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書迷正在閱讀:淡妝、本校禁止AA戀、前男友哥哥是崽崽她爸、老男人的暴躁小可愛、重回八八,為了躺贏肝技能、三國立志傳、心機粥在男團選秀、沙雕攻在虐文世界搞錢、聽到天道心聲后,修仙界被玩壞了、重生在偏執帝王黑化前
——邵棠jiejie,聽說你回國了,最近怎么樣,還好嗎?是這樣的,我打算十一假期去給我哥哥掃墓,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如果有的話就一起吧,你也去看看邵榮哥哥,之前你一走六年沒怎么回家,他一定怪想你的。 第五十五章 掃墓, 六年,哥哥…… 邵棠的后腦仿佛被重重劈了一下,讓她整個人頓時失了平衡, 不得不撐著面前的茶幾蹲下來, 無意識地在桌旁蜷成了一團。 太痛苦了, 邵棠抱著頭疼得一陣陣恍然。 當大腦的最后一層自我保護屏障碎裂, 更多的記憶從那道劈開的裂縫中溢出,張牙舞爪地將昔日的悲痛欲絕盡數返還到她身上。 “哥哥死了……他也在先遣隊里,是犧牲的四個人之一……” 邵棠的眼眶紅得可以滴血,眼角被疼痛催生出的生理性濕潤未干,滂沱的淚水已然奪眶而出,仿佛要將她從現實中抽離, 再次推回六年前得知哥哥死訊的那一刻。 那個總會在她受欺負時替她出頭, 從小便借口女孩子要富養,會把自己的零花錢再分給她一半, 參軍后拿到第一份津貼就帶她去商店買裙子的哥哥沒有了…… “全是你縱著他, 他說想去參軍你就同意,被特戰隊選中你也不攔著,榮榮他才23歲啊……同志,是不是搞錯了,求你了, 再去確認一下……怎么會是我們家的榮榮呢,他拿過隊里比武的第一名,會保護好自己的?!?/br> 身邊的mama在悲痛之下先是對同樣老淚縱橫的爸爸一通責怪,繼而自我欺騙似的抓著來告知他們噩耗的特戰隊輔導員不放, 說什么都不愿相信哥哥身死的事實。 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人死不能復生, 她也在mama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知曉了哥哥犧牲的更多細節。 本欲攻敵不備的五人先遣隊遭遇了不明勢力的埋伏,最后僅有卓熠一人突圍,邵榮也和其他人一樣,為了掩護卓熠才犧牲了自己。 他們雖是家屬卻也是外人,輔導員不能將具體的任務經過告訴他們,所以在不知道卓熠是那個制定了先遣隊計劃的人之前,邵棠一度覺得卓熠還活著是她能夠得到的唯一安慰。 直到她去到卓熠接受治療的醫院,親耳聽到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愛人向過來探望他的周晨驍懺悔。 “是我的錯,榮哥提醒過咱們這個計劃風險很大……我特么想軍功想瘋了,榮哥他們都是我害死的……”卓熠那時才剛剛從icu轉入普通病房,這話說得幾乎字字泣血。 怎么也沒想到會聽見這些的邵棠被敲懵了,下意識地收回了推門的手,捂著嘴閃至門側,然后又聽到了周晨驍的聲音。 周晨驍說:“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也怨我,咱們兩個當班長的如果不一起去找榮哥,他不會同意計劃?!?/br> 頓了頓,周晨驍補完了后面的話:廣薄劇小碩漫話都有哦·歡迎加入南極生物峮·把乙48以6九63“你也只是想通過這次立功,讓邵棠能體體面面地把你們的關系公開給家里人而已,沒有人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你不必過分自責……” 邵棠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她與其說是恨卓熠不如說是恨自己,是她自以為正確地拉著當年僅同她戀愛三個月的卓熠領了證,滿心歡喜地覺得自己給了父母雙雙不在的卓熠一個家。 卻忘了自己這一舉動不只會帶給卓熠依靠和牽掛,更是將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丟給了他。 