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青沒接話，他心里說，過幾年你就成了鎮上先富起來的那一批，然后起起伏伏半生，最后會帶我姑去更大的城市住著，比這里還大的城市……

    不過現在一切已經有所改變，未來的事兒，誰說的好呢！

    ……

    上午跑一上午，隨便找個地兒吃點飯，一直到下午倆人才來到黃老板的收購站，然后終于得到了確切消息，也是倆人聽到的最好消息。

    這里收廢鐵的價格，確實是附近給的最高的。

    黃老板是個大胖子，說話也還算和氣，聽明倆人的來意，又聽到是門崗老錢介紹的，直接給了四毛一的價格：“不過你們別怪我把丑話說前面，真要是質量不行，那價格還會低點。如果有高質量的貨，量再大點的話，價格再提點也沒問題?！?/br>
    其實他說不說都沒用，因為現在燕長青倆人還不知道自己的貨在哪兒，更不可能知道貨物質量好壞。

    但是無所謂，只要這里收就行。

    就算賣不到四毛的價格，按這里普遍的收購價，廢鐵運過來也有的賺。

    這生意能做。

    ……

    等告別黃老板，陳有亮吧唧著嘴又感慨：“虧大了，來一趟不容易，也沒去這里有名氣的地兒看看，回去吹牛比都沒法吹?！?/br>
    “哪還有時間吹牛?！毖嚅L青笑道?！皬U鐵價格可是隨時會變的，回去就得干起來了。你想好怎么干了嗎？”

    “有門路了你還怕收不來東西？”陳有亮反問?！霸蹅儼咽召弮r提一點，放出風聲等著就行。實在不行找點人去幫咱們收，只要咱們不把這邊的情況說出去，誰知道咱們怎么賺的錢，怎么賺的錢？”

    “那就行?！毖嚅L青對他還是比較放心的，轉而開始催促?！肮酶改悴皇谴蛩氵€買點電子表的，快走吧！”

    陳有亮渾身使勁兒：“走！”

    ……

    面對商場里幾種不同的電子表，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最便宜的，一塊表批發價六塊錢，回去能批發給店鋪十幾塊錢不成問題，心黑一點也可以，但是想長久做就不能太貴。

    這個進價還不是最便宜的，商場附近有家小店的老板的價格比這還低幾毛錢。

    但是當時兩人問完價格之后，那個小店老板指著一款印有disco的手表，告訴兩人這是進口名表卡西歐，只要幾十塊錢，回去能賣上百塊。

    兩人立馬選擇告辭。

    進貨價貴點就貴點，大不了少賺點，感覺商場還是靠譜點。

    最終進貨五十塊，然后兩人留下的錢只夠路費的。

    買完電子表回到旅社兩人都有些坐不住，有些興奮又有些忐忑，總之不是很淡定。

    關鍵時刻燕長青看到了二胡：“姑父你聽不聽二胡？”

    陳有亮一愣：“在這兒拉影響別人吧？”

    “去門口路邊拉?！毖嚅L青呵呵一笑?！鞍央娮颖聿睾?，咱們出去，我看看能不能把路費掙回來?！?/br>
    陳有亮：“……”

    第65章 表演技能

    燕長青熟練的在面前擺了個鐵皮桶，剛才在招待所借的。

    陳有亮蹲在他旁邊一臉的郁悶：“你就是這樣掙錢的？”

    “你聽著就行?！毖嚅L青看了看他?！耙荒汶x遠點也行？你穿太好了，人家會覺得咱們不像賣藝的?！?/br>
    陳有亮撇嘴：“你就是覺得我不像好人唄！”

    燕長青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

    “呵呵！”陳有亮翻了翻白眼，站起身來?！澳惝斘液湍愣逡粯由?，晌午吃飯那會兒，你說我形象不太好，問價格人家不樂意給我說實話，當我聽不懂……”

    “哈哈！”燕長青干笑一聲也不否認?！霸垡患胰瞬徽f兩家話，我是實話實說！”

    說著就拉起了二胡。

    這里可是大城市，來了可不能白來，自己還有一千塊外債呢！

    陳有亮哼哼兩聲，晃悠到一邊，對著一個商店的玻璃開始研究，先挺了挺腰，又晃晃腦袋，再看看路上一些人，然后又擺了個姿勢……

    沒等他觀察好，店里面走出來個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這個目光，頓時讓陳有亮有些受傷。

    于是往旁邊又走了兩步，挺直的腰又有些探了下去，不過很快又挺直腰，站路邊很認真地看著路上的行人……

    ……

    燕長青沒顧上看姑父到底在干什么，他一旦開始拉二胡，就只關注二胡。

    出來跑跑還是很長見識的，曾經的他，可沒機會這么早見識江城這樣的大城市。

    不過復雜的心情很快收斂，既然來了，就不白來這一趟。

    悠揚的二胡聲如同一個懶散的旅人，在街頭漫步，在人群中穿梭……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這里，如同以往燕長青在街頭演奏一樣，附近的人逐漸朝著他的周圍靠近，最終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圓。

