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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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知道,這就是時代,無論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像前世那樣,做到在大災之時沒有人餓肚子。 物資儲備、物流運輸、分發等等這些全都跟不上。 “還是先聽聽巡按御史怎么說吧?!敝旌裾展室馓崞饤钔⒑褪亲屗麄冎獣?,山東的情況我有掌握,不要指望唬我。 不過他們這七八個人坐下來,大眼瞪小眼才忽然發現不對。 韓文偏頭向著身邊的戶部屬官輕聲囑咐了句:“去看看,為何巡按御史還不到?!?/br> 朱厚照也看了劉瑾一眼,老太監心領神會,“已經去傳了旨了,奴婢這就去找?!?/br> 沒辦法,朱厚照只能再和這些人聊聊天把時間打發過去。 就是這今日的巡按御史怕是要吃板子了,哪怕到的慢,也沒有讓太子、閣臣等他那么久的道理。 更為夸張的是,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劉瑾帶著那個之前去傳旨的小太監直接跪了下來,大冬天的留著冷汗說:“殿下,那個……那個巡按御史他不在值房,奴婢們怎么也找不到他?!?/br> 朱厚照眉頭一皺,要過年的時候,給他整這種幺蛾子。 明朝官員上班也是有時間要求的,一般都跟隨唐宋為‘辰(7到9點)入酉(17到19點)出’,但剛剛劉瑾已經說了,現在是申時(15到17點),衙門里就找不到人影了。 “額……”韓文和李東陽都有些尷尬,“殿下息怒,興許是有些事情,讓劉公公再去找一遍就是了?!?/br> 劉瑾心想,那么大冷的天兒,你怎么不去。 朱厚照了解不到這么細的歷史,也難怪他有些意外。其實弘治年間……不要說在衙門坐值了,就是早朝都有官員缺席,這事兒也不是弘治造成的,從宣德年間就開始了。就是弘治皇帝脾氣最好,所以溜號的人數也是歷代最多。 當時也有人說弘治朝的早朝是“鴉朝”,就是缺席的官員太多,導致午門都沒什么人,晨鐘一響,把烏鴉的清夢給擾了,漫天飛的全是烏鴉。 其實也從側面說明現在早朝已經成了一個禮儀性的東西,可惜弘治皇帝沒有朱厚照這個后世人的視野,天天早朝、午朝搞得那么認真,也沒什么用,國家還是像一盤散沙一樣。 “宣毛……”朱厚照這里拖了個長音, 嚇了李東陽一大跳,他急忙站起來,“殿下!” “宣牟斌吧?!闭f了這話,太子想了想又囑咐劉瑾,“順便把張成田也叫來。另外,你出去后不準聲張,你知道本宮的規矩,不是不讓你賣人情,但今天不準賣人情。否則,我剝了你的皮!” 最后的這話有些嚴厲,每當太子這么說話,那就代表你最好老實些,或者試試脖子是不是夠硬。所以劉瑾也心一抖,“奴婢哪里敢,這就去按殿下的旨意宣人?!?/br> 太子忽然發作,殿里的臣子們也有些異動,互相之間不知在低聲討論些什么。但朱厚照則閉目養神,并說道:“其余人都原地閑坐,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離開!” 只是上班遲到早退,這種事當然不至于殺人,但朱厚照卻也要治治他們,要一步步解構這些個讀圣賢書出身的‘君子’們的道德形象。 好在牟斌和張成田沒有叫朱厚照等太久。 過來之后,兩個人直接跪下。 “臣牟斌,草民張成田參見殿下!” 朱厚照也不廢話,吩咐說:“牟指揮,你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做起來也容易些,所以本宮想來想去還是占用你一點時間?!?/br> “殿下言重,只管吩咐就好,臣必赴湯蹈火?!?/br> “用不著赴湯蹈火,這事兒簡單。你現在領人,立刻去封了朝廷六部九司所有的衙門,不準人進、不準人出。然后點卯,除因公出差、身體不適的人以外,所有名單報給張成田?!?/br> 張成田聽到點自己的名立馬微微躬身。 “張成田,你回去后寫這樣一篇報道,內容簡單,一句話都不準復雜。就說今天有哪些官員不在當值。牟指揮使提供的信息要詳細些,包括姓名、年齡、官職,哪一科的進士都要有,全部提供給張成田?!?/br> 李東陽和韓文面面相覷,這是要做什么? 