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前夫騙我沒離婚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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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克己守禮是彼此間保有的最后體面,其背后則是欲蓋彌彰下的滿目瘡痍。 他要么已經不再愛你,要么是仍然愛,卻因為種種制約,不敢向你傳達這份愛。 邵棠想,她還是挺幸運的,她的阿熠是后者。 她曾由于過往發生的一些事情與他漸行漸遠,他卻甘愿形單影只地繼續愛她六年。 此時一切也如她所愿。 當她肯表現出想同他破鏡重圓的意愿,哪怕依然對二人的未來持不怎么樂觀的態度,他也自始至終給予著最大程度的配合。 她為此做出的努力固然重要,可更關鍵的是他,他把最毫無保留的愛給了她。 她可以感受到,阻擋在二人之間的隔閡制約正在一點點土崩瓦解。 他日復一日地積蓄著勇氣。 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徹底從昔日卑微的單戀狀態中走出來,不會再因為接受她的愛而惶恐。 “阿熠,你現在還想品嗎?” 邵棠本來是個很怕羞的姑娘,可架不住他們二人共同努力的成果太顯著,這會兒也著實鼓舞到了她。 羞過喜過后,竟壯著膽子反撩回去。 “比之前在家旁邊那次,更仔細地品?!?/br> 卓熠的眼眸登時怔忡起來,他剛剛完全是中了她的蠱,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莫名其妙地說出那等混賬話來。 現在魔怔勁兒過去,整個人就仿佛被卡在了進和退的夾縫中。 既不敢繼續回應她的熱烈情愫,又不好撩完就跑,自己退縮回去,將此時還真切愛著他的她丟下不管。 他兀自躊躇糾結,眼睜睜看著邵棠居然又進了一步,隨手將冰袋放到了二人身側的床邊柜上,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一條腿的膝蓋也抵在了他的病床邊緣。 珍惜她還在愛他,他們還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卓熠一片混沌的大腦里漸漸只剩下了這句她剛剛說給他的話。 將糖擱在盒子里,寶貝一樣放到過期并不是珍惜。 要將其在舌尖含化,細細品嘗它甜入骨髓的滋味。 卓熠呼出的氣息變得灼熱,他覺得在用什么方式珍惜她這點,他和邵棠至少可以達成一個共識。 就是她已經前進了九十九步的話,留給他的一步他絕不能退。 眼睫忽閃地眨了一下,男人終是順從地昂起了頭,虔誠而深情地遞上了自己的唇。 經驗使然,邵棠其實對占據主動的接吻并不在行。 和第一次吻她的卓熠一樣,她沖得莽撞而毫無章法,只知道一味地索取投喂,什么角度什么技巧,于她而言通通是無暇顧及的東西。 直到她被卓熠反客為主地噙住了唇瓣,引著她重新走了一遍從淺啄到輾轉深入的過程,這個吻才回到正軌,意亂情迷又酣暢綿長地將他們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唇齒間都不再為對方留有一絲余地。 “……小朋友,糖好吃嗎?” 吻畢,邵棠的重心已經大半都移到了他身上,幾乎枕著他的肩膀軟成了一攤水。 即便如此,卻還是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在他被自己吻出了幾分紅潤的嘴唇上心滿意足地點觸。 “既然你能吃多久,能不能吃一輩子全由我決定,你就別自尋煩惱地在這方面糾結了,只管在我每次投喂你的時候好好品嘗,行不行?” 她的提議對卓熠來說太誘人,到底又一次擊穿了自己的底線,輕嘆一聲點下頭來。 而他決議又退出一步的后果,就是他們當晚接起徐念打來的視頻電話時,二人正愜意地靠在一起看日劇。 “邵棠姐,你這……你們這……” 徐念簡直看呆了,一時間竟然萌生出了想要感謝白羽弦太的離譜念頭。 因為如果不是他耍陰招叫卓熠斷了手,這二位的進展肯定不會一舉跳過量變,直接突飛猛進到了質變的程度。 邵棠這會兒放劇用的是卓熠的手機,wifi連網到vip病房配置的電視上進行投屏,拿自己的手機接徐念的視頻通話全然不受影響。 見對面的徐念生生將她那張萌噠噠的小圓臉凹成了震驚表情包,邵棠趕緊對她綻放出了極為燦爛美好的笑顏,笑容中“你懂的”三個字溢于言表。 “我和你卓熠哥看劇呢!” 邵棠怕自己過于直白地戳穿卓熠已然在自己的攻勢下兵敗如山倒會叫他不好意思,避重就輕地說:“正好我們今天在醫院,所以挑了部有點年頭的劇,《惡靈病棟》,念念你看過嗎?” 邵棠說著便自然而然地調轉了鏡頭的方向,儼然一副想同小閨蜜分享生活中甜蜜點滴的模樣。 可惜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此時沉浸于幸福戀情中的她一不小心忘了,她的觀影偏好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真的既不甜蜜也不日常。 以至于原本還醞釀著調侃卓熠幾句的徐念一個躲避不及,就猛地叫一張鬼臉張牙舞爪地沖進了視野。 “?。。。?!”徐念在視頻另一邊發出了一聲比恐怖片主角更加慘烈的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念念,發生什么事了?”之前應該在廚房里給徐念切水果的周晨驍趕忙聞聲而來。 不成想由于他行色匆匆沒來得及放刀,刀尖上還一滴一滴往下流著西瓜的鮮紅汁水,又叫徐念發出了今夜第二聲痛徹心扉的尖叫。 