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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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人往后勾了勾, 下頜抵住蕭子昱的發頂,一片柔軟絲滑:“我相信蕭先生大人有大量, 不會拘此小節?!?/br> 字句撲入發間, 蕭子昱感覺發梢都要酥了。龍涎香的氣味濃郁起來,他想躲, 又忍不住沉溺,最后竟主動伸手攀上了袁珩的肩膀。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么乖?!?/br> 蕭子昱緊咬著牙關,下意識伸手推拒,然而觸手的肌rou猶如鋼板,紋絲不動。 “你……松開我?!笔捵雨牌D難道,奈何被人拿捏,說什么都成了徒勞。 深夜放肆,還是在師兄家借宿,真是膽大包天了。 蕭子昱的神經本就繃到極致:“床單……” 袁珩沒想到他還有心思擔憂別的,親吻間落下幾聲模糊的安慰。 蕭子昱有些崩潰,恨不能把自己敲暈過去。 袁珩伸出手臂,越過床頭拿了:“經過這么多事,身體肯定緊張到睡不著,有助于放松?!?/br> 蕭子昱無暇反駁,釋放過的身體果然陷入了極度困倦,他倚上身后那片胸膛,感覺袁珩的手掌搭在腰側。那份踏實和溫熱讓人眷戀,他放任自己沉溺其中,逐漸陷入黑甜的夢境。 懷中的呼吸趨于平穩,袁珩掌心加了力,輕而易舉就把人翻了過來。 蕭子昱睡著后很乖,軟綿綿縮成一團,長發垂下來擋在臉上,袁珩替他撥開,修長指尖難得溫柔。 他知道蕭謹川在蕭子昱心中的分量,所以也沒指望他能在師兄面前表露真情,當時他在屋外,字字句句猶如重錘敲擊在心口,讓人碎了盔甲,丟了防備,甜蜜得滿心歡喜。 他把蕭子昱哄睡了,自己卻毫無困意,月亮低垂,清透的月光描摹出恬然的輪廓。袁珩俯首,輕輕吻在蕭子昱的鼻尖,輾轉來到唇角,像夜色中的狩獵者,隱藏著萬千情緒。 蕭謹川有一句沒說錯,他裝作失憶,確實是怕蕭子昱有所追問,大梁消失的那三年歷史,本就應該被徹底埋沒。 青嵐園草木旺盛,天亮的都比別處晚一些。蕭子昱醒來時室內昏暗,不知何時自己同袁珩面對面摟抱在一處。 越過那片寬厚的胸膛,他從床頭柜上摸到手機,余光掃到仍在地上的紙團,想起昨晚荒謬事,不免臉紅。 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快十二點了。他微博設置了消息免打擾,點開個人頁面,不見信息提示,只有成片的紅點。 他那條澄清視頻的轉發已經有幾萬,節目組今早發布公告,闡明因為員工cao作失誤,導致沒能及時發現視頻的雷同情況,給嘉賓和粉絲朋友們鄭重道歉,同時嚴厲懲處了涉事員工。 溫辭的工作室剛剛發表聲明,沒有解釋溫辭的所作所為,只說由于身體原因,溫先生將暫停一切工作和商務,回歸時間未定。 這下不止吃瓜群眾,連粉絲都開始茫然不解。視頻最開始發布出來的時候,他們在大粉的應召下屠遍廣場,生怕溫辭在真人秀里受欺負,凌晨時分被蕭子昱強勢打臉,一大早爬起來,發現正主不僅沒出現,還給出了個如此荒謬的處理方式。 “你們讓溫辭出來給個說法!” “昨天哭了一整晚,沒想到就是這么個結果?!?/br> “暫停一切工作是什么意思,真當我們粉絲是韭菜,割完就丟?!?/br> “除非溫辭死了,否則我不接受?!?/br> 蕭子昱看得心頭一驚,昨天出事后袁珩和蕭謹川就沒讓他碰過手機,現在才知道有些言論是多么不堪入目。 手機光線刺過眼皮,袁珩轉醒過來,伸手摸了摸蕭子昱的頭發,嗓音沙?。骸霸趺葱堰@么早?” “已經十二點了,”蕭子昱說,頓了頓又道,“溫辭的工作室發聲明了?!?/br> “發了什么?”袁珩側過身子同他一起看,剛蘇醒肌rou還處于放松狀態,靠著十分舒服。 