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法外狂徒 3hai tang.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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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和向晝是對兄弟,相差兩歲,從小被父母送到胡大夫的醫館學習。 柳寂和胡大夫素有幾分交情,連帶著雪寶也和向晴兄弟關系不錯。 年紀小的時候經常一起玩耍,后來大一些,有了男女之防,才沒那么親近了。 婦人見雪寶身邊的是這么兩個尚未成人的少年,也就不大畏懼,依舊跟在后面,走到略僻靜些的地方時,攔住雪寶他們。 笑道:“以前家里光景不好,實在沒辦法,怕養不活才將姑娘寄養在別家,如今日子紅火些了,你叔叔便馬上讓嬸娘來接你,離家這么久,也該回家了?!?/br> 雪寶氣得臉上泛起陣陣紅暈,還在想該怎么與這不要臉的婦人爭辯,向晴已經伶牙俐齒開罵。 “呸!哪兒來的不要臉的下叁濫!你們這對下賤狗男女對雪寶做的事別以為大家不知道?!?/br> “先把雪寶母親留下的遺產還給雪寶再說,怎么,拿不出來?早揮霍完了是嗎?現在看雪寶過得好了,又跑來扮好人,好繼續吸她的血?” “還寄養?家?狗屁!得了吧,也不看看你們那寒酸的牲口圈能不能住人,是想騙雪寶回那牲口圈,再賣她一次?” “小爺都想剜心破肚,看看你這毒婦究竟長著一副什么樣爛膿生瘡的黑心黑肺,才能這般狼心狗肺、無恥下賤!”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向晴就打了,而且打得很響,罵得很難聽。 雪寶小時候被這些所謂親戚欺負拋棄的事向晴他們都知道,當時他們年紀也小,幫不上什么,現在可算是碰上了,毫不猶豫幫朋友打抱不平。 婦人臉上的笑容凝結,定格成一種陰冷怨毒的神色。 江石見母親挨罵,沖上前去就要打向晴,被向晝攔住,兩人滾到地上扭打互毆。 向晝比江石大幾歲,不到片刻就在打斗中占盡上風,騎在江石身上左右開弓,連扇巴掌。 婦人尖叫咒罵,“你這有人養沒人教的欺心小賤種!家里人都死光了?沒人教你這sao毛都沒長齊的賤畜生不要對別人家的事說叁道四嗎?” 一邊罵,一邊去抓向晝的頭發,給兒子江石助陣,“快放手!我的石頭要是少一根毫毛,你們這些小雜種就等著被開膛破肚,喊我男人宰了你們喂野狗?!?/br> 向晝被婦人拽著頭皮向后扯,吃痛后仰身軀,躺在下面挨揍的江石趁機翻身反擊。 雪寶嚇得要死,怕向晝受傷,急喚向晴拉架。 誰知向晴脾氣火爆,見哥哥被那母子兩個痛打,也加入進去,掄起拳頭就往婦人臉上砸。 場面一度混亂,雪寶想拉開他們,結果婦人反手就朝雪寶臉上狠甩一巴掌。想看更多好書就到:ju sedu anzi. 打得雪寶眼冒金花、一陣耳鳴,痛得都忘了流淚。 腦袋里面亂糟糟的,很想幫忙,但是打架的現場她如何能插上手? 想跑回家喊爹爹,可現在離家還有段距離,于是打算回醫館去喊胡大夫來。 剛轉身就撞進熟悉溫暖的懷抱。 柳寂臉色陰沉沉的,將雪寶護在身后,隨即一腳踹翻婦人。 婦人跌倒在塵土中,以為雪寶踢她,不大利索地坐起正要擼袖干仗。 卻見是柳寂,頓時掉轉身軀“撲通”躺倒,殺豬一般大聲嚎喪,“哎喲!殺人了,殺人了!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救命!有人青天白日要殺人!” 柳寂不理會聒噪的婦人,向前兩步,如同拎小雞仔一般拎起還在和向晝他們混戰的江石。 掄起在空中甩了近乎半圈,才扔砸在地,江石被震出點點鼻血。 婦人見狀跪在地上竄到兒子身邊,胡攪蠻纏哭號:“有什么沖我來!欺負個半大孩子算什么本事?!?/br> “兒啊,我可憐的命根子,都是為娘的眼瞎,嫁了你爹這么個不爭氣的廢物!” “沒本事還亂充好人,要替他死鬼哥哥養閨女,要替別人養閨女,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有沒有那個本事!” “自己家里都沒米下鍋了,還非逼我們母子來接這沒良心的賠錢貨!白眼狼啊,誰道她竟是個不識好人心的白眼狼!” 柳寂怒火中燒,殺人的心都有。 看寶貝出去得有些久,放心不下才出來接人,好巧不巧就看到她挨耳光。 本就勉強壓制著沖天怒火,聽婦人咒罵雪寶,怒從心頭起,再一腳踹在婦人那張本有幾分清秀、卻被惡毒貪婪扭曲到丑陋的臉上。 力道極重,踢得婦人下頜脫臼,骨頭斷折,鮮血從口中涌出。 “狗娘養的!敢傷我媽!”江石用臟污的袖子擤擤鼻血,狠罵一句,撲向柳寂。 