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230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選秀奮斗的我總被迫修羅場、小海馬嬌養日常[七零]、殺戮拼圖、我真有這么壞嗎、八十年代順風順水、大佬的小祖宗太兇殘了、水天一色、小糖O穿到正常世界、笨蛋美人勇闖無限流、[西幻NP]勇者今天跑路
倒是孫希烈一路上會陪著周尚文講兩句,他一開始也不明白。 直到周尚文說出‘兵者,詭道也?!@八個字,他才懂,其實當事人怕是覺得擔子像山一樣重。戰爭這種事,什么時候有個準數了。 京里從上到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你會輸、這種仗最難打了。 ……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br> 軍學院的書堂里,十來歲的韓十二郎和滿臉絡腮胡子的許冠一起讀書,兩人塊頭差得太多……其實有些搞笑。 教他們的是一位老將軍,以前跟著王越的。因為書院要有個教書先生,當時也是王越安排他進來,算是給一個老部下一點照顧。 王越這個人不講究,當兵部尚書的時候‘以權謀私’的事,的確干過那么幾件。 但好在人家畢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又在王越身邊耳濡目染,所以教點東西還是可以的。 老先生更愛許冠一些,雖然他看起來五大三粗、書讀得不好,但許冠是極厲害的戰將,這個年頭對這種人沒有讀書要求,也就是皇帝有奇怪的想法。 這搞得韓十二郎很不服氣,明明他讀得更好、背得更熟,但是老先生總是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 就剛剛這一句,他一點兒都不巴結,但許冠呢,跟榆木腦袋似的,‘兵者,詭道也’之后就開始要回憶。 結果老先生還安慰,說:“許將軍到底是成年了。這讀書啊,還是從孩童時期最好。像十二郎的年紀,一篇文章,看個三五遍都該背的出才是?!?/br> 許冠撓了撓腦袋,又偷偷瞄了一眼緊抿嘴唇、臉如寒霜的韓十二郎。他也不想的呀…… 到一天結束,他去找十二郎回家,結果十二郎躲在書院的藏書室不愿走。 “我背得好,是因為我年紀小。你功夫好,是因為你身體強。這老先生,就是瞧不起我!” 許冠蹲下來說道:“人家沒那個意思,你不要多想了?!?/br> “我看就有?!笔扇艘豢陴z頭進嘴巴,“你走吧。我要看這本《西北戰事志》,我是不如你塊頭大,但是爹說過,打仗要用這里?!?/br> 他的手指還指了指腦袋。 “這些破書看得這么起勁……”許冠是真的佩服,他看一會兒腦袋都大,要不是圣旨,這鬼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待。 尤其今天好些個人又到邊疆去了。 許冠心里頭有些膩味……他也想去,這里,實在沒啥意思。 韓十二郎似也有所感覺,他望著許冠的背影喊:“喂,要不,我陪你練幾下去吧?” 他本是好意。 結果沒想到許冠嫌棄的說:“不是棋逢對手的話,差距太大會打著沒意思?!?/br> “你!” 十二郎使勁的嚼著饅頭,要不是打不過,他都想動手了! …… …… 朱厚照在看著楊一清臨走時留下的奏疏。 關于浙閩總督的人選,只要有意見都可以提。所以這倒沒什么。 “梁叔厚早些年和他一同署理官牧馬場,相互之間應當算是熟悉了,此外,他是吏部侍郎,與內閣的關系也不錯,對他而言,兩不得罪,確實是個最好的人選?!?/br> 這其中的關鍵,朱厚照還是可以想的明白的。 劉瑾應聲說:“是了。不過奴婢聽陛下說過,梁侍郎持身很正,浙閩之事所算的可都是銀錢二字?!?/br> “你那個腦子,也是懂朕的心思的。關于浙閩總督,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選?” “奴婢謝陛下贊譽。要說也不敢說好。奴婢就做一提醒好了,陛下有沒有想過……從當地提一人?” “王德華(王瓊字)?”朱厚照蹙起眉來,他嘖了一下嘴,心中倒是真的開始思考起來。 如果說梁叔厚正派,那么王瓊就是奇得沒邊兒,什么法子管用用什么。用他也不是不行…… “朕考慮考慮?!?/br> 過了一會兒,王鏊和韓文遞了牌子到侍從室,隨后入宮覲見皇帝。 他們這一開口,又是推薦起了楊廷和。 這讓朱厚照敏銳的感覺到有一絲黨爭的味道,除了楊一清,他是大差不離的扔了個建議過來,其實是想混。其他人還真是各有各的心思。 哪怕就是劉瑾,他干嘛提到王瓊?這種太監還能平白無故給人做好事不成。 “……浙閩的局勢,往后一定紛亂復雜,朝廷務必要派一個處事條理分明的能臣,介夫入軍機處以來處事干練,往往能快速抓住事務的要點,況且,他是潛邸舊臣?!?/br> 朱厚照背著手站在門口,并未坐在龍椅上。他是望著外面在仔細的思考。 拋出來一個浙閩總督……竟引起了各方的爭奪,現在這件事拖得越久、只要不定,想必各方的心思都會在這上面。甚至王瓊也會天天關心京里,而不是浙江。 臣子之間互相爭斗其實并不可怕,所謂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關鍵在于一個帝王如何去引導、控制。 而作為朱厚照來講,他有一個底線,就是不能爭得……朝廷沒有做出最優選擇。 這樣想著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計較。 “介夫本人呢,你們與他談過沒有?他怎么說?” 韓文上前一步,“只要是圣意,刀山要上,火海要下。介夫自是以陛下的圣旨為準!” 那就是說沒有談過。 朱厚照仔細思考了這些人,算是各有各的優缺點,“王先生、韓先生。你們兩位面前,朕就什么都講了。楊介夫,不適合這個浙閩總督?!?/br> 王鏊和韓文相互看了一眼,“請陛下示下?!?/br> “弘治十一年,山東布政使齊寬侵奪民田一案,介夫在青州府任上動作緩慢、過于溫柔,最后還是朕去督促、并派了山東鎮守太監尤址,才算有了進展。如今浙閩總督所需的手段更為剛烈,介夫怎么能行?要是山東還行,派個人過去,左右不過就是幾天的時間。但浙江、福建,離得還遠,朕這個皇帝只怕鞭長莫及。所以很大程度上要靠這個人自己?!?/br> 王鏊和韓文都沒想到皇帝記著這一茬。 實際上,朱厚照主要是介意于他會和王瓊不和,現在是兩人沒碰到,所以他也不能‘預測’未來,但即便按目前的性格,也能推斷得出來。 到那個時候,誰也別怪,就怪皇帝自己?;实圩钪匾目删褪怯脤θ?。 至于他說的這個理由,王、韓二人都不好辯駁,因為開海這件事太大,皇帝不信任一個人,你非要說他好,最后出了問題……這可就不好玩兒了。 所以這件事到此時性質忽然變了。以前能隨便推薦,現在這話就不能講了。腦子一定要活,不能僵。 “楊閣老倒是也給朕推薦了一人,就是吏部的侍郎?!?/br> “梁叔厚?” “不錯?!?/br> “叔厚做京官確實稱職?!蓖貊诉@話講得。 言外之意,就是到地方很容易被糊弄。那些貪官、胥吏根本不和你講什么君子之道的。 “這倒也罷了。朕是覺得梁叔厚最大的不適合,是他的官位太小了。作為皇帝,朕考慮的是開海,早前講了,朝廷要擺出獅子搏兔的氣勢出來,派一個吏部侍郎,顯然不是朝廷全部的力量。況且,西北用閣老,東南不用,平白的讓有些人覺得東南次要一點?!?/br> “不!朕不要這樣!朕一開始就要露出獠牙讓他們看。支持朝廷的政策一切都好,不支持,就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好魚死網破的心理準備!” 說到這里朱厚照是握緊了拳頭。某種程度上,現在是一種膽大者的游戲,你敢剛,咱們來剛,不敢?老實待著! 所以他的目光其實看向了王鏊。 王鏊有些意外,他倒不害怕,但真的意外,“陛下……微臣比叔厚也好不了哪里去,若是耽誤了大事……” “不,你忘記了一個人?!敝旌裾兆旖菑澚似饋?,“大約也要有好幾年的時間了,當初他剛一出手便震驚了你,也震驚了朕。也唯有你,能信任他、放手給他?!?/br> “一個人?” “王守仁?!?/br> 這個名字一出現,王鏊腦海里馬上就浮現出他們當初一起在西北抓張坋時的經歷。 第二百六十四章 父子 王守仁。 這個名字,他們全都忘記,朱厚照也不會忘記。人才都是在考驗中慢慢成長的,浙江、福建開海之事,怎么少得了他? 人成就事,事也成就人。 只不過這件事要稍微委屈一下王鏊。 堂堂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也要從京師離開,去到浙、閩的丘陵山地中捉盜賊。 皇帝的思慮太過稱奇,王鏊本人以及韓文都沒有想到。 韓文還好奇,“王守仁?可是南京兵部尚書王華之子的那個王守仁?” 王鏊點了點頭,“正是此子?!?/br> 王守仁出生于西歷1472年,今年是1505年,按照中國人的算法是34歲。正是大展宏圖的年紀。 他父親是狀元、高官,所以家學淵源,耳濡目染之下對官場那一套根本不陌生。 弘治十一年,去了西北,跟隨王越出過塞、打過仗,胸中方略早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貶去了貴州之后,大起大落之間于人情世故亦有更多體會。 中國人辦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王守仁現在出籠,就是成長期的猛虎下山,就連王鏊都對他有些期待。 不過,就算他再怎么高估,其實還是估不到朱厚照心中的那個期待值。 “朕會下旨,令王守仁隨你一同前往,到時候就在你的總督府當個參知政事當當。朕不給他實職、你也不要給,就讓他在你身邊,大方向你把控,具體的事你可漸進的交予他做,慢慢的放權,做得好放得多,做得差放得少。如此,可算如虎添翼。不過就要委屈先生一陣了?!?/br> 王鏊受寵若驚,“陛下何出此言?臣忠于陛下、忠于大明,浙閩總督關乎兩省生民,臣萬不敢有委屈之念。甚至心中頗為惶恐,怕辜負了陛下重信,耽擱了朝堂大事!” “王先生我是信得過的,原本朕也屬實有些舍不得……但不管是楊還是梁、都不如此法來的好。朕是皇帝,是天子,行事不應以自身喜好為準、而當以江山社稷為先,這也是先生教我的?!?/br> “陛下天資聰明,舉一反三,臣原先是忘記了王伯安,現在想來,確實是陛下的辦法最佳。況且,王守仁的父親王華是南京兵部尚書,管理著南直隸地區的守備,若是東南有變,說不定也能收獲奇效!” “陛下、老天官,這王伯安究竟何許人也?竟得陛下和老天官如此賞識?”韓文心里頭起咕嚕。其實剛剛皇帝那番話就已經讓他頗為驚異了。 什么叫不給實職,慢慢放權?這種信任,放在開海這么大的事情面前,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朱厚照穩穩的笑了笑,“這個,你下去后可問問王先生,聽聽他講當初是如何在幾日之內就抓到張坋的!好了,都回去歇著吧?!?/br>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