兩人把短短一條聲明逐字逐句讀完,袁珩沉吟一聲:“可能你說的對,溫辭抄襲你的作品并非出于自愿,工作室連退路都沒給他留?!?/br> 蕭子昱緩緩張大了眼睛,仿佛逐漸窺見一只埋伏著的丑陋巨獸:“那他怎么辦?” “他可能不壞,但選擇跟吳先勇這樣的人在一起就是走錯了路?!痹袷冀K保持著理性,“那就要承擔相應的后果?!?/br> 蕭子昱推被坐起,心頭滋味難言,他想起溫辭那把陰柔和緩的嗓子,衣物包裹下的傷痕,說起夢想時的苦澀和無奈,竟有種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別想太多,”袁珩隨后起身,將他擁在身前,“事已至此,溫辭出不出現都不會改變什么了?!?/br> 廂房里有獨立的浴室,兩人洗漱完出門,才發現光線暗沉不是因為樹木遮擋,而是烏云蔽日,清晨時下過一陣小雨。 月亮拱門后有細微動靜傳來,那是連接后山的小院,蕭謹川正在院中練功。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不出意外看到兩人并肩站立:“醒了?” 蕭子昱有些心虛:“蕭師傅,早上好?!?/br> “你跟我說午安來的實際一些,”蕭謹川收了劍,臉色陰晴不定。 為了看住袁珩,他昨晚讓老管家在東廂房門口守了大半個鐘,沒想到堂堂總裁竟不惜翻墻爬窗,硬是把他家的白菜給拱了。 他不想大上午的為難人,揮袖道:“先去吃飯吧,飯菜都準備好了?!?/br> 堂屋剛通過風,窗戶都大敞著,熏爐還沒燃,淡淡禪香是昨夜燒盡的。 負責布菜的阿姨悄悄瞥向桌上三人,昨天夜里,蕭先生從西廂房回來后就沒上樓休息,燃著香枯坐了半夜,清晨時便去后院練劍了,也不知道身體受不受得住。 青嵐園的飲食向來清淡,午餐的主食也不油膩,rou菜是蹄花湯和清蒸魚,外加幾篇切薄的醬牛rou。蕭子昱看見了師兄眼底的黑眼圈,攪著碗中的米說道:“蕭師傅,這么早起來練功???” 蕭謹川不緊不慢咽下一口,才道:“睡不著,與其在房間里消磨,不如到外面透透氣?!?/br> “這青嵐園倒是安靜,”袁珩說道,“昨晚難得好眠?!?/br> 親了摸了也抱了,豈不是好眠。蕭子昱踩向袁珩的腳背,示意他不要太囂張。 袁珩盯著醬牛rou輕笑,雙腿一并就將送上門來的腳死死困住。 蕭子昱心口一提,掙脫了一下沒能掙開,用公筷夾起片魚rou到袁珩碗中,意有所指:“袁先生別忙著旁的事忘了吃飯?!?/br> 蕭謹川不咸不淡掃過來一眼,他急忙雨露均沾,又夾起一塊給師兄:“蕭師傅也多吃一點?!?/br> 吃頓飯比打游擊還累,飯后消食,蕭子昱逛到木橋上看錦鯉,風雨漸歇,魚兒都沉了底,扭著肥碩的身子不緊不慢游著。 抄襲風波未過,溫辭退圈的消息又登頂了熱搜,業內早就流傳著他被包養的傳聞,網友們眾說紛紜,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因為跟金主鬧僵被雪藏了。 蕭子昱沿著長橋慢慢溜達,天上游云如水中錦鯉,不緊不慢漂浮著??诖惺謾C輕響,他點開微信,腳步驀地頓住。 消失了快兩天的溫辭,給他發來了一條消息:我知道你在等我給個說法,如果你還愿意相信我,明天中午十二點見。 隨之附送的是一個地址,位于市中心地區。 長橋那頭傳來動靜,蕭子昱抬頭,見袁珩踩著樹影走過來,他將手機揣回兜里:“工作處理完了?” 袁珩剛開完一場遠程會議,襯衫馬甲下面是一條不倫不類的休閑褲,他看了一眼湖里的魚,嫌棄道:“真胖?!?/br> “別太刻薄,”蕭子昱說完,話頭急轉:“溫辭剛才找我了?!?/br> 袁珩揚了揚眉毛:“說了什么?” 蕭子昱深吸一口氣:“他約我明天午見面?!?/br> 袁珩的神情終于認真起來:“你準備去見他?” “我想試試,”蕭子昱看向圓滾滾的錦鯉,“視頻的事,還有……他跟吳先勇在一起,保不準會有對方什么把柄?!?/br> 袁珩早就設想過這一層,但不愿讓蕭子昱糟心,就沒提出來,他捉起人的手半握?。