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5
大一下學期是孟以棲與楊靖安關系最白熱化的階段,四月份一過,有人申請了加州的商科交換留學,碧綠池塘里的荷花還未全部凋謝,楊靖安就已飛去了美國念書。 而在此之前,孟以棲曾與他吵過一場很兇的口水架。 因著那些不該產生的情愫,孟以棲刻意回避楊靖安,后者繼冬月里的生日后又約過她外出,一次是春節里的北海道滑雪,她借身體不適理由拒了,一次是開學后的全國游泳冠軍賽,吃一塹長一智的人事先來過問醫學生的檔期,誰想到拒絕的話無有差別,不是身體不舒服就是學業忙碌,忙到抽不出一天一夜的空閑來與他相見,卻能出現在云大的羽毛球館為人加油喝彩。 自從梁澤帆高叁畢業后,孟以棲很少再去羽毛球館打球,即便大學又重新加入了羽毛球社鍛煉,但多數時候還是忙于各種背書和考試里。 學長邀她周五下午來云大觀看大學生羽毛球決賽,別有用心的人猶豫之后應下了邀請,只是未想到會正好撞上心心念念的人。 他在隔壁游泳館剛鍛煉完出來,一身黑束的人斜挎著超大的黑灰色Keepall,濕發上的水漬還未徹底干透,陽光里刺著孟以棲不尷不尬的雙眼。 此時與楊靖安邀約的全國游泳冠軍賽時間僅差一周,但他就是不偏不倚撞上某人口中言之鑿鑿的忙碌時機。 贏得金牌的人正在組織慶功宴,大家異口同聲提議去海底撈吃火鍋,唯有孟以棲在灼熱的目光里顯得極為沉默。 不顧眾人意見,梁澤帆只關心孟以棲的胃口,裝作沒看見兩米之外的人來問她,“棲棲,你想吃什么?” 孟以棲沒有異議的肯定口吻,“就吃火鍋吧,還能用新出的大學生折扣?!?/br> 隊伍里有人叫囂著不爽,“梁澤帆,你問了我們意見之后又問人一遍什么意思???” 梁澤帆扯著藏不住的偏袒笑意解釋,“你真好意思和人家女孩子爭?!?/br> “那我們是沾小學妹的光???” 起哄的笑聲里,為不使有人陷入難以自處的尷尬里,梁澤帆先嚴肅地來緩解氣氛,“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我學妹面前正經點!” 然后,又來叫發呆里的人,“棲棲,走吧?!?/br> 一群人有說有笑走出數十米遠,孟以棲正糾結回頭找人解釋之際,楊靖安來勢洶洶闖進來拽著她就走。 梁澤帆當然不讓,追上來搶孟以棲,同時又對乖張無禮的人警告道:“放手!” “你算個什么東西命令我?”兩個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瞪著對方。 “你這樣子一聲不吭拽人就走,有過問過當事人的同意嗎?”梁澤帆諷刺他的自我。 怒火中燒里的楊靖安頃刻松了手,不差這一回的心態問處于兩難境地里的人,“孟以棲,跟誰走你自己選一個?!?/br> 孟以棲愿意抽空來云大見證學長奪冠存了私心,因著前幾天拒絕楊靖安的邀約后,兩人電話里鬧得很不愉快,連夜里頭醒來心口還很酸脹。 孟以棲曾隱晦地請教過沉倩與李雨霏,如果一個男生總是單獨約女生出去玩,他到底是單純的結伴同行,還是…… 沉倩與李雨霏異口同聲打消了她的第一猜測,特別是正在戀愛里的師姐格外篤定地確認對方只有一個目的,男生只有喜歡的時候才會不停地提出各種約會啊。 于是,長久以來的錯覺得到他人佐證之際,堅守著倫常秩序的孟以棲連連退縮,而與之產生的消極效應卻鋪天蓋地席卷著日益落空的心,所以,輾轉反側的人便想借前來云大觀賽時見楊靖安一面,只是每當下定決心按下通話之際,她作為成年人的理智又蘇醒過來。 這通電話沒打出去之前,孟以棲就撞見了楊靖安,后者近乎于爭奪的態度令她再生退縮,也開始疑惑他此時不依不饒的原因源自于何。 “楊靖安,你是不是少爺當慣了,所以擅長用命令的口吻來逼迫人?你看不出來棲棲很為難?” “你又曉得她為難了?”自負的人也嘲笑他的自以為是,“說不定她正在為怎么拒絕你組織語言?!?/br> 終于,一直維持著體面的梁澤帆狠狠戳穿他卑鄙的用意,“楊靖安,我曉得你什么齷齪心思,但棲棲不是你用來在我這里找勝負快感的工具人!” 