙鐵,裴肆的呼吸帶著不祥的震顫。 姜余也察覺到人可能是發燒,趕緊掙脫裴肆的環抱,拿手啪啪啪打人家的臉,問人還活著不。 那雙冰涼的手,躲避著傷口,在他臉上摸來摸去,企圖能讓人降降溫。 聽覺比感官要敏捷得多,裴肆沒睜開眼,但能聽到姜余急切的聲音。 大抵還是些吐槽,罵罵咧咧說裴肆你個大男人真弱,吹你媽一晚上的風,淋幾滴雨,現在就要死了吧。 他沒力氣,但是裴肆也很想說,姜余要是沒那個膽子,這一切都不必要發生。 如果你站在上帝視角,你會發現姜余真的挺蠢,愣頭青一樣的蠢物,只要你給她機會,她就有本事把樁樁件件的,和她有關無關的事情變換到最糟糕。 可是你又不能對她極盡嘲諷,站在她的視角,原來有多少人想害她,她自己都看不起,她那么拼命的活著,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給了自己活到理想生活的勇氣。 愛慕虛榮又沒頭沒腦的時候就去給人家投懷送抱,看清現實就乖乖收好尾巴。 她有本事啊,裴肆此刻都無法用上帝視角,來形容姜余的所作所為, 因為裴肆自己的所作所為,因為那些忽略的惻隱之心,讓他每每站在這件事的全貌暗自蔑視姜余時,那種輕蔑就長了刺般反噬。 雨水嘩啦不斷,泥點濺在身上很討厭,姜余的聲音不斷叫嚷很討厭,那雙手拍在臉上的力道不小,世界天旋地轉。 但她未離開,清涼的濕布覆蓋在額頭上。 這個他眼中的蠢貨,居然就這么守著他,過了很久很久。 晨曦初露時,雨已經停了,裴肆臉上還泛著潮紅,他挪動身軀坐起身,拿開了頭上那塊姜余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料,瞇眼看清姜余在晃動的光影里清晰的臉龐。 她似乎也很疲憊,面色蒼白,目光望著天空,眼睛里依舊倒映著光彩。 無數重迭的畫面在腦海里切過,最后只剩下神圣,在心頭震撼。 姜余回頭看裴肆醒了,兩叁步跨到他身旁,去把人拉起來。 “你醒了正好,直升機來了,有救了?!?/br> 她指了指外面的天空,眼底光輝閃爍,多的神彩沒有半分是給裴肆的。 在郵輪上那天,姜余和蕭心宜他們說過,這些計劃啊什么的沒什么好怕的,做了就能逃,想想不會覺得很興奮嗎。 蕭心宜不聽,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說自己好怕好怕。 姜余當時白了蕭心宜好幾眼,最后決定自己承擔最大火力。 那些叭叭叭的建議蕭心宜倒是沒聽進去多少,但逃走時耳邊呼嘯的聲音一直在縈繞。 姜余說死了都得帶全尸回去。 所以,蕭心宜和周媛想辦法聯系上蕭宥臨的時候,她們都沒哭,兩個膽戰心驚的姑娘忍耐著好幾次的哽咽,說清原由,叫蕭宥臨他們趕緊來救人。 蕭宥臨趕來的很迅速,但是姜余當時人已經不在船上了。 蕭心宜是個家里保護的很好的小寶貝,她眼前總是被單純的事物籠罩,生命所承受之重,對于她來說是嚴肅的。 那時蕭宥臨先帶著她們里倆先回去,繼而又尋求當地的救援機關派發大量人員參與搜救。 過去的這一天半,蕭心宜心情糟糕的很。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在她哥面前毫無形象的崩潰大哭,蕭宥臨拿著抽紙一把把往蕭心宜手里塞,他知道她很少這樣哭的。 知道她傷心,但大概當時也沒人理解蕭心宜的那種復雜心情。 你肯定想不到啊,你哭的可是原先你最討厭的人,一個被下了宿敵判決書的人,一個曾經放在雌競場上一口一個你怎么不去死的人。 她以前是巴不得姜余早早爬開她的視線。 可討厭鬼讓她逃哎,又罵她又讓她別回頭。 蕭心宜那顆玻璃心壘起的城墻當時早就崩塌了。 對于尋找姜余和裴肆這件事上,蕭家兄妹就變得格外上心。 直升機懸停在空中的時候,蕭心宜從后排探出個腦袋,被蕭宥臨一只手給按回去了。 繩梯懸空,姜余一步步向上攀爬,蕭宥臨伸出來的那雙手就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直到姜余握住他的小臂。 緊繃了那么久,終于雨后天晴,崖邊那叢被暴雨打折的野花突然簌簌顫動,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姜余心中釋然很多。 姜余抬頭仰望著,那縷光是從蕭宥臨身后照過來的,沾著泥漿的紫鳶尾好像正在他肩頭緩緩綻開。 他認真的看著她道:抓緊。 姜余抓緊,感覺自己被提起來了,那股力量好大,男人小臂繃緊的肌rou硌著她突突跳動的肋骨。 強硬又溫柔的把姜余塞到靠窗里邊的位置,被身旁蕭宥臨嚴嚴實實的遮擋著。 他不讓她坐外面,像是不想讓裴肆再和姜余挨得太近。 背上還有一大塊血跡,蕭心宜坐在后排,眼睛瞪大了問姜余背上是不是被砍了一刀。 “什么砍不砍?這又不是我的血?!?/br> 姜余縮在那里坐著,像只孤單的雛鳥,悶悶開口,聲音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