柳寂一個閃身,踹倒江石,半舊的烏皮靴踩在江石胸口,蹲身反手自靴筒抽出一把障刀匕首,“嫌命長,老子成全你?!?/br> 尖利鋒刃在江石眼中緩緩放大,他瞳孔不斷縮小,心提到嗓子眼,仿佛隨時要停止跳動。 在地上疼痛打滾的婦人見此,忙爬過來要拿頭頂柳寂。 “爹爹!” “柳先生!” 柳寂狠戾暴怒,眼底冰霜覆蓋,雪寶和向晝兄弟都怕他真的殺人,急忙攔阻。 尤其雪寶,十分害怕爹爹因她背上人命官司,緊緊抱住他的胳膊,“爹爹,我沒有事的,有向晝他們在,她沒怎么我,不信你看?!?/br> 臉腫了半邊,掌摑的指痕猶在,還說沒什么,柳寂愈加心痛。 “柳先生!這等愚婦教訓過了也就罷了,不如送去官府,讓縣尊大人定奪?!毕驎儎裾f道。 殺人是重罪,柳寂不是魯莽之輩。 何況就算要殺,也不會昏了頭在雪寶面前動手,剛才不過是恐嚇罷了。 障刀落地,插在距離江石脖子不到兩寸的地上。 江石和婦人都猛松一口氣,江石幾乎嚇癱了,四肢垂在地上,偏過腦袋大口喘氣。 “去見官老娘也不怕?!眿D人端著脫臼的下巴,“唏!”的一聲。 要啐出口的血沫子因嘴合不攏,變成了毫無威懾的噓出來。 嘴里像是含著東西般說不出囫圇的話,骨折了疼是疼得厲害。 但是欺軟怕硬的人不會因柳寂收手而收斂,反而斷斷續續撒潑叫囂,“青天大老爺定會明察秋毫,軸!現寨就去見官?!?/br> “老娘要告你,沒種沒卵子的下流畜生,女人你都打,活該你養不出兒子斷子絕孫,只配幫別人養賠錢貨的烏龜綠王八?!?/br> 畢竟眼下這情形,婦人覺得自己更占理,對面只有向晝臉上有些青紫淤腫,額角有指甲劃傷的痕跡。 而她們母子皆流血負傷,看著傷勢就重很多。 柳寂捂住雪寶耳朵,不給寶貝聽污言穢語,冷笑,“那便公堂見?!?/br> 雪寶都聽見了。 愈發覺得這女人面目可憎,對柳寂心疼愧疚,悲傷欲死。 都怪她,都是她。 爹爹辛苦養育她多年,現在還要受這些莫名其妙的辱罵。 她帶給爹爹的,好像一直都只有麻煩和屈辱。 她像個沉重的累贅,一直在后面墜著他,拖累得他不得入青云,沒有成家室。 斂翼垂翅帶她卷入這原本不屬于他的是非叢中,攪進她混亂糟糕的宿命里,和這些爛人爛事周旋。 雪寶含淚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就是個拖油瓶子。 柳寂這一笑,令婦人遍體生涼,突然想起八九年前的事。 正如向晴所說,這對夫妻霸占私吞了雪寶母親留下的一點遺產,連帶雪寶家的幾畝永業田一起納到自己名下。 卻不愿承擔撫養雪寶的責任,要將雪寶賣給人伢子,連賣身契都簽好了,甚至歸檔進了官府賬籍冊中。 不到八歲的小雪寶從好端端的良家子變成了奴籍,因為相貌生得絕佳,險些被人伢子送進青樓。 就在這種事成定局的情況下,不知這個窮酸書生哪來的本事,硬將人從奴籍撈出來,恢復了原籍并養在身邊。 那事不久后他家搶占雪寶的永業田就被鄰居明爭暗占奪了去,告到里正那兒也無濟于事。 后面又打過兩場官司,皆被拖延敷衍過去,最后沒了下文,那地也就被鄰居永遠占了。 再之后,他們夫妻夜里趕路的時候,被不辨身份的不知名歹人毒打一頓,各被砍斷左右兩根腳趾。 也不是沒有疑心過那賣字的窮酸,可他都窮到靠賣字過活了,連個私塾先生都混不上。 日子過得顛叁倒四,饑一頓飽一頓的,哪有本事錢財打點官府。 再加上村里識文斷字兒的都文弱不堪,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抗把鋤頭下地都吃力。 看那賣字的瘦瘦高高,長得也白凈清俊,不太像斗狠傷人的,就慢慢打消了疑慮。 又因為賣雪寶的事,在平山縣的名聲都敗壞了,村前村后受人白眼,頻遭“小人”記恨,家里不是遭賊就被亂扔土塊。 夫妻兩個自己狼心狗肺,卻毫無廉恥地認為鄰居“不賢”,舉家搬遷到鄰縣安家。 如今唯一的兒子長大了,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又碰上個巧宗,若是成了能得一大筆銀子,才將主意再一次打到雪寶身上。 現在看這窮酸剛才打人的身手 隨身帶刀 干凈利落的使刀功夫 還有那賠錢貨身上綾羅綢緞、穿金帶銀的 莫非他發跡了?瞧著插在兒子脖子周圍的森冷刀刃,被切斷數年的腳趾貌似隱隱又疼起來。 竟是個行兇的慣犯,昨日他敢砍他們夫妻的腳趾,今天未必就不敢砍她們娘倆的頭。 何況他來路不清不楚,是個潛逃的殺人犯也說不定 婦人越看柳寂越覺可怖,暗中哆嗦發抖,不敢再撒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踉蹌一下扶起兒子灰溜溜逃竄。 柳寂收刀進靴筒,目光冰冷,卻沒有輕易揭過此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