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27節
她仔細看了眼他的表情,試圖辨別他話中的含義,是真沒聽明白還是的確不會。 可他的黑瞳深得像一汪海, 她完全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她臉色變了變, 正色答道:“殿下可以自行測試, 也可找畫本小冊子輔助, 最好不要找女子嘗試,情難自抑身體狀況不佳, 恐打擊到殿下康復的心情?!?/br> 既然看不明白,那她就當他是個啥也不明白的愣頭青, 把事情擺到明面上說清楚。 胥康緊抿嘴唇,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柳煙鈺眉頭皺了皺, “殿下……” 她不明白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在壓抑什么。夜深人靜之時, 他自己躺在床上想怎么試都可以, 還擱這兒一本正經地問自己,仿佛自己問了什么不該問的。 這種事情雖不能說人一出生就會,但起碼到了適當的年紀, 差不多無師自通。 更何況依著太子這種身份, 估計懂人事起就已經臨幸過不少宮女吧。再不濟,還有解媚毒的女子。 他何至于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 但實際上,柳煙鈺還真猜錯了。太子很小的時候,親生母親, 也就是先皇后便因病離世。 先皇后臨終前料定胥康在皇宮里會生存艱難, 當皇上問她的遺愿時,她不希望孩子養在任何人名下, 就單獨居住,由皇上派專人照顧?;噬献铀脝伪?,登基多年只得胥康一子。自然是滿口答應。 現在的皇后本打算將胥康養在自己名下,未曾想愿望落空,便視胥康為眼中釘rou中刺。隔三岔五使些小陰謀。 胥康算是命大,除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之外,每次遇到重大危險都能僥幸逃脫。 能活下來,實屬萬幸。 當他初懂人事之時,皇后遣人送來筆精墨妙的春宮圖。當時他不知所謂何物,還命曾澤安當即展開,當惟妙惟肖的圖片呈現在他面前,他當即吐了。 一把火燒了那些畫卷。 原來春宮圖分好多種,有情意綿綿令人想入非非的,也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而皇后送來的,偏偏是最血腥暴力的那種。 即便是久經人事的男子看了也會引起不適,更何況還未經人事的胥康? 他吐得天昏地暗,對男女之事還未學會便有了莫名其妙的陰影。 后來皇后往東宮里塞美人,胥康一律不理。 中媚毒那晚,他無所覺,大腦里沒有留存記憶。 所以沒什么印象。 再后來曾澤安找來正常的春宮圖給他看,他能看懂也知曉怎么一回事。但心理陰影已然形成很難消除。 他從小養成的性格,不喜外人近身,連沐浴都不許人侍候,是個對自己個人私隱比較注重的人。 柳煙鈺來了后一再突破他的底線。 幾次三番提到自己的隱疾。 之前他都強忍著,可這次,他突然就忍不了了。 眼底洶涌著煩燥的氣息,直直地瞪著她。 可就是這樣瞪著她,也不知道怎樣把這種煩燥的情緒給表達出來。 一直被黑沉黑沉的目光盯著,柳煙鈺心里漸漸有些發毛。 她強裝鎮定地看了眼胥康:“殿下,不打擾您休息了?!?/br> 溜吧! * 柳煙鈺剛走沒多久,陳之鶴匆匆走了進來。 他抬頭望了眼面色不愉的胥康,低聲道:“殿下,有了新的消息?!?/br> 胥康臉色緩了幾分,轉頭問道:“那晚客棧里的女眷全部查清了?” 陳之鶴點頭,但話語間有些遲疑,“只是……” 雖然媚毒事件過去已經挺長時間了,但陳之鶴的排查依然在繼續。 今晚他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已經將那晚留宿過客棧的女眷全部排查出來。 所以他折返回來向太子稟報。 只是,他不知道太子是不是能承受這種結果。 胥康不耐煩地質問:“只是什么?快說?!?/br> 陳之鶴只好說出實情:“那晚留宿客棧的女眷有四位,其中兩位是年過三十歲的婦人,帶著嬤嬤和府里的下人上仙草山祈福,因天色晚了便在客棧留宿。另外兩人分別是這二位婦人的嬤嬤,年紀都已經超過五十歲。