李閣老馬上諫言,“殿下,臣斗膽,如此行事似乎有些唐突?貿貿然將之公之于京中內外,豈不是令朝廷顏面掃地?” “令朝廷顏面掃地……”朱厚照陡然聲音轉向嚴厲,“丟朝廷臉的是本宮嗎?!” 一個一個道德君子上奏疏說皇帝、太子這里不對哪里不對,一會兒傷了圣德,一會兒損害了朝廷的形象。先看看你們自己做的事吧,他媽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揭丑! 牟斌聽完之后有些發蒙,這命令他是聞所未聞。 “殿下,這事兒確實不難……不過京城里衙門眾多,若是同時封掉。臣恐人手不夠?!?/br> “那就召張永,讓他帶些人去,一定要做到我說的,不準任何人進,不準任何人出!” 牟斌無奈,領了旨意退出去了。 其實他們這些人不知道的是正兒八經的歷史上……正德年間得勢的大太監劉瑾就干過這種事,他規定官員寅時(凌晨3點到5點)上班,酉時(晚上5點到7點)下班。 歷史上劉瑾其實才像我們平常人,就是他又做好事,又做壞事。他曾經有過念頭,就是得了權力之后要把國家變好,比如說他清查過軍屯,但他手段比較粗暴、自己貪腐,人也不夠聰明,還被人利用,最后被冠以謀反的罪名。 也許我們讀的歷史都是片面的,一個時代那么多人留下記錄的就那么幾個,或是光輝的刺眼,或是骯臟的惡心。但大部分人在歷史上是不留姓名的,他們就和咱們這些普通人一樣,上班拿錢把日子過下去。領導管的嚴格了,那就老實點,領導管得寬松了那就隨大溜搞搞‘吃喝拿’那一套。 沒有那么多極致的壞人,也沒有那么純粹的好人,但是現在的政治正確就弄得很偏激,仿佛要打造一個籠子把皇帝裝進去。 所以朱厚照要抓住這次機會,他要的不是大明官員的命,他要的是他們的名。 李東陽給太子嚴厲喝退之后也不好說什么,反正內閣的人都是在的。倒是韓文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他還是主動請罪說:“殿下,戶部今日亦有未曾當值的官員……” 朱厚照抬抬手,“本宮今日不辦人,大司徒不要擔心,戶部的官員本宮一個都不會動……本宮這個太子不敢說頭懸梁錐刺股,但臨朝理政也算得上勤吧?你們當中也有給本宮上過疏的,說勵精圖治、勤勉政事,百官都會深感其德。今天咱們就瞧瞧,百官有沒有感這份德。至于說丟不丟朝廷的臉,嘿,這事簡單。誰讓朝廷丟臉,本宮就讓他丟臉!” 卻說另外的牟斌那邊也不敢大意,回去后就將所有還在京的人都散出去,今天這事兒吧,簡單是簡單,就是太容易鬧笑話。 但是太子要這么干,誰有辦法?都已經弘治十七年了,誰不知道太子的脾氣,一旦動起了真格兒,誰也別在這個時候惱他。 所以說,鬧就鬧吧。 不多久,一路幾十人的錦衣衛開始出現在各衙門前,最開始看到錦衣衛的官員嚇得臉色都發白:又是犯了什么事兒?把這群殺神給招到這些地方來! “奉太子旨意,即刻起封刑部衙門,任何人不準進出!” 閔珪得手下人慌忙來報,“大司寇!不好了,錦衣衛來了!” “錦衣衛?”閔珪放下筆從書案后出來,他伸頭望了望外面的動靜,“知道是誰犯事兒嗎?” “不清楚哇,就是要封衙門!” “封衙門?”閔珪來了脾氣,“刑部的衙門也是他們說封就封的?走,隨我去外面瞧瞧?!?/br> 說起來他也是脾氣暴躁的人。 看到真有一隊錦衣衛在衙門前擺下了陣勢,閔珪逮著領頭的千戶就叱罵:“刑部是朝廷六部之一,本官是朝廷二品大員,無緣無故的,你說封就封,難道不怕本官到太子和陛下面前參你一本?!” 閔珪的官位確實不低。 這位錦衣衛的千戶也只低頭,“大司寇莫要動怒。卑職來此封衙正是尊了殿下的旨意,若是有什么疑惑,大司寇可在一會兒解封之后入宮向殿下證實?!?/br> 奉殿下的旨? “殿下怎么會下這番旨意?” 這話反問的很是不得體,千戶大人心中其實不屑,表面尊敬的說:“大司寇雖貴為朝廷二品大員,可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為好。叫有心人聽了去,捅到殿下的耳朵里,大司寇也落不了好?!?/br> 閔珪被將了一軍,伸手怒指,“本官這就回去寫參本!” 這位錦衣衛千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對著身后人講,“眼睛瞪大一點,這是殿下的旨意,放跑了一個人,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似這番場景很快就讓京中各衙門亂了套了。 