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只是這樣?辛悅半信半疑。 程與梵頓了頓,實話實說你袖子露出來了,我看見你手腕上有淤青,其實我當時也并很不確定,我想如果是真的,你應該會來找我,如果是我多想,也就一張名片而已。 原來這樣,那你還是很厲害了,我根本沒發現。 辛悅喝了口茶。 程與梵沒說話,但她能聽出這人話里的自嘲。 又過了半會兒,辛悅放下茶杯,神色自然地抬頭詢問:可以吸煙嗎? 可以。程與梵把煙灰缸推過去。 咔噠一聲,腥紅的火苗在指尖竄動,辛悅深吸了口,又重重吐出,隨著白色煙霧繚繞眼前,她主動說起自己的情況,和電話里的欲言又止完全不同,大概是想通了,來都來了,又有什么好矯情?就像貼著密封條的盒子,沒打開的時候自己偷看一眼都害怕,可一旦打開了...就什么都無所謂了,恨不得對著烈日暴曬。 我今年三十六歲,我丈夫陳豐跟我一樣大,我們校園戀愛,和普通男女一樣,只不過在校慶晚會上彼此多看了一眼,就確立了關系,談戀愛談了六年,二十六歲的時候結婚,哦~對了,上個月我們才剛過完紀念日,你知道象牙婚吧?就是結婚十年,也叫錫婚。 程與梵搖了搖頭,她對這些不是很了解,最多知道一個金婚銀婚,至于什么錫婚、象牙婚,聽都沒聽過。 你不知道也正常,這種浮于表面東西,也沒什么非得知道的必要,都是些作秀給外人看而已。 辛悅語氣平淡,沒有什么情緒,哪怕提到十年紀念日的時候,表情也很冷漠,完全不覺得這些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她繼續接著剛才的話說 他是大學老師,碩士導師兼副教授,一年收入十來萬吧,加上平常攬的一些私活,頂多也就二十萬出頭兒,雖然說不上多好,但在這個年齡層里也還行,但是沒我多,我光一個包就頂他半年工資,而且他家里經濟負擔比較大,我公公有腎病,每個月都要做透析,我婆婆有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吃的全是進口抗癌藥,能報是能報,但杯水車薪,陳豐的工資不是貼他們家,就是搭醫院里,至于我們這小家...也沒什么開銷,可能是因為沒孩子吧,所以教育費上省掉很大一筆。 辛悅又吸了口煙,指尖夾著在煙缸邊上彈了彈 其實...陳豐不算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挺陽光的,很愛笑,有他在的地方從來不用擔心冷場,他特幽默,一張嘴全是說不完的段子和笑話,一般男的講笑話,就喜歡葷段子,張口閉口離不了男女那點破事兒,他不同,他從來不講葷段子,對女生都很尊重,要是有人玩笑開過頭了,他還會阻攔.... 辛悅說著說著,煙灰掉在褲子上,神色黯淡下來,總算是有了幾分來咨詢離婚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可能是因為我生不出孩子吧。 程與梵在書里看過一句話,人類年紀越大,繁殖的欲望就越強,三十六歲,八五后,臨近不惑之年,基本處在這個年齡段的家庭,不說三胎二胎,至少頭胎都該上小學了。 但...就算如此,這也不該成為家暴的理由,程與梵看著辛悅黯淡的神情,她覺得這人是不是又動搖了? 于是,話鋒一轉,問道:去檢查了嗎?生不出孩子,不一定是女人的問題,有些夫妻,身體可能都沒毛病,但就是懷不上,現在工作壓力大,環境污染又嚴重,吃的東西不是這個超標就是那個超標,總之很多綜合原因。 程律師你這是在為我說話嗎?謝謝你啊。辛悅笑了笑,擰滅煙蒂查過了,是我的問題,雙側輸卵管堵塞,宮外孕倒是有兩次,結婚半年就查出來了,一直在治,算起來也治了七八年,試管都做過好幾次,后來...我覺得太受罪了,就不想再治了。 所以他打你?程與梵突然發問。 也不能全是這個原因吧,我說我不想治了,他也是同意的,他說,孩子對他不重要,只有我最重要。 可他還是打你了。程與梵有些忍不住地開口恕我直言,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你的原諒并不能夠讓他息事寧人,相反只會成為助紂為虐催化劑。 頓了頓,又問第一次動手什么時候?一共有幾次? 前年,圣誕節的時候公司團建,當天我沒辦法趕回去,他很不高興,話都沒說完,就把我電話掛了,等第二天我回到家,他說我身上有酒味,我當時沒有在意,我說我沒喝酒,他說我撒謊,然后我就說你鼻子有問題吧,他就打了我一巴掌,那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