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圍困 ha oju1 .c om
隔天威廉夫妻硬塞給顧雙習和法蓮兩張電影票,讓她們去鎮上的電影院里看電影。最近有部經典電影重映,小鎮政府給每位常住居民都派發了電影票,威廉夫妻本該去看,可臨時有事抽不開身,便把他們的票給了顧雙習二人。 電影散場后,已是夜間十一點光景,街上早沒了計程車,顧雙習和法蓮便決定散步回家。即將進入六月,氣溫緩慢攀升,夜間出行時僅著單衣也不覺得冷。她倆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直到回到旅店門口,她們一致住了嘴。 接近午夜十二點,旅店里卻靜悄悄的,一樓前臺區域也沒有開燈,整棟建筑都沒入了漆黑當中,猶如一頭沉默的巨獸,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法蓮直覺是邊察找來了,面露驚惶地拽住顧雙習的衣角,要她跟自己快走。顧雙習則相對冷靜許多,反握住法蓮的手,向她輕輕搖了搖頭。 她走在前面開道,把法蓮藏在身后,慢慢推開旅館大門。門內一片寂靜,門外月光照進來,擦亮顧雙習眼前的一小塊區域,她便摸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有電筒光在,顧雙習和法蓮安心了許多,又往里面走了幾步。忽然,她們雙雙被人扯住,一起被拉進了前臺。 前臺柜面后,此時居然擠了好幾個人。 借著手電光,顧雙習認出來,他們是Jane的同伴。大學生們沖她擠眉弄眼,其中一人說:“幫幫忙,好jiejie,把電筒關掉。我們在等Jane回來,要給她一個驚喜!” 顧雙習點點頭,配合地關掉了手機電筒。旅館重新陷入岑寂,黑暗中她感覺到法蓮悄悄握緊了她的手,她便安撫性地捏了捏法蓮的手指。 幾人等了幾分鐘,旅店門口終于傳來了動靜,是Jane和另一名同伴回來了。她們也很疑惑于旅店的異常,討論著要不要報警,最后是Jane說著“我們先進去看看”,打著電筒開了門,躲在柜臺后的同伴們霍然起身,拉響了手中禮炮。 “砰”地一聲,碎彩紙片飄搖灑落,盡數淋在Jane身上。她的同伴們異口同聲:“生日快樂!”看更多好書就到:ye hua4. 旅館里的燈一一亮起,威廉夫妻端著生日蛋糕登場,笑著送到Jane面前,用鳶尾語祝她生日快樂。 Jane還一臉懵圈,呆呆地接過蛋糕,任由其她人幫她戴上生日帽。短暫的遲滯之后,她回過神來,笑罵了一句“你們神經病吧”,面上卻是美滋滋的,緊接著又說:“謝謝你們!” 同伴們圍著她,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威廉夫妻和顧雙習等人也在旁邊鼓掌打節拍,所有人都眼含笑意地望著今日的壽星,看著她許愿后吹熄蠟燭。之后便是熱鬧的分蛋糕環節,顧雙習沒再參與,和法蓮一起回了房間。 在房間門口,她們與彼此道別。顧雙習拉著法蓮的手,讓她今晚好好休息、放松一下神經。 法蓮難為情地咬著下唇:“你也覺得我過度緊張了吧?我真的好擔心你被帶回他身邊?!?/br> 顧雙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rou:“我都想帶你換個環境了,咱們不留在這里了。你回去睡一覺,起來就收拾行李。下一步想要去哪里?我們馬上走?!?/br> 法蓮覺得被她當小孩對待了,抬手拂開顧雙習的手:“明天再說吧,晚安?!庇稚钌羁此谎?,“……我很不安,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生?!?/br> “那也該先睡覺?!鳖欕p習擺擺手,“晚安?!?/br> 只是今夜不知為何,顧雙習洗漱睡下后,倏忽間又驚醒。一室黑暗中,她摸到枕邊手機,摁亮屏幕一看,發現不過凌晨叁點,她剛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顧雙習放下手機,決定繼續睡覺,換了個更加舒適的睡姿,側臉埋進了枕頭當中。睡意朦朧,她在半夢半醒中含混不清地想:也許是因為今晚腦子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腦細胞還活躍著,一時沒法完全沉浸進睡夢里……這會兒應該真能睡著了。 ……不。依然睡不著。 耳朵貼在枕頭上,仿佛隱約聽到了些微動靜。她聽見走廊地板傳來異響,像有許多人正走在上面,有人步履堅定、有人腳步趔趄;除去腳步聲,還有模糊的人聲,連不成清晰完整的語句,像是說話人被捂住了嘴、只能憋屈地發出意義不明的悶哼聲。 顧雙習悄無聲息地爬起來,從床頭柜里摸出一把手槍。 