主要確實想不到皇太子會下這樣的旨意。 不過這也是下面的錦衣衛囂張慣了,像牟斌親自去的吏部則好些,他和王鏊解釋了一番:“殿下今日只為點卯,不為抓人,老天官不要驚心,只要人員不要進出,其他一切正常就好。就是得將今日無故不當值的官員名單報來?!?/br> 王鏊雖然搞不明白這是要干啥,不過這么些年他跟在太子身后也習慣了,太子……就沒干過幾件尋常事。 而與此同時,在一處勾欄之所,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官員被家里的來的小廝給晃醒,“老爺,大不好了!京里現在全亂了,說錦衣衛全體出動到處在查封衙門!小的打聽了一下,是太子殿下在點卯!” “點卯?!那老爺我豈不是正好不在?!哎呀,完了完了,快,備馬!” 這官員已是中年,下巴有顆大黑痣最叫人印象深刻,他叫盧叔茂,正是這次派往山東的巡按御史。 原本回京之后,他也是做好了要匯報的準備,可浙江的事吸引了朝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包括殿下的。 所以這么一拖就拖了近十天下來,搞得他都要以為太子忽略了此事。 巡按御史是監察官,這一趟監察下去,多多少少有刮點油水,身上踹了銀子他忍了幾天,今天是再也沒忍住,沒想到命不好,碰上這檔子事兒。 馬備好了還不行,哪個當官的也不會穿著官袍去喝花酒啊,還好下人機靈,給他弄了個馬車。盧叔茂掀開一看官服都在,不禁夸他機靈,“老爺我過了此關,回頭就重重賞你!” “哎!”下人聽說有賞,干活兒更加賣力,“老爺吉人天相,又在山東立了大功,這次肯定會安穩過關!” 然后回來把賞賜給他。 于是盧叔茂是邊趕路,邊更衣,什么禮節也不管了,就在大街上、躲在馬車里把衣服換上,結果馬車趕得太快,在一個路口忽然‘砰’的一聲和另外一輛馬車撞到了一起! 急的不是你一人??! 這下好了,弄成一個車仰馬翻。馬車翻了之后,盧叔茂在里邊兒也得不著好,就是嚇壞了馬夫,顧不著自己被撞壞的臉頰,他趕緊到后邊兒找人,“老爺,老爺?!” 這事故不大不小,但這年頭也沒什么安全氣囊之類的東西,可憐盧叔茂的腦袋在里面硬生生的撞了木頭,人竟是暈了過去! 馬夫擔心自己攤上涉及朝廷官員的人命案,啥也不顧得就把人往外拖,這一拖不要緊,盧叔茂的衣服還沒換好呢! …… …… 啪??! 朱厚照把手中的奏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這就是我大明的御史!還說要顧及朝廷的臉面!如果朝廷都是這些官員,在百姓的心中,朝廷還有什么臉面?!怕是早就被他們給丟干凈了!” “殿下息怒!” 皇太子陡然發怒,所有官員都噤若寒蟬。 這會兒也不止先前那么些人了,內閣、六部九司被放出來的一把手都在。 剛剛接任戴珊任督查院都御史的張敷華主動請罪,“盧叔茂是督查院御史,臣盡職不利,無可爭辯,請殿下治罪!” 朱厚照不想搭理這話,只是皺緊著眉頭問地方,“牟斌,這次一共多少人?” “啟稟殿下,一共查出含盧叔茂在內等大小官員108人?!?/br> “呵,倒是湊齊了108將!這還只是京官,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又有多少地方官員該當值而不當值的?平日里就知道給本宮遞奏疏,要么向本宮要錢,要么向本宮請求免錢,一張嘴就說國事艱難,有這么一群天天躺在床上等靠要的官員,我大明朝能不難嗎!真是荒唐!通政使司來人了嗎?” 通政使司是負責收發奏疏的部門,出納帝命,通達下情,勘合關防公文,奏報四方臣民實封建言、陳情申訴都屬他們的活兒。 雖然在實際的過程中這個部門有些被邊緣化,但它還是有個職責,就是將奏疏譽抄存檔。 “臣孫廷垣,聽候殿下旨意!” “本宮記得,大臣所上的奏疏,通政使司都有留存,你回去和你的屬下們說,準備好這幾日都不要回家了。牟斌那邊不是有108人的名單嗎?你們回去挨個找,把這些人的奏疏都給本宮找出來,看看他們是怎么說的,再看看他們是怎么做的!本宮不怕丟臉,有的時候臉皮呀就得拿出來在太陽下曬一曬、紅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