他已經承擔很多壓力了,猝死在工作中的父親給他留下一個支離破碎的卓越和數千萬的負債。 他深知自己一直和她爸媽挑選女婿的標準相去甚遠,還掛著所謂富二代頭銜的時候是,更何況后來還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負二代”。 要想取得她家里的認可,他只能用更多軍功證明自己,去兌現和她的承諾,想辦法還上欠債后,繼續作為一名軍人前行,做守護她也守護國家的大英雄。 特戰隊為哥哥等幾位犧牲戰士舉辦葬禮的那天,邵棠尋著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視線望過去,果不其然在悲傷的人群中看到了即便撐著拐杖,也完全走不穩路的卓熠。 他傷得那么重,別說一步步走到這里,怕是連下床都不該被允許。 可他不只過來了,還不要命似的從已經空了大半的煙盒中磕出煙。 邵棠的淚痕在臉上濕了又干,心痛地看著他搖搖欲墜地站在那里,纏滿繃帶的手無論如何也擦不著打火機,最后還是陪在他身邊的周晨驍從他手里接過了打火機,一言不發地幫他點了煙。 兩個過去從未碰過煙的少年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各自抽完一支煙,待到卓熠再抬起頭來,她注意到他那雙總是意氣風發的深邃眼眸已然失去了全部光彩,里面的空洞和絕望駭得她心驚。 “離婚吧!” 葬禮結束后,她來到他身邊,極盡克制地對他說出這三個字。 總有東西是誘發了一切悲劇的開端。 邵棠認為正是這段她不管不顧就任性開始的婚姻。 一紙結婚證,不只害得寵愛自己的哥哥丟了性命,也毀掉了卓熠的人生。 “卓熠,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很后悔遇見你?!?/br> 辦理離婚手續的當天,邵棠這樣對卓熠說。 卓熠以為她的堅決只是想要完全否定他們的過往,全當她眼中打轉的淚水是為她自己和邵榮不值。 可他又哪里知道,之所以他如何卑微懇求都無法喚起她半分心軟,是因為她在懲罰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 她不能錯上加錯,當斷不斷的后果就是卓熠會一輩子活在欠她一條命的愧疚中,這是她絕對不希望發生的事。 “滾?!?/br> 最后的最后,她想給他留下一副面目可憎的嘴臉,借此讓他認清這場錯誤的婚姻有多么不值得留戀。 卻不料紛亂的思緒作祟,讓她倉惶下沒有控制好甩手的力道,一不小心就將重傷未愈的卓熠推倒在了冰涼堅硬的水泥路面上,手里那本蓋了作廢鋼戳的結婚證也落到了他面前。 “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br> 邵棠在心里說,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了?!?/br> 最后一次了,我的少年。 邵棠嘴唇嗡動,在自己的偽裝徹底碎裂前轉身。 希望你余生順遂,不要受困于有我的過往,能夠了無負擔地前行。 …… 要走得遠遠的,斷絕他的念想。 二十歲的邵棠懷揣著這樣一廂情愿的想法,在獲得學校的公費交換名額后毅然登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 她要離開這個傷心地,遠離曾經深深辜負了她的我。 二十二歲的卓熠同樣一廂情愿,他兀自揣測她行為的背后動機,抽筋拔骨般斬斷著自己殘存的奢望和念想。 那時才剛退伍不久的他正磕磕絆絆地帶著卓越艱難重啟,其實是沒什么錢也沒什么資本的,卻還是傾他所能,暗中將她求學路上的荊棘盡數斬平。 之后的整整六年,他從往日驕傲奪目的少年卓熠變成了如今性子淡出了名,好像什么事都不太有所謂的卓越董事長。 而她身上也再不能瞧見大學時活潑熱心的影子,她幾乎完全封閉了自己的社交圈,似是怕一閑下來就會控制不住想他一樣,索性將一切精力都用在了對學術的鉆研上。 直到變故突如其來,邵棠的父親在體檢中查出了肝癌晚期。 自知時日無多,當了一輩子軍醫,也見多了生死的邵院長并沒有多少對死亡的恐懼。 他只是放心不下阿爾茨海默癥日益嚴重的妻子,以及自從兒子去世,從未有一刻真正走出陰霾的女兒。 