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還不是太上皇擔心陛下,專門叮囑過江公子,這兩日陛下每次換藥,太上皇都在旁邊一臉擔心,”陳敬說到這兒,不由感慨道,“說起來,大概是習慣了太上皇平日里溫和的樣子,驀地瞧見他沉著面孔,還真將奴婢嚇了一大跳?!?/br> “皇兄不光是擔心,大抵還有自責,”齊子元說著,輕輕搖了搖頭,“雖然從未言明,但是能看出來,對于我在他眼前被刺殺還受傷的事兒,皇兄一直耿耿于懷?!?/br> “太上皇到底是心疼陛下,”陳敬將桌上的布條收了起來,又給齊子元倒了盞茶,“奴婢入皇城多年,別說是在帝王家,就是世家里,都難見太上皇和陛下這樣的兄弟情誼?!?/br> “兄弟情誼……”齊子元垂下眼簾,低低地重復了一句,再抬起頭時,面色如常,“皇兄還在鞠球場嗎?” “應該是還在的,這幾日那許小公子每次去不都要玩上一兩個時辰才肯走?”陳敬想了想,試探道,“陛下是想再過去?” “要去哪?”齊讓拉著許戎的手邁進門,目光落到齊子元身上,發現他解了固定手的布條便問道,“不舒服?” “手臂有點酸,”瞧見齊讓,齊子元眉眼間立時綻開笑意,朝許戎招了招手,“正想著去鞠球場找你們呢,怎么回來了?” “許戎餓了,帶他回來吃點東西,”齊讓在齊子元身邊坐了下來,順手拿過他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看向一旁的陳敬,“準備午膳吧?!?/br> “是,”陳敬應了聲,又問道,“奴婢先去拿些糕點來,給許小公子墊墊肚子?” “也好,”齊子元點了頭,“正好朕也有點餓了?!?/br> “陛下晨起沒睡夠,困懨懨地也沒吃多少東西,可不是該餓了,”陳敬笑了一聲,“奴婢這就去拿?!?/br> “我也要去,”許戎由著齊子元一邊說話一邊捏自己的臉,眼看陳敬要走,含糊不清地開口,“我也要去灶房!” “這……”陳敬抬眼看向齊讓,“太上皇?” “那就領著他一起吧,”齊讓點了點頭,“也省的眼巴巴地在這兒等著?!?/br> 陳敬應了聲,牽了許戎的手一起出了門。 “江公子他們呢?”齊子元說著話,想起了陳敬剛給自己倒的茶,伸手拿起時才發現只剩下半盞,卻也不在意,端起來喝了一口,“中午這會正熱,還在鞠球場?” “知道許勵在,擔心阿瞳碰上,維楨便帶她去找地方乘涼,”齊讓道,“我本也順便想看看許勵若是還沒走的話,幫你趕趕人,倒是沒想到,在內門口和他碰了個正著?!?/br> “你們居然碰到許勵了,”齊子元放下茶盞,眉頭微微皺起,“他沒和阿咬說什么吧,我記得當初在御花園里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阿咬可是怕他的緊?!?/br> “有我在場,他自然不會和許戎說什么,”齊讓說著話,輕輕哼了一聲,“倒是和我說了不少的話?!?/br> “說什么?”齊子元輕挑眉頭,“他不會蠢到前腳在我這兒挑撥完了,后腳又去討好你吧?” “那倒沒有,就是正好瞧見許戎,問了問他的近況,”齊讓笑了一聲,“順水推舟地說,反正我既無妻室又無子女,又和許戎如此投緣,不如干脆將他收為繼子,就記在阿瞳名下,這樣以后逢年節祭典,也能有后人去她陵前磕頭奉香?!?/br> “原來他當日將阿咬帶到你跟前,打的是這個主意?”齊子元瞇起眼睛,“所以,阿咬其實姓齊?” “猜到了?”齊讓失笑,“雖說沒想過要瞞你,但連這也猜得到,可比維楨要聰明的多?!?/br> “江公子是因為信任皇兄,并且對阿咬的身世不在意,所以懶得去想。其實我先前只猜到阿咬會有些來歷,不是普通的許家小孩,其他的也沒想那么多,但剛剛聽說許勵的打算……”齊子元摩挲著手指,思索著開口,“先前我總想不通,他放著現今的身份和許家的權勢,為何非要去和北奚聯手,由著北奚國主驅使?,F在倒是想明白了,等著當漁翁的可并不只一個。北奚國主等著我和皇兄相斗而趁虛而入,到那時戰事一起,朝堂內外必定一片混亂。你我膝下都無子嗣,若是阿咬可以成為皇兄的繼子,他便可以趁亂以先皇后之父的身份扶他登基。若想更叫人信服,阿咬必須也出身宗室,才更合理一些?!?/br> 雖然早知道齊子元的聰慧通透,但他只憑著蛛絲馬跡的猜測,竟然吻合了前世大半的走向,齊讓不由沉默,迎上齊子元眼里的探尋,才點了點頭:“你猜得沒錯,許戎確實出身宗室,是父皇的幼弟齊炘之孫,論起來應該和你叫一聲叔父?!?/br> “竟然是齊炘之孫?”齊子元說完,又覺得奇怪,“齊炘封地江州,多年來一直安分守己,和宗親之間都很少聯絡,怎么和許家勾結上了……我先前也沒聽說齊炘府里還有這么個孩子???” “因為許戎原本也沒有生活在齊炘府里,”齊讓說著搖了搖頭,“當年祖父駕崩,齊炘回都城奔喪,與一女子結下情緣。之后那女子生下了一子,便尋去了江州,但因為是國喪期間有的這孩子,齊炘為自保,對過往種種矢口否認,只給了些銀兩就將人打發了,那女子只好又輾轉回了都城,獨自將那孩子養大?!?/br> “所以那孩子就是阿咬的父親?”齊子元皺了皺鼻子,“也難為許勵還能找到阿咬頭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