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許戎立時開心起來。 眼見齊讓吃完一整顆,對著剩下的糖葫蘆陷入了沉默,江維楨適時開了口:“時候也不早了,小不點,去找你韓應哥哥幫你洗澡?!?/br> 見齊讓點了點頭,許戎才不情不愿地從軟榻上爬了下去,拖拖拉拉地出了門。 殿門開了又關,江維楨伸手將齊讓手里剩下的糖葫蘆接了過來。 “你現在的脾胃,還是少吃這些東西?!彼f著,從食盒里端出一盞不大的湯盅,“阿瞳專門給你煲了湯,這會應該還溫著?!?/br> “阿瞳煲的?”齊讓接了湯盅,掀開蓋子果然還能看見淡淡的熱氣,“還沒問你她近來如何?” “好得很,馳騁北關,自在愜意,”提起許瞳,江維楨眉眼間多了溫柔笑意,“連回都城都沒壞了她的心情?!?/br> “這么多年過去,很多事也是該釋懷了,”齊讓說著,低頭喝了口湯,“雖然不得不放棄過往種種,但脫離了許瞳的身份,她才能肆意地做自己……” 話說了一半,他微微一頓,抬頭看向江維楨,“這湯你嘗過嗎?” “她專門煲給你補身子的,我哪敢嘗?!?/br> 江維楨抬眼,瞥見齊讓滿臉的一言難盡,伸手將湯盅接了過來,淺淺喝了一口。 “……” 毫不猶豫地,江維楨伸手拿過蓋子,扣回湯盅上,朝著齊讓露出個笑容:“想吃點別的什么,我去尚食局給你問問?” “不用了,”齊讓搖著頭靠回榻上,聲音里帶著笑意,“就是剛打算對阿瞳刮目相看,還想著以后你們好歹不用只喝白粥了?,F在倒覺得留在軍中對你們兩個來說,都是最合適的?!?/br> “其實也還好,”江維楨摸了摸鼻子,試圖替許瞳的廚藝挽回一點口碑,“是湯煲到最后,我急著走,匆匆忙忙的她才把糖當成了鹽……第一次煲湯的話,已經很成功了?!?/br> “嗯……很成功,”齊讓點頭,“那這盅湯就勞煩你了,別浪費了阿瞳的心意?!?/br> 江維楨扭過頭朝那湯盅看了一眼,立刻伸手將它推得更遠了一點,才輕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有件事兒忘了和你說,看著北奚使團的人回了消息?!?/br> 齊讓應了一聲,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許:“如何?” “一部分收了禮品的官員遣人將東西又送回了驛館,也有一部分還了禮,還有幾個收了東西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江維楨說著,從懷里摸出一本薄冊遞給了齊讓,“名單在這,還了什么禮也記錄在其中,大都和你預料的差不多?!?/br> 齊讓接過名單,翻開之后粗略地掃過一遍,再抬眼看向江維楨:“許家呢?” “許家……”江維楨摸了摸鼻子,輕哼一聲后才繼續說了下去,“昨天宵禁后,趁著街面上無人,許勵拿著宿衛的令牌,親自將北奚那個綠眼睛的使臣接進了府里,通宵暢飲?!?/br> 第二十九章 能在都城做到四品以上的官員都不是常人。 或者恩蔭出身背靠大樹,或者科舉入仕才能出眾,總之是各有各的本事,也各有各的人脈渠道。 因而不到半日工夫,鴻臚寺少卿面圣請罪,并將北奚使臣所送玉璧造冊入庫的事兒就傳遍了大半個都城。 等齊子元好不容易上完鄭太傅的課,還沒來得及透口氣,新修正過的歲貢禮單就擺到了他書案前。 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在這個科技、交通、體制都落后的朝代見到這么高的辦事效率。 齊子元感慨著,將禮單直接翻到了北奚那頁,然后就無比直觀地看到了北奚國主這次遣使團來大梁的心意。 “居然這么多東西?北奚就算是產玉,這手筆是不是也太大了點?”眼見禮單直接多了幾頁,齊子元忍不住驚訝,“北奚以前的國主也都這么大方嗎?” “奴婢常年在后宮,對前朝的事兒并不了解,”說到這兒,陳敬猶豫了一下,小心措辭道,“還有就是……這種事兒畢竟不太好見光,即使有,也不會傳出來?!?/br> “這倒是,要不是那日皇兄……”齊子元在禮單上輕輕敲了兩下,盯著上面北奚兩個字皺起眉頭,“專門加了兩成歲貢,又送了這么多東西,這么大的成本……這北奚國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前朝的事兒陳敬確實不怎么清楚,一邊上前給齊子元斟茶,一邊順著猜測道:“許是前些年被打得怕了?” “前些年……” 齊子元接過茶盞,一邊喝著一邊思索。 北奚原本只是與大梁西北接壤的游牧民族,自立國后便臣屬于大梁,一直數百年來相安無事。直到上任國主繼位,連續吞并了周邊數個部落后野心膨脹,趁元興帝駕崩、齊讓年少,舉兵直犯大梁邊境。 定國公江深臨危受命,統兵三萬在北關大破北奚軍,降其眾萬余,逼得北奚國主不得不遣使稱降,又繼續老老實實地交起了歲貢。 算起來也過了十余年。 那天齊讓說,這個北奚新主,比其父更有野心,也更有耐心,所以…… 思量間,有人敲響了暖閣的門,外殿的小內侍把一個細長的錦盒交給陳敬便匆匆退了下去。 “什么?”齊子元放下禮單,有些好奇地看向陳敬手里的錦盒,“誰送來的?” “說是永安殿,”陳敬打開錦盒,將里面的卷軸呈給齊子元,“好像是幅字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