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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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會像朱允炆削藩那樣搞,他更不想大肆捕殺天下宗藩,那樣是毀壞自己的根基,他只是想少出錢,所以有些話還要李夢陽私下里囑咐下,此時這個場合人還是太多,不太合適。 按下心中這些想法,朱厚照繼續說道:“再說回王先生剛剛提到那一點,要為萬世謀。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中,朕不能眼睜睜看著它百年之后難以為繼而無動于衷,宗祿的事得有個說法。三千人朝廷還供得起,但,這樣下去確實有三萬人、十萬人的時候。這一點若是要解決,你們應當以為如何解決?” 其實眾臣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朱厚照要做的就是把它們勾出來! 于是直接問:“李夢陽,你過去官位不顯,但也應當知道朕的規矩,提出一個問題,就要有一個辦法的。你以為呢?” 李夢陽不經意間已握緊拳頭。 陽光從門口而入,在大殿之內形成一道四方形的光亮框框,他跪在光影交接之間,身旁兩側朝官俱在,抬頭便是當今天下的九五之尊。 隨著皇帝這句話的問出,仿佛所有的光線都落在他的身上。 緩緩的、緩緩的……只見他雙手按地,給皇帝叩了頭,那‘嘭’的一聲,似乎敲擊在所有人的心頭。 “微臣,斗膽!陛下不應以一家而當萬家,而應以天下蒼生為子民……” 第五百七十八章 圣意為何? 李夢陽說的這些話,太過無私,充滿了明朝士大夫對皇帝提要求時的那種熟悉味道——即皇帝應當以天下為公、分文不取,但他們私下里還是田連阡陌。 好在朱厚照不是死腦筋。 士大夫此時是他要聯合的對象,盡管味道怪異,但他還是沒有要追究李夢陽的打算。 只是李夢陽講得話太過驚駭世俗,什么叫不以一家而當萬家? 厚養宗藩畢竟是太祖皇帝時就定下的規矩。 即便要改,也不能那么徹底的改。 大臣們心驚膽戰的聽完,朱厚照更沒有打斷李夢陽,只是待他說完之后,皇帝自己站了起來,徑直離開了。 “退朝!”尤址適時大喊。 “陛下!”李夢陽仍然不放棄,高聲喊道:“微臣乃是為祖宗江山所謀,若有一言不當,愿甘領死罪!” 皇帝都走了,他這么喊其實也沒有用了。 王鏊走了過去,“起來吧,陛下沒有因此而動怒,已經是格外開恩了?!?/br> 另外一邊,楊一清的身旁聚集了不少人。 此番他在皇帝面前推薦李夢陽,令李夢陽不僅能夠保命,還能夠以欽差身份辦理湖廣事宜,只此一條,楊一清在士子心中的地位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皇帝也采納了他的意見。 這個內閣首揆,真是穩當的很。 王炳是能領悟到這一點的,他跟著楊廷和追上去,“楊閣老,陛下這突然離開是什么意思?李夢陽說的話是可行,還是不可行?” “先回內閣值房?!睏钜磺宄谅曊f道。 冬天的風很大,吹得那一撮花白的胡子上滿是冰渣。 入了房間,升起火盆,才有一絲暖意。 楊一清蹲下來撿了根小木棍在火盆里撥來撥去,“陛下沒有懲治李夢陽,說明這件事還是契合了圣意。但最后忽然離開,想必是因為李夢陽說的法子不好。這樣……” 火苗撲騰撲騰,起起落落,楊一清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這樣才能解釋陛下的行為?!?/br> “不錯,便是沒有否定,也不能肯定。沒有否定是因為圣意如此,沒有肯定是不好肯定?!睏钔⒑鸵稽c就通,一下子便說了出來。 王炳表情則更加的深沉,“近來京中的事,怕也不是偶然……” 這種話就不好瞎接了。 即便懷疑皇帝,但是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亂說。再說就是說對了也沒有意義,又能怎樣呢? 恰在此時,大門吱呀一聲,原來是王鏊回來了。 “那個李天賜竟還不愿出宮,費了一番口舌才勸得動?!?/br> 楊廷和道:“此人是個忠臣,但是cao之過急。依我看,怎么樣也要過了年。過了年還有大朝會,這么大的事情,左右不急這一兩個月,等大朝會時再議也是可以的。而且,也要給天下宗藩一點兒反應的時間?!?/br> “閣老?!蓖貊藳_著楊一清去,“宗藩之事到這個地步,陛下已是不得不為,但有些話陛下不好說,李夢陽又說不對,咱們得替陛下說出來啊?!?/br> 其余人一聽王鏊這意思,也知道這家伙和他們想一塊去了。 楊一清則嘆氣,“話是這樣講,但陛下所謀之事亙古未有,先代哪個帝王做過類似的事?況且涉及皇親顯貴,是重是輕、極難把握。便是如盲人針灸,還要一針下去正中xue位,這樣的點xue功夫,實在難啊?!?