于是他思慮再三,到底翻出了那封兒子六年前留下的遺書。 特戰隊被委派的任務一貫危險性高,為了以防萬一,成員有在出發前為家人留下遺書的傳統。 邵榮的遺書當然也在葬禮后和骨灰一起送到了他們家,邵院長因此在遺書中窺知了這件關乎女兒一生的大事。 爸,媽,如果我沒回來,有件事需要你們知情。 邵榮在遺書中寫道。 棠棠和卓熠領結婚證了。 原來他們不僅談戀愛沒能瞞住家里,領證結婚同樣沒有。 邵棠從小就漂亮,邵榮因此練就了火眼金睛,身邊哪個野小子對自家meimei有想法向來瞞不過他。 當哥哥的都不甘心meimei被輕而易舉地哄騙走,所以他才不時拿爸媽一度鐘意周晨驍和卓熠逗悶子,非把這位女生緣極佳的卓大少爺逗得著急上火不可。 后來他們確認關系,早已拿準妹夫標準審視卓熠的邵榮也是第一時間嗅出了他身上散發的甜蜜戀愛氣息。 繼而見meimei一副鴕鳥附身,遲遲不知如何對家里開口的模樣,邵榮不得不好哥哥做到底,先去爸媽那邊幫她和卓熠打好了預防針。 卓熠的能力人品邵家人有目共睹,既然和自家閨女兩情相悅,除了木芳舒會有點擔心兩家家世方面的差距,邵榮和邵院長都覺得可以先讓二人處處看。 至于偷領證一事的曝光則完全是巧合,前往云南前邵榮回了趟家,剛好mama要給邵棠的床換洗被單被罩,他過去幫忙拆,一不小心就在邵棠的床墊下抖出了這張結婚證。 爸,媽,你們別怪棠棠,也別怪卓熠。 卓熠的mama過世得早,如今又失去了父親,棠棠總不能看他連個能遞遺書的人都沒有。 再說他真無牽無掛我帶他出去執行任務也不放心,一門心思琢磨為國捐軀的有晨驍一個就夠我受的了…… 邵榮寫到這里,大概覺得自己往這封大概率不會拿給父母看的遺書上寫這些挺搞笑的,便果斷收筆。 不說了,一不小心堪破這個驚天大秘密可給我憋壞了,等我把你們女婿帶回來,他和棠棠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再主動招供吧! 彼時的邵榮又哪里想得到,他曾勢在必得地帶回卓熠未能成行,而這封遺書也落到了邵家二老手上,讓二老通過這種心碎的方式得知了女兒的婚事。 邵棠離婚后走得果決,邵家在軍區大院里住了近二十年,邵院長和妻子自然不會將邵榮的死怪罪到卓熠頭上。 但他們清楚邵棠的性格,所以并沒將自己這邊全部知情的事情告訴給她,更沒試圖勸說她什么,只將一切的決定權交由她自己。 毫無疑問,邵棠和卓熠那時確實是無法繼續以愛人的關系相處下去了。 人生總是有遺憾的,如果兩個孩子對彼此還有情,那以后未必沒有機會破鏡重圓。 若造化弄人,他們終歸有緣無分,倒也不必強求,這段感情中沒有誰對不起誰,誰都只想拼盡全力去給對方幸福而已。 兩個都是好孩子,都值得平安喜樂地度過一生。 為了能讓女兒和卓熠不被遺憾所縛,六年前的邵院長和妻子選擇將邵榮的遺書塵封。 而今六年過去,邵院長不只將女兒的消沉落寞看在了眼里,也從周晨驍及其他犧牲戰士的父母那里得知了卓熠同樣不好過。 邵院長明白自己沒時間等了,已經失去了兒子的他實在不想看到女兒再和心愛之人錯過。 “棠棠,既然放不下,就去找他吧!” 肝癌晚期,一切治療不過徒增痛苦,同樣是醫者的邵棠便順從了父親的心意,將父親一起接到了美國。 她,父親,還有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母親在那里共同度過了最后的平和時光。 邵棠記起來了。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已經被癌癥折磨得枯瘦,數日吃不進東西的父親突然吃了一大碗她做的粥,然后將她叫到跟前,像她小時候那樣慈祥地撫摸著她的頭,對她鄭重其事地說出了這句話。 當天晚上父親平靜地離世,而她也在從殯儀館取回父親的骨灰時下定了決心。 她已經沒有哥哥和爸爸了,不想再失去一個她深愛也深愛她的男人了。 可是要怎么找阿熠呢,整整六年,她都沒和他亦或他身邊的人有過一點交集…… 將父親的骨灰送至位于北京郊區的墓地安葬之后,她獨自一人開著父親的舊車上了回市區的高速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