到頭來徐念只是出于不放心他們而打來的視頻,竟以把自己嚇哭,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做了結局。 “卓熠!你丫就作孽吧!” 因為徐念受到的驚嚇也有他一份,周晨驍現在連把人攬在懷中哄都沒戲了,只能頹唐地被攆到客廳的沙發上,然后化心疼為憤慨,罵罵咧咧地朝仍沒有掛斷視頻的卓熠發泄怒火。 “我跟沒跟你說過念念最怕鬼,你倒好,接她的視頻不給鬼片按暫停就罷了,還挑最恐怖的鏡頭給她看,你他媽安的什么心?我看白羽弦太純屬陰你陰輕了,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醫院打斷你另一只手!” 戰場上數次同生共死的戰友情值幾個錢? 反正在周晨驍和卓熠看來,一旦牽扯到自家媳婦兒,那就是兄弟如別人的手足,媳婦兒是過冬的衣物。 如果放在從前,卓熠其實不會太在意是折一只手還是兩只手。 但今非昔比,他既然答應了邵棠要珍惜她還愛他的每一天,細品她在這期間予以他的每分甜,便不能再隨隨便便受傷,叫她愛他愛得都不得安穩,時不時還要跟著他受怕心疼。 “老周,你一個國家的副團級干部,能不能說話講點道理?” 眼看邵棠心虛得不知說什么是好,卓熠索性拿過手機來和周晨驍據理力爭。 “徐念第一次從電視里看見鬼根本沒哭,她哭成這樣全是后來被你嚇的,明明是你自己的鍋,非得往我和棠棠身上扣像話嗎?” 卓熠過去是提不起興致和他計較才讓他時不時在自己這里逞些口舌之快,實打實論起嘴皮子來不可能給他占上風的機會。 一番唇槍舌劍后,竟是吃虧的周晨驍先陷入了有理說不清的境地。 他好歹是個傷患。 周晨驍罵歸罵,總歸不能真沖過來打他。 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憤懣地掛斷視頻,回去一個頭兩個大地哄老婆了。 “要我說,徐念怕鬼這事兒就離譜?!?/br> 卓熠看邵棠仍然很愧疚似的,自己也哄起了老婆。 “之前不是有個實驗證明靈魂的重量只有21克嗎?210斤的雙開門冰箱她都能一個人給扛上六樓,21克的鬼落她手里不被她拴根繩當風箏放就不錯了?!?/br> 邵棠不由被他逗笑。 她心知肚明他在胡說八道。 可不知是不是對他存有親老公濾鏡的緣故,居然覺得他胡說八道得挺有道理。 也許尚不足以說服徐念和周晨驍,說服她倒是綽綽有余。 “唉,希望老周能快點哄好念念?!鄙厶膰@息道,“不然他今晚睡一宿客廳事小,等他過兩天回部隊輪值,念念一個人在家,再害怕得天天做噩夢就麻煩了?!?/br> 邵棠說這話時滿心都是對徐念的憂慮,萬萬不曾想“噩夢”一詞會冤有頭債有主,先在自己身上應了驗。 當然她并不是夢到了什么神神鬼鬼,這對于身為恐怖驚悚愛好者的她來說根本稱不上噩夢。 真正叫她遍體生寒的是眼下這個更真實也更現實的場景。 她還是她,對面是不得不依靠拐杖才能站穩的少年卓熠,而在他們身側,赫然屹立著朝陽民政局的灰墻青磚。 “棠棠……你打我,你罵我,都可以,我活該……但別走,求你……” 在邵棠的印象里,她從未見過卓熠如此卑微的模樣。 仿佛只要她肯心軟留下來,他就甘愿奉上所有的驕傲和尊嚴,任憑她冷漠地將其踩在腳下,肆意腳踏。 我不走……阿熠,你別怕,我再也不會走了…… 邵棠的心疼得滴血,可她無論在心底如何嘶吼都說不出這句話,最后竟還毅然決然地一抽手,將那個本就站立不穩的少年帶倒在地。 “滾?!?/br> 待她終于能夠發聲,竟是嘴唇張合,貝齒間冰冷地吐出這個字。 繼而那本凝滿了二人濃情蜜意的結婚證就被她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重重砸落在他身上,敞開的內頁里,象征作廢的紅戳觸目驚心。 第三十九章 凌晨四點, 陪護床上的邵棠猛然驚醒,病房里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耳畔只有旁邊病床的卓熠在熟睡中發出的綿長呼吸聲。 是夢, 一個過分真實的噩夢。 邵棠渾渾噩噩地從床上起身, 頭重腳輕地摸到茶幾邊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結果涼水壺拿起來才發現自己兩只手都發著抖, 倒不至于砸了壺摔了杯,水卻淅淅瀝瀝地溢出了不少,和她猝不及防落下的淚混在一起,無聲地在茶幾上聚出一汪水漬。 一切只是夢境嗎? 亦或這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是卓熠和徐念諱莫如深,生怕說了會刺激到她的真相…… 由于一閉眼就是夢境中的種種, 邵棠不敢再睡。 索性放輕腳步來到了卓熠病床邊, 仗著雙眼已經在黑暗中逐漸恢復了些許視物的能力,垂眸靜靜凝望著男人俊美的睡顏。 民政局, 結婚證上作廢的鋼戳…… 如果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不是說明她和卓熠根本不只是感情出了問題,而是早就離婚了嗎? 邵棠之前覺得有些事可以用他們的婚姻關系名存實亡解釋,現在卻恍然或許他們連婚姻之名都不復存在才更加合理。 首先她對自己的性格再清楚不過,要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是癡心妄想,所以她也大概率不會與一個不再相愛的人維系六年的表面婚姻。 其次卓熠的態度也很能說明問題, 如果他們的合法關系還在,他再怎么樣都不該明明那么愛她,卻遲遲無法對他們能夠重修舊好真正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