/br> “是這個理,所以應當找個人來點,我們幾人點錯了,陛下總歸難辦?!?/br> “嚴……嚴嵩如何?”王炳忽然想到李夢陽的死對頭。 “嚴嵩?”楊廷和有些詫異,“他與李夢陽所謀正好相反吶?!?/br> “介夫,你還不明白嗎?嚴嵩這個人什么時候違逆過陛下的圣意?再說了,陛下如今擺明了要處理宗藩,局勢如此明顯,他嚴嵩還能不知道如何做?” 嘭。 楊一清手中的小木棍掉入了火盆中,濺起了不少火星。 “派個人去,把嚴嵩找來?!?/br> …… …… 朱厚照回到后宮抱女兒去了。 其實李夢陽說不中要害他不責怪,畢竟這種千古難題非要一個受當代局限的人一下子說得又精準又恰到好處,實在不容易。 但他也不是故意要打李夢陽的臉,那個時候退朝是唯一的選擇。 再有,此事的確涉及太廣,不能cao之過急,眼下又到年關,春節之時,親友團聚,皇室卻在向自己人動手,實在不合適。 政治上的事情,有時候還是要照顧一下這種情緒。他本人是不在乎這個節那個節的,但是天下人都在乎。 反正不著急,大明天下除了京官,還有地方官呢。 本身清屯之事也在推進之中,兩樣事情同時推得太狠,還是不夠穩當,盡管他也想不出哪個宗藩有實力再來一次靖難之役。 抱了會兒女兒,又回過去批幾分奏疏。 “嚴嵩,在做什么?”低頭時,他問邊上的尤址。 “回陛下的話,嚴所正這幾日見了幾次惠鹽記的那個東家,其余時候都在拍賣所官堂坐著?!?/br> “喔,是了,惠鹽記的那個事情,得提醒拍賣所來和朕稟報一次。嚴惟中辦事雖然穩妥,令朕放心,不過總歸還是要知道一些。這你記住?!?/br> “是,奴婢謹記?!?/br> “今日百官下去以后有什么反應么?” 尤址帶著點笑容,“楊閣老和李夢陽都賺了個大的,他們兩邊都挺熱鬧?!?/br> 皇帝此時要士子之心,楊一清作為內閣首揆能有這樣的威望倒也是好事。 “知道了?!?/br> 申時(3點到5點)初刻。 侍從室遞了話,威寧伯府王芷求見。 這可不是經常入宮的人。 “宣?!?/br> 上午的事情王芷也聽聞了,但她一介女流,輪不到她cao心這種事情,況且皇帝如果確實需要她,也會講得,她是為另外一件事情而來。 “芷兒難得入宮,怕是又遇到什么難事了吧?”朱厚照站起身,也抻抻腰,“叫朕猜猜,是不是威寧伯的差事不好干?” “什么心思都瞞不過陛下,我二哥正在家發愁呢?!?/br> “愁點兒好,不愁不知道長大?!敝旌裾沼X得他那個是小事,眼下他手中有一件事才是大事,剛剛錦衣衛遞來的。 “芷兒,你應知道朝廷在八鎮清理軍屯一事對吧?” 容顏清麗的姑娘點頭,“已有聽聞?!?/br> “有個問題啊,寧夏清屯,出了反王之事,因禍得福說起來有些不對,不過確實通過平叛清除了一些軍中將官,殺了一批、震懾了一批,如此才有寧夏功成??善溆喟随倕s沒有,薊州鎮的兵痞……對朝廷的施策意見很大。你可有好辦法?” 王芷聽完似乎就已明白,她嘴唇輕啟,“陛下,本來這件事,就應該配合將校調動方可做成?!?/br> “如何調動?” “朝廷不是在經營河套么?河套正是缺人之時,八鎮與河套都是朝廷兵馬,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將這些人調入河套呢?河套不要人了,也可將東邊的調到西邊,西邊的調到東邊,調令一到,即刻出發,即便有人要謀劃什么,那也做不成了?!?/br> 朱厚照覺得此法可行,“朕馬上宣兵部和都督府的人進宮。不僅調人,朕還給他們升官兒,穩住了大部分人,剩余的也不足為慮?!?/br> 王芷淺淺一笑,“陛下思慮得周全,比我更周全?!?/br> 朱厚照其實已經看出來了,“你那是留著話讓朕說的吧?” 姑娘笑而不語,這其實也是她聰明的地方了。 她只說:“陛下要做,最好要快,晚了便沒有意義了?!?/br> 第五百七十九章 制衡之道 王芷入宮,成國公長子托請威寧伯向皇帝舉薦的事情,還是要講的。 本來其實不好直接講,因為成國公現在隱隱有當初英國公勛臣之首的趨勢,直接得罪總是不好。 不過王芷還是聰明的,她借朱麟作證一事,言道:“如今勛臣之后大多不復祖宗遺風,陛下慧眼如炬,看得總是準的。不過世家子弟與皇室一體,他們要為皇上盡忠的心還是有的。成國公府的長子,不是立了一功?” 朱厚照腦袋一歪,帶著些疑惑問:“芷兒要說什么?” 姑娘也直言,“請陛下恕罪。威寧伯府有些話不好講。就是……朱世子也到府上去過,帶了幾個朋友,與二哥相談甚歡?!?/br> “喔。是這個事啊?!敝旌裾招α诵?,基本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這事兒,威寧伯府露了怯,有了私心,請陛下責罰?!?/br> 這種事倒沒什么好生氣的,臣子事情難辦,和皇帝講明難處,本就是正常,不讓人講,以后臣子難道悶頭瞎干嗎? 朱厚照拖著長音,在王芷面前露出了幾分疲憊之色,“無妨……起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