骸拔液湍阋黄鹑??!?/br> “不行,”蕭子昱搖搖頭,卻沒把手抽走,“你對溫辭來說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你會刺激到他?!?/br> 袁珩用了些力氣:“那你要是自己跑丟了,就不怕刺激到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蕭子昱無奈道,“而且那個地方在市中心?!?/br> “我持保留態度,”袁珩觀點不改,“如果你硬要去,把手機打開定位,隨時跟我聯系?!?/br> “好吧,”蕭子昱也妥協一步,沒話找話,“其實這魚也挺可愛的?!?/br> “我看你最可愛?!痹袷滞笥昧⑺нM懷里,抱實了,“慣會讓我擔心?!?/br> 第二天中午,蕭子昱打車來到市中心。約定見面的地方是一處咖啡館,溫辭帶著帽子和口罩,蕭子昱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四五天不見,溫辭的眼角多了一抹淤青。 蕭子昱瞠目:“你的眼睛怎么了?” 溫辭抬頭看他,低柔的聲音好像永遠都兇不起來:“你不問我為什么抄襲你的作品,先問我的眼睛?” 蕭子昱做不到豁達,只能抿抿唇角,“為什么?” “我帶你去個地方?!睖剞o站起身,用手扶了下腰。 咖啡館的店員低頭刷著手機,沒留意到熱搜中心的兩個人正從面前走過。 大馬路上人來人往,溫辭拉了拉口罩,隨手攔了輛的士,往外環方向開去。 目的地離市中心不算遠,毗鄰國道,車聲轟鳴,有重型卡車來回駛過。 過了馬路,蕭子昱眼前出現一個院子,圍墻建得密不透風,纏滿了高壓線圈,走得近了看清旁邊的牌子,上面寫著:戒賭中心。 溫辭應該是經常來這邊,出示下身份證就讓他進去了。 懷著滿腹疑慮,蕭子昱見他登記了訪問記錄,然后有管理人員出來,領他們穿過走廊,經過了一排排房間。 最后他們在其中一間的門前停下,管理員把門打開,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不算大,陳設一眼看盡,地板和墻壁都是柔軟的,所有家具的棱角都被海綿包裹了起來。 墻角處蜷縮著一個佝僂的男人。 管理員離開前用力敲了敲門:“4503,你的監護人來看你了!” 蕭子昱瞪圓了眼睛,在這個柔軟的牢籠里近乎窒息。 溫辭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更多傷痕,他閉了閉眼睛:“這是我的父親?!?/br> 第68章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 蕭子昱絕對不會相信,清秀昳麗的溫辭會和角落里那個瘦削邋遢的男人有任何聯系。 溫辭說道:“在我小時候,我爸就有賭癮, 我媽去世后, 是他拉扯我長大的?!?/br> 那時候, 父親的賭癮還不算太嚴重,經營著一家小飯店,足夠父子倆生活溫飽。見溫辭喜歡古典舞,還特地去店里租來影碟給他看。 可漸漸的,溫父的賭癮越來越嚴重, 他開始不滿足于小打小鬧, 逐漸流連在各種娛樂場所,一呆就是一整天。 溫辭靠在墻上, 后腦勺將柔軟的墻面壓出一個淺坑:“我上大學后,他就把飯店賣了, 拿錢去堵了次大的,結果血本無歸, 那之后精神就變得不太正常?!?/br> 蕭子昱看著縮在角落里的男人:“他欠的錢……” “都是我幫他還的, ”溫辭說, 回憶起那段經歷, 他已經近乎麻木, “直到討債的人去學校里找上我, 我才知道他借了幾百萬的高利貸?!?/br> 古典舞專業學費不低,就讀的大多是藝術特長生, 從小生活優越, 溫辭雖然成績名列前茅,但心里始終自卑。更絕望的是, 他還沒畢業,就已經背上了債務。 他看了蕭子昱一眼:“所以我說,古典舞專業賺不到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