快感?他楊靖安的地位在孟以棲心里又何時排在過梁澤帆前面?兩者回回交鋒處于忽視里的人終于逆反地來奪人。 拉扯里,生怕孟以棲受傷的梁澤帆先松了手,選擇權一切交由當事人決定的口吻,“棲棲,別覺得為難,想跟誰走是你的權利?!?/br> 手腕生疼的人也更加心緒混亂,她用力掙脫了楊靖安霸道的束縛,任性妄為的人臉色急轉直下,最后通牒的口吻,“孟以棲,我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質問你,但現在都不打緊了,今天你要是轉身和他走了,我們以后就做回老死不相往來!” 同樣有一肚子疑問的人又一次面臨兩極分化的抉擇,也迎來疲于維系這段波折關系的臨界點,懷揣著失落的人依著心里所想先來打發梁澤帆,“學長,我有點事要處理,今天不好意思?!?/br> 被拒絕的人自然失落無疑,卻態度良好地與她搖頭,“沒關系,來日方長?!?/br> 隨著梁澤帆轉身遠去的落寞背影,有人勝仗一般牽起孟以棲扭頭就走,誰料后者竟迅速脫離了他的手掌心。 “什么意思?”楊靖安面有不快,“你不是做了選擇?” “我誰都沒有選!”孟以棲大聲地糾正他嘴里的誤會。 有人便在這前后對比的態度里恢復找茬嘴臉,先咄咄逼人地來質問她,“怪我自作主張不過問你的檔期,可你又是怎么做的?用復習功課的借口來拒絕我,轉頭卻有空來見證你的學長奪冠,論冠冕堂皇第一人你孟以棲當之無愧!” 有口難辯的人心里頭憋悶極了,破罐子破摔,“隨你怎么想吧?!?/br> 哪怕是爭吵不休都行,楊靖安也絕不能接受她這般敷衍的忽視態度,好似他心里正在承受的懊糟全是自作自受! “你真的以為我這次只是說得玩玩?”有人忽然冷靜下來問她。 夕陽里,孟以棲的五官染上一層金輝,因此所有的情緒都有了掩蓋,迎光望著眼前擅長威脅的人,只剩尖銳的口吻,“楊靖安,你為什么總要拿自己和學長逼我做選擇?是不是在你眼里不論我們相處多少年,經歷過多少次冷戰和好,只要我不按照你的心意行事,你就要故技重施翻臉不認人?” 深受著委屈的人理直氣壯地駁斥了回去,“你最好腦子拎拎清楚!我稀得拿他這個偽君子來和自己做比較?哪回不是你孟以棲翻臉不認人?他一年一度的生日,他人生的高光時刻,他的通通一切在你孟以棲良好的家風教養里就那么重要嗎?”還是,你一直以來就存著偏心來差別對待? 被問得一愣一愣的人在事實眼前失了還口的本能,糾結的內心斟酌是否徹底豁出去之際,遲遲等不來否定的人冷笑著扭頭走了。 可實在受夠了每晚輾轉反側的人還是跑著追上了他,整個身軀擋在去意已決的人身前,再正經不過的神色問他,“楊靖安,我只想曉得你每次這么生氣是因為我選擇了學長,還是因為……你喜歡我?” 她只要一個肯定答案,是與否都行,然而被當面質問的人用毫無思索的冰冷口吻回了一句令她近乎難堪的話,“你以為你是誰?” 神色自若的人心里卻狠狠一揪,在他近乎冰霜的問候眼神里徹底死了作祟心,連最在乎的倫常羞恥感也不翼而飛,一個從小就被他如此厭惡的人何來資本去動搖他鐵一般冰冷堅硬的心呢? “那就好?!辈煌谝酝鶖∠玛噥淼男邞嵔患?,孟以棲微笑著松了口氣,繼而轉身一走了之,有人的自尊心卻從高處忽然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后來的局面顯而易見,兩人彼此沒有聯系,可在大一暑期即將來臨前,孟以棲卻偶然從jiejie嘴里獲知有人大叁秋季交換的消息,楊靖安申請了為期四個月的商科交換留學。 這一走,他們徹底斷開聯系,整整十個月未再見過面。所以當遠在加利福利亞交換的人迎風破浪出現于林夕夢的異國朋友圈時,不去刻意回憶過往云煙的孟以棲那刻里沉思良久。 她怎么能忘了呢?有人從未正面地否定過他不喜歡林夕夢,卻口口聲聲潑了自作多情的孟以棲一盆涼水。 所以記憶里,孟以棲擁有的從來都只是錯覺,只是她難以自持的單方面喜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