手槍小巧玲瓏、方便攜帶,憑借合法的持槍證明,她能帶著它暢行在美歐大陸上。 最初購置手槍時,顧雙習是為圖一個心安,即便遭遇不測,手邊至少也有一副防身武器。這兩個月里,它一直沒有派上用場,只在今晚,被她從絲絨布的收納袋中取出。 她安靜地檢查手槍、打開保險,推拉子彈上膛。她從沒開過槍,對自己的槍法和準頭全無自信,但有這樣一件火器在手,心里總歸踏實一些。 一面準備迎敵,顧雙習一面思索,現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況。 這座小鎮一向治安很好,已有幾十年沒有出過惡性案件,連搶劫、盜竊都少,遑論綁架、殺人。結合她方才聽到的動靜判斷,今晚侵入旅館的這伙人似乎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目前正在處理旅館主人與住客們,很快便會輪到她這個房間。 不知道威廉夫妻、Jane和她的同伴們怎么樣了。犯罪分子若是只圖財,那倒還算好辦,只要用財物滿足他們的胃口,至少性命無虞;怕只怕他們信奉“趕盡殺絕”,謀財還要害命,那今晚旅館上下所有人都難逃一劫。 望著手中這把槍,顧雙習心里完全沒底:她孤身一人對抗這幫匪徒,勝算少得可憐,那她還有必要暴露自己有槍嗎?不如扮出一副無害小白兔的樣子,虛與委蛇、暫避鋒芒。 旋即,威廉夫妻和Jane的笑臉又滑過她的腦海,顧雙習攥緊了槍。她們都是很好的人,如今遭遇此劫,她又正好手握武器,或許真可以做一回“英雌”。 她藏在門后,只待劫匪破門而入,她再用槍頂住對方??深欕p習屏氣凝神,等了片刻,外面都沒再有動靜,整座旅館靜悄悄,像此前的每一個夜晚那般,陷入睡夢的沉寂之中。 她逐漸開始懷疑,剛才聽到的那些異響,是否只是她半夢半醒間的幻覺?一切都是虛驚一場,她現在最該做的不是持槍警戒,而是上床睡覺。 顧雙習又等了一會兒,見外面確無動靜,心中便越發篤定,方才是她杯弓蛇影、神經過敏,自己編了一個入室犯罪的故事嚇自己。顧雙習收了槍,爬回床上,暗笑她還說法蓮過度緊張,明明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房門卻在這時被叩響。 她整個人都僵住,緩緩轉過身,望向房門的眼神猶如看向地獄之門。 門外那人敲了叁下,彬彬有禮道:“小姐,請您出來吧?!?/br> 分別兩月,顧雙習仍舊辨認出了那人的嗓音:站在門外的分明是都柏德。 只那一瞬,她從天靈蓋一直冷到腳趾尖,像是一夜寒霜、她生生被凍成雪人。顧雙習下意識裝死,閉口不回答,視線移向房間內的窗戶,急忙踮著腳溜過去,想試試能不能從窗口逃跑。 隔著玻璃,她往樓下望了望,立刻斷絕了從這條路離開的心思:幾輛黑色商務車把旅館團團圍住,從車上下來數名保鏢模樣的男子,正負著手各自警戒。商務車車燈齊開,把整座旅館外立面及其周圍照得亮若白晝,沒人能從這樣的強光中隱蔽逃離。 顧雙習窩囊地縮回去,又想去摸手槍。門外的都柏德再一次開口了:“小姐,請您出來吧,所有人都在樓下等您?!?/br> “所有人”,這個“所有人”里明顯包括威廉夫妻和法蓮,以及Jane和她的同伴們。都柏德隨他的上司,相當懂得拿捏顧雙習,他們都清楚,她無法眼見無辜之人受難。 她僵持片刻,最終敗下陣來,兩手空空地開了門。都柏德正衣著筆挺地等在走廊上,見她終于現身,先是禮貌地笑了笑,然后俯身做出“請”的手勢。 有他跟在身后,顧雙習強作鎮定,硬著頭皮下了樓,抬眼便瞧見沙發區站了數名西裝保鏢,眾星捧月般地將一人攏在中間。這幅場景無法不令她聯想到,與邊察初見的那天。 那天也是數名男子將邊察拱衛在正中心,而他看向她。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的邊察眉眼間仍常染淡淡郁色,仿佛在座所有人都欠他好大一筆債;是在后來的與她的相處過程中,他才逐漸解開眉間結。 只是——過去兩個月,那團陰云又回到了他身上。邊察好似瘦了點兒,在歐陸溫暖的五月夜里,依舊裹著一件修長風衣,神經質地豎起衣領。 起初他并沒有看顧雙習,而是拿目光審慎地打量著面前被五花大綁的幾人,從威廉夫妻到Jane和她的同伴,最后是被單獨捆綁的法蓮。她們全都面露恐慌,嘴巴被膠帶封堵,免得她們大喊大叫。 直到顧雙習來到他面前,邊察才把視線挪到了她身上。就在受害者們用或驚訝、或困惑的眼神注視著這一幕時,邊察忽然輕輕一笑,向顧雙習張開了雙臂,要她來抱抱他:“好久不見,雙習?!?/br> 他口氣稱得上親切:“這兩個月在外面玩得開心嗎?我看你是樂不思蜀、都不打算回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