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23節
他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柳煙鈺表情探究地看著他,等他一句準話。 曾澤安無奈道:“太子不喜人近身,自六歲起,除洗發外,沐浴全是自己,澤安不能確定?!?/br> “你是近侍,竟沒看過太子身體?” “看是看過,”曾澤安身上開始冒汗,他不確定可不可以說得如此詳細,可柳煙鈺一直追問,他只好說道,“一向是澤安遞上里衣,太子穿上后,澤安再負責其他的?!?/br> “除了你之外,可還有人侍候過太子更衣?” “這——” 曾澤安正內心惶然,一道頎長的影子踱步進來。 瞥到胥康黑沉了幾分的臉色,曾澤安及時地閉上嘴。 本尊出現,柳煙鈺收回目光,她起身行禮:“煙鈺見過殿下?!?/br> 胥康沒有任何表情,徑直走到榻前,微一側身坐了上去。 魏太醫想上前診脈。 胥康抬手,“今晚不用診脈,魏太醫請回吧?!?/br> 他瞥眼屋內其他人,“除了太子妃,都出去?!?/br> 曾澤安呆了一瞬,從善入流地退了出去。 凝兒每回見到胥康,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她不放心地看了眼柳煙鈺,心緒復雜地往外走。 燭光搖曳。 屋內一片靜謐。 胥康不言聲,自顧脫下外袍,僅著寬松的白色里衣,在床上半躺著。 就這樣開始了? 柳煙鈺拿著針灸包來到床榻前,將針灸包攤開放到床榻里側,看了眼他的身體,“煩請殿下趴著吧?!?/br> 胥康躺姿明顯是維持昨天的樣子。 刻意露出腳踝部分,小腹處衣服也已經被他撩起,關元xue妥妥露在外面。 他自昨晚起便郁結于心,剛才聽到她打聽自己的私隱,悶氣更甚。 曾澤安說得沒錯,他不喜別人近身。 連侍候沐浴這樣的事,自六歲起便不再假手他人。 這樣私隱的事情,柳煙鈺身為女子,問起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他配合式地擺好姿勢,她又命令他趴著? 他氣結,臉色瞬間青了。 眸色不善的掃望始作俑者的臉。 她面色如常,不像是跟他有意作對的樣子。 她正低垂著頭,旁若無人般,眼神落在他的腰上。 像看什么物件一樣,繼續打量他的身體。 他使勁地閉了下眼。 簡直快被眼前的女人給氣瘋了。 在人心險惡的皇宮里長大,他早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喜怒不形于色,可自從娶了太子妃,他卻每每失態。 他安靜不動,慢慢調理自己的呼吸。 想用強大的克制力找回昔日從容的自己。 柳煙鈺光顧著研究他的身體,沒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 等了會兒,他沒有翻身,她以為胥康沒聽清,遂重復了遍:“殿下,今晚先針灸的xue位在背部?!?/br> 怕他不明白,她淡淡解釋:“今晚多針灸幾個xue位,先針灸背部,再針灸昨日那幾個xue位?!?/br> 先后順序由她說了算。 他重重翻了個身。 翻身后,衣服下擺便覆住了他的腰腹處。 柳煙鈺使勁往上一撩,他整個背便裸露在空氣中。 衣服很寬松,她撩開時沒費什么勁。 他的背寬闊結實,像一副充滿力量的畫卷。肩胛骨和脊柱之間的線條流暢清晰,俊美剛毅。 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的背,柳煙鈺的眼眸里慢慢溢出無法抑制的喜悅,她眉眼彎彎,笑容如花般綻放。 她纖手抬起,準備去拿放在里側的銀針,行至半途,她眼睛突然亮了下,手在空中轉了個方向,緩緩落到了胥康的頸間。 俯趴著的胥康,似倦怠了的雄獅,雙手撐在顎下,眼睛似閉未閉的。 后頸突然傳來陌生的觸感,軟軟的,涼涼的,他唰地掀開眼簾,像是被人點了xue道,渾身僵住。 黝深的黑瞳里染上nongnong的緋色。 沉默便代表著默許。 柳煙鈺眼睛里閃過一抹喜色,以手作尺,自頸向下丈量至腰間,在腰間停留片刻,拇指指腹摁在腰椎中心,食指指腹上下左右像畫圓似地點了一圈。