    二胡聲時而激昂時而低沉，高高低低的聲音，如同人生的起起伏伏，如同河流，不論河道如何彎曲，一路有多少阻礙，只要沒打算斷流，就會始終向前。

    就算大海也有平靜和狂暴之時，高山也并非一直都是高山。

    仿佛一剎那間，一曲終了。

    燕長青看了看周圍，又低了下頭，看了看面前的空桶。

    似乎想說話，最終又沒開口。

    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

    然后……他心中一動。

    呼喚出了自己的小玉盤，看向了上面。

    很好，玉盤一如即讓地沒讓他失望，如他心中所想，多了個技能：表演。

    好歹咱是搞文藝的，拉二胡這么高雅的事兒，怎么能拉完了吆喝著收錢呢？

    得講究方法方式，咱要用演技來給大家示意，不要白嫖，白嫖是不道德的……

    表演這個技能出現的順理成章。

    玉盤隨他心中所想才會顯示相應技能，但是不顯示的，只是他沒想到或者不想要，并不代表他就不會。

    人生就是個大舞臺，誰還沒演戲的時候呢？

    說謊的時候，掩飾自己尷尬的時候，何嘗不是在演戲？

    而且這個技能的提升，一出現熟練度就飛速長進了一截，可見人生如戲絕對不是瞎說的。

    如果他什么時候演技一點不再增長，隨心所欲自己想干啥就干啥，想說啥就說啥，那就可以真正的完全躺平了。

    可惜很難，就算將來某些叱咤商界的各行業大佬，不也都不敢亂說話嘛！

    但是燕長青覺得自己不用擔心那么多，畢竟咱是個只想過小日子的人??！

    二胡聲隨著他的想法，就變成了田園風光。

    寧靜的鄉村，雞鳴狗叫，孩童哭鬧嘻耍，野外的農田，河邊迎風招搖的野花，流淌的河水……

    叮咚的河水不停流，就像面前鐵皮桶不斷發出的叮咚聲，周圍觀眾的慷慨解囊聲……

    嗯嗯，挺好的，都是明白人，知道藝術家也是要吃飯滴……

    二胡聲愈加歡快了起來。

    ……

    等到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燕長青收拾起二胡，朝著周圍抱拳一圈：“吃飯了大家，多謝捧場！謝謝謝謝……”

    在人群的笑聲中，他提著桶開溜了。

    走出人群沒走兩步，朝旁邊一看：“姑父？你這是？”

    “我這眼鏡不錯吧！”陳有亮得意洋洋，他現在戴了一副黑框眼鏡，還夾了個黑色小皮包?！澳憧?，這樣一來，剛好遮住了眼下面那點疤，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的吧！”

    說著又給燕長青展示了一下胳膊下，現在成功人士挺流行的小黑包：“戴眼鏡的，可都是文化人，再把這個包往胳膊下邊一夾，你看看，現在我這形象怎么樣？”

    還別說，真有點不一樣，大不一樣??！

    燕長青點頭：“這眼鏡挺適合你的?！?/br>
    “那是！”陳有亮得意的很，再加上他挺胸抬頭的樣子，確實讓原來的形象變了許多。

    “你本來就是文化人，整天在咱們那街上混，才把形象給毀了?！毖嚅L青心里好笑，自己這算是提前讓他戴上了眼鏡？

    陳有亮還真是文化人，高中生，不過上完沒有不知道。

    只是在小鎮上混日子，不擺出個不好惹的樣子也不好混。

    結果天長日久，就變成了一副不是好人的樣子。

    現在出來跑一趟，見識了一番，再自我反省一下，重新煥發精神，雖然衣服還是那衣服，可真就和換了個人似的。

    如果沒現在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好了，看他這得意的嘴臉，丟人??！

    回到旅社，清點了一下，零零散散的，短短一會兒功夫，居然也掙了快一百塊錢，大城市就是有錢人多。

    雖然錢不多，但是總算解了兩人進貨之后，兜里連飯錢都不太夠的困境。

    燕長青有些遺憾：“這條路偏了點，如果去繁華點的街道，多拉上一會兒，掙的更多?！?/br>
    陳有亮有些羨慕，不過沒多說，只是有些感慨：“唉，出來跑跑，才知道小鄉鎮就是個小泥巴窩，不出來見見世面，還以為在那小破地方混的多牛呢！”

    這倒是真的，可以享受小鎮的寧靜生活，但是眼光不能局限于小池塘。

    燕長青點著頭：“還是得掙點錢，有錢了有底氣，到處跑跑看看，主要在那小破地方也沒啥意思，就那幾個人，還一個個連rou都吃不上。你在他們面前再牛能咋樣？”

    “是啊，沒意思的很?！标愑辛琳f著打起精神?！俺粤孙堅琰c睡吧，明天又得一天車坐呢！”

    “等掙了錢，以后再慢慢來這里玩，看看這里的風光好地方，吃點咱們那沒有的好東西……”

    “嗯嗯！這里美食可太多了，熱干面咱們那沒有。晚上換一家還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