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是你失察,是朕刻意要瞞著你?!饼R子元半坐在地上,微揚著臉看著門口的陳敬,慢吞吞地開口,“你這么興師動眾地去叫太醫,是想要驚動母后嗎?” 陳敬想起晨間的事,臉色微變,立刻跪倒在地:“奴婢只是擔心陛下身體,并沒有告知太后的打算?!?/br> “你先起來再說話!”齊子元有些無奈,“朕知道你沒打算告訴母后,但你前腳到了太醫署,后腳母后就會知道消息,之后仁明殿上下怕是都難免責罰?!?/br> 陳敬怔了怔,半天慢慢起身,低聲道:“奴婢等照顧不周,連陛下受傷都未發現,自然是該受責罰的?!?/br> 就知道是這樣。 “沒有這樣的道理。腳踝是我自己的,也是自己扭傷的,為什么要怪到別人頭上去?”眼見陳敬張了張嘴想要辯駁,齊子元放緩了語氣卻又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朕知道母后一切都為了朕好,但這件事,還有以后很多類似的事情……”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大,語氣也很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朕不想驚動母后?!?/br> “……奴婢明白了,”沉默良久,陳敬終于應了聲,說完又不免擔心地看向齊子元的腳踝,“但陛下的傷……不然奴婢悄悄帶個太醫過來看看?” “其實就是扭了一下,在永安殿的時候已經處置過,”齊子元說著,想起了齊讓給的藥膏,“朕從永安殿帶了藥膏回來,待會涂一下就好了?!?/br> 第二十四章 不知道是齊讓的手法過于可靠,還是那藥膏實在神效,齊子元的腳踝第二天就消了腫,恢復的程度就好像前一日的扭傷是他的錯覺。 同樣恢復的還有鄭太傅的課。 大抵是對齊子元這個學生實在不放心,著了涼的鄭太傅只短暫地休息了一日,便又兢兢業業地出現在了仁明殿。 和他的《資治通鑒》一起。 但出乎齊子元意料的是,鄭太傅對他拒絕為齊穆棠恢復王位的事沒做任何提及,就仿佛對前一日早朝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疑惑之下,他后知后覺地回想了鄭太傅來授課的這段時日,發現除了自己偶然提過一次早朝的困擾,鄭太傅確實素來只授課,對朝堂之事絕口不提。 倒是符合了先前他一直要致仕的傳言。 但不管鄭太傅是不是真的要致仕,對于授課的事確是格外的一絲不茍,愈發繁重的課業就是證據。 臨近年關,朝中的事務也多了起來。 早朝的時間逐漸拉長,送到仁明殿的奏本越來越多,再加上每天鄭太傅那里要抄寫的東西也越來越長,讓這段時日的齊子元十足地體會到了什么叫日理萬機。 正值晌午,難得有陽光照進暖閣。 齊子元剛送走鄭太傅,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在殿外候了許久的鴻臚寺少卿就被引進了門。 “陛下,”鴻臚寺少卿將厚厚的禮單呈到齊子元面前,躬身道,“西域各國來送歲貢的使團已全部抵達都城,安置在了城南驛館,這是歲貢的禮單?!?/br> “歲貢?”齊子元腦子里還裝著剛學的秦昭襄王,機械地接過禮單翻了幾頁,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只好直接問道,“和往年比有什么變化?” “大都相同……只有北奚例外,”鴻臚寺少卿回道,“陛下繼位時北奚舊主重病,國中無人主事,并未遣使來送賀禮。所以這次北奚新主讓人補了給陛下的賀禮,甚至還主動加了兩成歲貢?!?/br> “主動加了兩成歲貢?”齊子元有些奇怪,將禮單翻到北奚那頁仔細看了看,“過往有這樣的先例嗎?” “也有,北奚新主大概是想借此向大梁示好,”鴻臚寺少卿回道,“況且看似是他們多付了兩成的歲貢,實際會換回更多的回賜,于他們來說也沒多少損失,所以也會樂得如此?!?/br> “那這北奚新主還真是聰明,這么算起來倒是我們虧了,”齊子元皺了皺鼻子,“禮單朕看過了,清點過后按例收存就好。招待使團和回賜的事兒也交由鴻臚寺全權處理,不用再特意向朕稟報?!?/br> “是,陛下?!兵櫯F寺少卿應了聲,又朝那禮單上看了一眼,“這次歲貢里有些是西域的新奇東西,陛下若是有心儀的,臣遣人送到仁明殿來?” 再新奇的東西也不過就是些香料布匹、奇珍異獸,對齊子元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 他剛要拒絕,垂下眼簾又看了看禮單:“這些香料布匹之類的,或許母后會喜歡,讓人把禮單送去慈安殿……” 話說了一半,他略微頓了一下,“再給永安殿送一份,看太上皇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br> 鴻臚寺少卿愣了一下,很快又回過神來應了聲:“是,陛下?!?/br> 總算處理好了歲貢的事兒,齊子元松了口氣,正要叫陳敬把鴻臚寺少卿送出去,陳敬仿佛有感應一樣進了門。 瞧見還在殿內的大理寺少卿,陳敬欲言又止,直到對方有眼色地主動告辭之后,才終于開了口:“陛下,安定王齊坤求見?!?/br> 自那日早朝為齊穆棠請封王位被拒之后,不知是為了表示不滿,還是有別的緣由,齊坤一直稱病不朝,所以齊子元有好一段時間都沒見過這位表叔父,驀地聽見他的名字都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時候來是有什么事兒?”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兒,”陳敬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但安定王今天是戴著孝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