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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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大臣一看如此,就知道李東陽猜對了,于是集體叩首:“請陛下放心,微臣定當全心輔佐太子,為大明造福,為百姓造福!” 朱厚照其實沒那么多的決心要表,他也沒有呼天搶地的表現,就是拉著弘治皇帝的手,摸索著、溫暖著,腦子里回憶這幾年的點點滴滴,眼眶中則是淚水不停的打轉。 “爹,兒子有幸,有你這樣一個全天下最好的父親?!?/br> 如果說彌留之際,朱厚照還有什么要說,那就是這句。 他相信,這一句也最能寬慰弘治的心。 “太子。祖宗的江山以后就要靠你了?!?/br> 不知道為什么,皇帝忽然能發出聲音了! 朱厚照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連忙抬頭,淚眼婆娑里,皇帝的模樣都有些看不清了,“父皇?!父皇,你好了?!大夫快來看看,父皇能說話了!” “殿下!”蕭敬爬著過來抱住朱厚照的腿,“殿下,皇爺沒有說話?;薁斠呀洝呀洷懒?!” 砰! “滾開!”朱厚照不理他,他轉身問:“你們都沒聽到父皇說話嗎?!” 四個大臣全都深深埋首。 邊上的大夫好像也沒聽到。 朱厚照有些四顧茫然,他腦子一機靈,等到再一轉身,龍床上的皇帝哪里還有喘氣的模樣,那雙眼似也永遠的閉上了。 “父皇??!” 朱厚照心如絞痛,他想著以后再也沒有人疼他了,再也沒有人在他惹禍的時候護著他了,心累、心酸之時,更是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了。 他死死咬著牙,但哭泣還是止不住。 一時間乾清宮的暖閣里,低泣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東陽提著袖子擦拭眼淚,“殿下,先皇已逝,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懇請殿下稍緩哀傷之情,以國事為重,這樣才能不負先皇和祖宗遺志?!?/br> 第二百零四章 改元 古代歷次皇帝登基都是沒什么看頭的,因為通常這時候是先皇剛去,嗣皇帝為表孝順,不會大張旗鼓的cao辦自己登基大典,即便有鐘呂樂器擺放,也都是‘陳而不作’。 內閣這個時候要把一應事務撐起來,而這其中首要的就是要把名分勘定。 朱厚照身子癱軟,劉健便也顧不上那么許多,令左右扶他到往常弘治皇帝才能坐的主位龍椅上坐下,相互之間使個顏色,袍子一撩便跪下, “微臣參見皇上!” 眼見朱厚照還是沒動靜,劉健又說:“一月前,孝肅貞皇后薨逝,眼下先皇又龍馭賓天,前后尚不及一月。臣知陛下悲痛萬分,但此時人心浮動,國不可一如無君,陛下應以國事為重,力行登基。只有這名分定了,四方宵小才不敢鋌而走險?!?/br>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劉閣老聽旨?!?/br> “微臣接旨?!?/br> “如今最為重要的是先皇的喪禮,命你率內閣,合六部九卿主官,組成臨時治喪專班,負責先皇喪禮一應事務?!?/br> 治喪專班是個什么東西,他們是頭一回聽說,但新皇心情悲痛,又是第一次下旨,不管怎么說,不同意見不能在這個時候講。 “微臣遵旨?!?/br> “蕭敬?!敝旌裾沼纸心莻€老太監。 “奴婢在?!?/br> “你仍然守候先皇靈堂,注意約束各宦官、宮女,任何人不得在此時侵擾父皇!否則定斬不饒!” “張永!” “奴婢在!”這個家伙一直跟在他們左右。 “命你率騰驤左衛、羽林左衛、右衛在京中維護治安,確保國喪期間,天子腳下各方安定,若真有宵小在這個時間點作jian犯科,即刻捉拿,以不敬先皇之罪論斬!” “是!” 朱厚照從座位上站起來,“剛剛劉閣老說的對,朝廷在一個月之間先后痛失先太皇太后和先皇,連遭逆事之下,說不定就會有些人心懷歹意,以為朝廷此刻無人了!現在就是要告訴他們,紫禁城,朱家,還有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話間的時候,六部九卿中其他主官也都到了,畢竟六部就是建在皇城的邊上。 “啟稟陛下,還有一件事?!眲⒔潭Y說:“反正各部主官也在,微臣幾人是否先將先皇的廟號和陛下的年號議定?!?/br> 給已逝皇帝上廟號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項事宜。 “朕的年號……”朱厚照也不和他們客氣了,“就用‘正德’二字,《書·大禹謨》:‘正德、利用、厚生、惟和?!追f達疏:‘正德者,自正其德,居上位者正己以治民?!尴肴∑渲小阂灾蚊瘛??!?/br> 一般來說這是個內閣幾位大學士一起擬定的。