聽聞那天晚上,兩位婦人都是和嬤嬤同睡一屋,未曾離開過房間。只有一位嬤嬤貪酒喝了半杯,夜半下了趟樓,再回來便找不到房間,說是,” 陳之鶴說到這里,有些難以啟齒,“說是在外頭晃悠了近一個時辰才回去。婦人膽小,知道她未回也沒敢找。嬤嬤回去后說是醉糊涂了,前言不搭后語,記不清那一個時辰自己干了什么?;厝ズ鬁喩砝仟N不堪,褲子都被撕破了,半條腿光著,上身衣物則粘著不少嘔吐物,邋遢得不成樣子?!?/br> 陳之鶴把下屬查到的情況據實以報,報到最后,他腿有點兒打顫。 讓太子跟老嬤嬤顛鸞倒鳳? 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胥康越聽臉色越沉,直至最后,他語氣陰沉得問:“你的意思是孤跟一個五十幾歲的嬤嬤睡了一晚?” 陳之鶴只覺得后脖領子的風嗖嗖的,他吶吶道:“似,似乎是的?!?/br> 查來查去,就這么一個可能。 不是老嬤嬤又能是誰? 稀里咣當! 胥康手邊的茶杯茶碗被他悉數掃到了地上。 * 順利回到自己的寢宮,柳煙鈺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吃了點兒小點心,她差凝兒去叫曾澤安。 曾澤安來了后,客客氣氣的,“太子妃有何吩咐?” “殿下有通房丫頭或者侍妾之類的嗎?” 柳煙鈺不懂就問。 她進府來沒看到,不代表沒有,止不定都被胥康給藏了起來。 “咱們東宮,除了您和殿下,再沒有其他的主子?!?/br> 柳煙鈺似懂非懂,“沒有主子?難道有丫頭?” 曾澤安笑了下,“回太子妃,殿下身邊沒有任何女子?!?/br> 柳煙鈺眨巴眨巴眼睛,“是一直沒有,還是有了之后解決掉了或者發生了什么意外?”怕曾澤安不說實話,她主動解釋道,“曾總管,我問這些并無其他心思,只是想對殿下的身體有個更詳盡的了解。怕萬一他還藏著什么女子的話,影響他身體恢復?!?/br> 曾澤安似信非信的,點點頭之后道:“殿下只您一位太子妃,再無其他女子?!?/br> “那,解媚毒的那位呢?” 曾澤安愣了愣。 剛才胥康發脾氣的樣子足以說明,解媚毒那位是禁忌話題。 他恭敬道:“那位已不在人世?!?/br> 陳之鶴打聽詳細后便讓人把那個肥婆子給一刀解決了。 這種肥頭大耳的惡心婆子,多活一秒都是對太子殿下的玷污。 “那曾總管覺得,我問殿下的話有什么不妥嗎?” 曾澤安含蓄一笑,“澤安認為,太子妃說什么便是什么,怎會有不妥?若真有什么不妥,那肯定是澤安不知道的?!?/br> 這問了跟沒問也差不多,柳煙鈺盯著曾澤安那張表情恭敬的臉,總覺得他沒說實話,可也知道沒法再問下去了。遂賞了點兒自己做的點心讓他離開。 再去胥康那里針灸,柳煙鈺干脆什么也不問,只管依著自己的想法施針取針。 猜不透胥康的心思,那便不猜。 如此又過了十天。 這天早上,凝兒站在柳煙鈺身后幫她梳頭。 “小姐的頭發烏黑順滑,發質真好?!?/br> “以前在仙草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現在發質好是因為最近吃食的緣故?!?/br> 最近小廚房盡做些她喜歡吃的食物,變著花樣做,她每頓都能吃下很多。 小腹也眼見著隆了起來。 她每每低頭,心情總會不自由主低落下去。 她過一天算一天。 可腹中的孩子呢? 凝兒:“最近廚房里的人在吃食上的確是盡了心?!?/br> 柳煙鈺抬手輕撫小腹,“這都是跟他沾的光?!?/br> 光憑她太子妃的身份,哪請得動御膳房的人天天為自己精心做這些? 別有用心的皇后娘娘利用了皇上對小皇孫的喜愛之情,興師動眾派出這么些人,力保柳煙鈺這胎。 皇后賭這胎不是太子的。 柳煙鈺微微嘆氣,她是這賭局里不可或缺的棋子。 明知是個賭局,卻也身不由己。 在仙草山粗茶淡飯八年,養成了她特別纖瘦的身條,現在懷著三個多月的身孕,精心將養著,這皮膚一日好過一日,身材也日漸豐腴起來。 甩開心中雜念,她拿過醫書繼續翻閱。 傍晚,曾澤安來請柳煙鈺去針灸。 天氣濕寒,柳煙鈺籠緊外袍,問:“今天還在偏殿行針?” 這連著十幾天,一直是在偏殿,她只是例行一問。 曾澤安頓了下,“回太子妃,今天在殿下的寢宮?!?/br> 柳煙鈺有點兒驚訝,不過想想也正常,在哪里針灸都是胥康的權利,容不得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