點完,她四指并攏,分別在胥康背部左右兩側摸索了遍。 摸完,她意猶未盡地看了兩眼,這才把他的衣服往下一拽,僅露出腰間往上很窄的部分,找到腎俞xue和命門xue,分別施下幾針。 施針后,她感覺些許疲憊,兀自拉過把椅子,坐在床榻跟前,正對著他針灸的地方,看得出神。 針灸最要緊的便是xue位精準。 要想xue位精準,光抱著醫書看很難做到。 紙上談兵十次,不如實戰一次。 她初學針灸時先以自己為“人體樣子”,摸索各種xue位,可自己作樣畢竟有局限性,后來她便央求師姐,軟磨硬泡,師姐才肯做她的“人體樣子”,她針灸技藝精進很快。 不曾見識過真正的男子身體,她還挺遺憾的,在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想要了解男子身上的xue位,對她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上天竟然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 千載難逢。 美不勝收! 她表情淡定自然,但一雙眸子卻亮亮的,似星星般璀璨奪目。 趴在榻上的胥康則就不同了,那雙盯著玉枕的眼睛里差點冒出火星子。 一開始柳煙鈺在他背上丈量來摸索去,他不是很清楚她的意圖,只以為是針灸前必要的流程。 可當她鼓搗完幫他把衣服拉下去接著開始施針之后,他算是徹底曉悟過來。 敢情她真拿自己當了“人體樣子”。 統共打算針灸兩個xue位,她卻把他后背摸索遍了。 而且是自作主張,連招呼不帶打的。 胥康只覺得五臟六腑全被塞滿了毛絮。 上不來氣,說不了話。 她這不是來給他治病,她這是準備把他往西天送。 針完背部,柳煙鈺讓胥康翻身。 這次胥康翻得非常痛快。 翻過來后,柳煙鈺刻意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是平躺著的,腦袋枕在枕頭上,雙目闔緊,像是要入睡的樣子。 剛才沒忍住,上了手。柳煙鈺內心多少虛點??此杌栌?,她內心大松了一口氣。 她抓緊時間下針。 下好后,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時間一到,她麻溜收針。 下一瞬,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隨著門響,床榻上的胥康睜開了眼睛。 他一點兒沒睡,闔著眼睛半天,打算等她施完針甩她個凌厲的眼神或者說句什么點點她,免得她下次還這么放肆。 可她溜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都不給他機會! 柳煙鈺在院子里碰著曾澤安,好心提醒:“太子已經睡了,你進去時小心些,別驚擾了他?!?/br> 曾澤安表情狐疑,但還是依言放輕了腳步。 可那個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坐著的是誰? 他哭笑不得,“殿下,太子妃還以為您睡著了?!?/br> 胥康聲音悶悶的,“那是她以為?!?/br> “太子妃能堅持不睡,這么晚了還來為殿下針灸,也算有心了?!痹鴿砂残⌒膯柕?,“這次落胎不成,殿下是不是還得籌謀下次?” 決定棄之,就得行動。 “太子妃不是挺有主意么,不用管她,讓她自己看著辦?!瘪憧敌臒┮鈦y,“大不了一尸兩命!” 這不是氣話么? 曾澤安覺得今日的太子與往常不太一樣,似乎有些躁郁了。 他心思轉圜,知道是誰牽動了太子的情緒。 他輕聲道:“皇后那邊來了好幾波人,意在打聽太子妃腹中的胎兒倒底是不是您的。澤安認為殿下棄掉胎兒的決斷是對的。當初認下,是給皇后一擊,同時給皇上吃了顆定心丸?,F在棄之,是防備將來皇后娘娘拿孩子做文章?!?/br> 萬一太子隱疾不能治愈,另想個穩妥的法子就是。直接從柳煙鈺這里借腹,太過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