但新皇帝自己勘定年號,也不能說不行。況且,這個名字起的也沒什么不好。 是沒什么不好,但是謝遷這個時候提醒,“陛下,正德這一年號為西夏崇宗李乾順用過?!?/br> 朱厚照一愣,這他哪里知道? 特么的歷史上這名字也是你們這幫人擬出來的呀。 “朕不能用嗎?” “當然能用?!?/br> “當然能用就用,明年改為正德元年。你們趕緊為大行皇帝擬議廟號。朕要去看看母后?!?/br> 張皇后啊, 現在是朱厚照唯一的親人了。 新老皇帝的更替在男人看來是權力的轉移,朝局的變化。女人在這個年代是附屬品,哪怕是皇后,她的心情似乎也不被關注。 朱厚照見到她的時候,兩個人像互相的救命稻草,不用說什么就先抱在了一起,明明各自傷心,卻又要相互安慰注意身體。 張皇后現在也就剩這么個兒子了,她捧著兒子的臉頰,眼睛已經哭紅腫,“照兒要堅強起來,以后這天下的萬千臣民就都指著你了。若是有什么委屈了,就到母后這里,母后聽你說?!?/br> 弘治皇帝身體不好,但張皇后的身體還是可以的,她還要再活幾十年。 “母后你怎么樣?” 這么一問,張皇后眼淚也撲漱漱得往下掉,手中擦了擦鼻子說,“母后也沒別的,就是想你父皇……” 朱厚照有些神情恍惚,他還記得就在這坤寧宮,弘治皇帝和他們一起坐在這兒笑呢。 晃了晃腦袋,他把這些情緒甩出去,又懷抱著張皇后,“以后我侍奉著母后?!?/br> “皇兒,當年延齡和鶴齡各有一個女兒,母后想把她們接進宮里來?!?/br> “好,這事兒,兒子讓司禮監的陳榮去辦?!?/br> …… 這個時候朱厚照沒有多少時間在這里敘溫情,找他的人太多,哪怕是尚衣監都要尋過來。因為新皇帝和老皇帝的身材不一樣,所穿的龍袍自然也就不一樣。而且這玩意兒還不能提前定制。 所以現在務必需要朱厚照騰出點時間,把身材量一量。 另外,還得搬家…… 但朱厚照覺得自己換地方睡不著,就吩咐暫時先不要。 奉天殿。 內閣和六部九卿最后議處,大行皇帝廟號為孝宗,謚號為建天明道誠純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 嗣皇帝對此沒有異議,照準執行。 除此之外,一般這種時候還要赦免犯人,以讓天下人有感于新皇帝的恩德,這類常規cao作朱厚照也都沒想法。 這么一通忙下來,太陽已經落山。 到晚間用膳時,朱厚照這才注意到邊上伺候的劉瑾氣喘吁吁但精神飽滿,笑他是不敢笑了,但是干勁明顯比平日里要足些。 一朝天子一朝臣,外臣還不明顯,內臣是太明顯了。 蕭敬這個以往皇帝身邊的紅人兒,現在就只能在靈堂里,哪兒也出不去。 “劉瑾?!?/br> “奴婢在?!?/br> “從今天起,你去司禮監領個差事,先從秉筆太監開始吧,以往東宮的規矩就是往后宮里的規矩?!?/br> 劉瑾日思夜想這句話,真的聽到了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被拋上了天空,又無端墜落下來,他大喘著氣,哆哆嗦嗦的謝恩,“奴婢叩謝皇爺圣恩!” “以后不要叫皇爺,不愛聽。叫皇上?!?/br> “是!奴婢叩謝皇上天恩!” “大行皇帝的靈柩還在,你不要在宮里鬧出什么動靜,現在是國喪期間?!?/br> 劉瑾點頭,“皇上叫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br> “你真這么聽話?”朱厚照俯下身子,低聲說:“今天是特殊的時候,先前和你說過的話怕你忘記,朕,就再和你說一遍?!?/br> “奴婢躬聆圣訓?!?/br> 說起來他也五十歲了,謹小慎微這么半輩子,眼看要熬出頭,心里不知道打量著要做點什么。朱厚照也是要提醒提醒。 “朕新年也才十五歲,放在民間的家庭還是個孩子,就是中舉人都嫌小。但你不要當朕是個孩子,天大的事你不瞞我,罪總歸輕一分,再小的事你瞞著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br> 劉瑾身子一抖,“奴婢明白。奴婢就是有十個膽兒也不敢欺瞞皇上?!?/br> “你聰明,輕易是不會惹朕生氣的,這是你的本事。如果能實心辦事,老實一些,朕保你在宮里富貴長在。另外,今年清明,記得去給魏彬燒點兒紙錢,這是他頭一年?!?/br> 嗣皇帝的話像一盆水澆在他的頭上, 他們這些人,以往被人壓,就想著有一天要壓別人。 可他們伺候的是這么一個主。 后面的幾日,早朝全都取消,朱厚照要領著文武百官祭奠先皇,直到把弘治皇帝的靈柩送往泰陵。 十日后,嗣皇帝舉行登基大典,并宣布改元正德。首先是祭告天地、宗廟,然后身穿袞服在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手掌玉璽,就坐龍椅。 這樣,大明朝就迎來了它的新皇帝。 因為兩次舉辦喪禮,眼下都二月了,但弘治十八年的朝政沒正兒八經做過。朱厚照受不了這么亂糟糟的,他在殿上那么一站。 劉瑾馬上上前,“皇上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