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我們逃吧
有時候,運氣就是人生的一種成分。 姜余設想過今天很多種下場,要么挨打,要么被關起來。 獨獨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和裴肆捆綁在一起,他要來救他心上的人,他就雙手舉起,坦誠的作為人質和沉音夕交換。 那個時候姜余被一個大漢抓著一條手臂,就那么站著看熱鬧。 大概都說了些你先走,放心啊什么的話。 兩個具體走過什么心理路程,姜余不太懂,但沉音夕走的挺干脆的,留裴肆跟她一起被人守著。 姜余當時挺不爽的,起碼把姜余算作一個小陪襯啊什么的,一起稍走啊。 可惜了,沒什么人在意她,裴肆當時站在姜余身旁時,只跟姜余說了句不用怕。 確實,姜余是不用怕自己被怎么著,但裴肆情況很糟,他看起來就有點頹然,目送沉音夕離開以后就一直這樣。 海風把他的頭發吹的好亂好亂,腦袋被玻璃砸出個血窟窿,染紅雪白的襯衫,那模樣很狼狽。 姜余第一次見裴肆這樣,作為施暴者手下的受害者,鮮血淋漓。 她說不上來什么感覺,這算報應吧,看著其實挺讓人暢快的。 他畢竟曾殺過她。 她也曾真實的傷害過沉音夕。 天色漸晚,黑水翻涌,姜余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等下去。 裴肆半跪在地上,嘔出一口血,一個領頭的西裝男始終拿手機懟著裴肆,手機通過這副景象想傳遞什么,不得而知。 只是那人覺得差不多,就把手機一收,揮手指著姜余,讓她去把裴肆扶起來。 現在無人在意姜余,對她身上早已沒有的束縛熟視無睹,姜余不明白,挪著步伐,猶猶豫豫的半天才把人攙扶起來。 裴肆似乎都已經沒有力氣去支撐自己,全身的重量,有一半多的都壓在姜余身上,真的,好重好重。 姜余白T恤加小短褲,背上已經被暈染上了大片血跡。 她偏頭看了眼裴肆的神色,眼睛還是清明的,人至少不是糊涂的,男人頭發被血水凝成一股股,滴答滴答,落在姜余的肩頭。 被寬大身形壓著的小個女人嗤笑,小小的骨架子都要被壓垮了的感覺。 裴肆低頭,聽她說他活該呢。 知不知道她那天也是,腦袋被砸了多大個血窟窿,從那間房到電梯口,留了一路的血,糊的到處都是。 她給他打電話,他屁都不放一個。 可她還是活下來了。 再看看他裴肆,可不可憐,弱成這逼樣,就為了那點不值錢的,你愛我我又好像不愛你,我為愛救你你好像也不在意。 這話姜余說的刻薄些了,但她就是生怕裴肆不知道似的炮語連珠。 裴肆情緒不高,靜靜聽著姜余吐槽,低聲在姜余耳邊提醒她,剛剛有人提議現在把他倆解決了,可能馬上就快死了。 狗男人嚇唬姜余,但實際上真的奏效,姜余看著近在咫尺的荒蕪小島,她又開始蠢蠢欲動。 那天,真的很刻骨銘心,黑夜和冰冷的海水放大了人最大的情感感官,姜余悄悄跟他說,那我們逃吧。 她精力充沛,不介意拉上個墊背的,這種事情一個人做太冒險了,但是拉上一個要死不死的陪著,姜余覺得剛剛好。 裴肆冷著張臉,在被姜余拖著跳入海水的之前,愣是沒想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 他其實也好奇,姜余是怎么覺得他們兩個人能游得到岸上,她是怎么看穿他尚有精力,她的膽子怎么可以大到這個地步。 疑惑紛至沓來,裴肆沒有得到答案。 姜余在水里,靈活的像只得到甘霖的魚,同第一次見面時那般,在水里很肆意。 臨近岸邊,姜余扶了裴肆一把,從水里出來,腿腳上都被細沙沾染。 姜余靠在礁石上,望著遠去的郵輪,懸著的心終于落下。 天邊只留一道昏黃的輪廓,和遠去的郵輪。 裴肆被海水侵蝕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咸澀的海水味道,像是要將肺里的海水全部擠出來。 他的襯衫早已被海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肌rou線條。 卻因寒冷和疲憊微微顫抖,姜余沒管裴肆,她指著遠方問。 “為什么他們不來追我們?難道是因為不會游泳?” 風一吹,姜余打了個寒顫,她抬手抹了把臉,試圖甩掉多余的水珠,卻發現自己連指尖都在發抖。 “也許呢,我們現在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晚上可能會下雨?!?/br> 裴肆沒有跟姜余說實話,因為原本他們就是安全的,裴家手頭的企業現在基本上都是握在他手里,他說出來旅游,實際上就是為了讓裴松掉以輕心。 可惜了,他有完全的準備,裴松在國內不能把他怎樣,等自己出了國,他還能呆在國內把自己玩死。 惱羞成怒又想從國外下手,沉音夕的擋箭盤原本就是姜余,誰知道氧氣瓶出意外了,被裴松的眼線盯上。 好在裴松的人里面,也有裴肆暗地里安排的人混插進去,一切可以發生的理所當然,且有恃無恐。 只是所謂的傷心試驗,混淆了姜余的視線,她是整個計劃里的意外。 怎么找?真的會下雨嗎?哎呀都怪你,你為什么不讓我和沉音夕一起走?我又不重要,人家最終盯上的,不還是你嘛。 “嗯,你說得對?!?/br> 裴肆撐著礁石站起身,海水順著他的褲腿滴落,片刻失神,腦海里回響著姜余口中所謂重不重要的話。 “往高處走,要安全些?!?/br> “哦?!?/br> 姜余跟著裴肆一起走,在沙灘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像是獵豹般警覺,但那張平日里冷峻的臉此刻卻顯得格外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