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程與梵問:老爺子什么??? 孫旭東:肺癌。 程與梵頓了下,再一看來的這些人,瞬間就明白了,這應該都是來見最后一面的。 進了前廳,直對著擺了一件五斗櫥,用大玻璃罩子罩起來,四周壓了金磚做托底,左右后面,掛著名家字畫,十分典雅氣派。 這是靳老爺子的第一件藏品,說是萬歷年間的,一直供在家里,做開運用。孫旭東賣關子地問:你知道這東西,他是從哪淘來的嗎? 哪? 六八年時候上山下鄉,他從當地的一個農民手里淘來的,人家連錢都沒要,給了一麻袋土豆就拿下了,當時別人都覺得就是個破木頭,如今再看...恐怕腸子都悔青了吧。 說完孫旭東又搖了搖頭,語氣瞬間惋惜起來:五斗櫥旺了財運,卻沒旺人丁,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全讓他趕上了。 他不是有兒子嗎?程與梵疑惑。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靳哲是小兒子,老爺子還有一個大兒子,死了得有快二十年吧,遇上醉駕司機一家三口當場喪命,雖然司機最后被判了死刑,但是好好一個家毀了。 說到此處,屏風后面走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溫文儒雅,儼然主人家的風范,與賓客一一握手。 他便是靳哲。 孫總,程律,你們也來了。 來看看老爺子。 孫旭東和程與梵頷首示意。 隨即靳哲向前廳中央踱了幾步,提高了些嗓門 先前一次肺部搭橋,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我爸爸一生做善事,應該長命百歲才對,誰知道...靳哲面色沉重,高抬起手又道:承蒙諸位厚愛,我靳哲先替家父謝謝大家了。 又是幾番寒暄后,靳哲便請大家往跨院去。 靳老爺子住在跨院的東廂房,這屋子陽光最好,院子種滿了薔薇花,推開窗就能看見。 靳文康面色蠟黃,身形枯瘦,兩雙干巴巴的手,只剩一層失去彈性的皮松松晃晃墜在上面,黑斑交縱褶皺松弛,他手上下交疊,掌中心拄著一根龍頭拐杖,雖然在病中,但氣勢不減,不茍言笑的神情里透著絕對威嚴。 靳哲走進來,半跪在老爺子身邊,指著屋子里的來人爸爸,他們都是來看您的。 不等老爺子說話,門外突然一陣sao動,霎時,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靳家祖宅,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 程與梵皺了皺眉,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疑惑地轉頭,倏爾一怔。 時建平,趙燁,時也。 時也看見程與梵也是一怔,眼里的欣喜顯而易見。 可惜她高興的太早,招呼都沒來得及打,靳老爺子手里的龍頭拐杖便杵的地板咚咚直響,對著靳哲怒道 我還沒死,這個家你就想做主了?結交朋友的時候家訓都不記得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比屋可誅,如今連小妾、戲子,都能隨意登我靳家的門嗎??。?! 老爺子這話怎么說的?來者是客。時建平陰惻惻的望向靳哲。 一面是爸爸,一面是自己請的人,兩邊都不好得罪,靳哲急忙同時建平拱手 時董,這邊請、這邊請...說著,又壓低了些聲音我爸爸生病了,你多擔待,別和他計較。 靳哲把時建平拉出去,兩人在院子里不知說了什么,時建平竟然就這么算了,沒多計較。 至于趙燁,這種話她聽得多..耳朵早起了繭,有了免疫,臉上笑意依舊,絲毫不把靳文康放在眼里,退出屋子去,仍然和沒事人一樣,跟大家談笑風生。 只有時也,手攥成拳臉色漲紅,逃也似的離開。 孫總,我出去下。 你去哪兒?別跑遠??!一會兒還有事! 程與梵追出門去,時也早沒了蹤影,她沿著紅墻走了一路,也沒有看見人,又想是不是沒出宅子?于是轉回來又拉著問管家,看沒看見人? 管家卻指著跟靳哲說話的時建平和趙燁我只看見他們。 程與梵黯淡,搖了搖頭算了。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剛剛屋子里的人,散去大半。 又等了一會兒,剩下的一小半也都散了。 這時管家請他們去內堂。 程與梵站在原地沒動,好像沒聽見似的,孫旭動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兒。 愣什么呢? 沒什么,走吧。 ... 另外一邊,時也坐在車里,繞上高速一口氣開到郊區。 趙燁打來電話晚上還有個宴會,趕緊回來! 時也:不去!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完了,別再煩我! 趙燁:你還是這樣,不就是被說兩句有什么的?這些年比這難聽多的話,你聽的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