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19節
皇上還是看重秦家的,秦之樹是秦家嫡子,柳昕云區區一個庶女的身份,根本不配。 皇上一錘定音:“柳昕云蛇蝎心腸,不堪正妻之位!” * 秦家派出去一波接一波的人去東宮打探消息,可都沒有什么具體收獲。 回來的人稟報:“自昨日開始,東宮忽然加派了人手,進去很難,之前我們放在里面的小廝也遞不出消息來,總之進出都很難?!?/br> “太子哪來的人手?皇上加派的?” “不是,應該是太子自己新增的人手,一個個武藝高強,身手不凡?!?/br> “忽然如此?”秦大人輕撫下巴,“這就奇了怪了?!?/br> 以前的太子不是這樣的,雖有凌厲之勢,但秦府派出去的暗衛出入東宮如入無人之境,什么時候想進便進,什么時候想出便出。太子的行蹤被他們探得仔仔細細的。 突然就嚴絲合縫,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了? 他這廂還在發愁,皇宮里來了人。 “傳皇上口諭,柳德宇之女柳昕云蛇蝎心腸,不堪正妻之位。欽此?!?/br> 柳大人心里一驚,接完圣旨后驚疑地問來傳旨的太監:“錢公公,這道口諭只給我們秦府?” 錢公公恭順一笑:“皇上體恤秦大人,所以特意傳了口諭,您照做便是。天下女子多的是,您家公子又不是非柳昕云不可?!?/br> 秦大人倒不甚在意這個,他對柳家本來也沒多少興趣,無非是柳德宇救了夫人的命,他感念而已。夫人和兒子非要強調柳昕云德才兼備,堪為良配,自己才勉強同意。 現下得了皇上的旨意,都不用糾結了。 秦夫人聽聞這個消息,臉上稍顯失落,但很快便接受了。她還自我寬慰:“那個麗姨娘瞧著就是個蠢的,一點兒正經事辦不成,凈給添亂,把好好的柳德宇給禍禍了?!?/br> 彼時秦之樹在后院摟著小妾翻云覆雨,秦夫人去跟他說這事的時候,他才推開趴在身上的光溜溜的小妾,懶洋洋地披上衣衫。 秦夫人不喜,“快要成親的年紀,成天就知道胡鬧?!?/br> “母親,你知道的,我的身體不宜動腦做事,只能待在后宅里,我不胡鬧,我還能做什么?總不能讓我躺著等死吧?” 秦之樹回京城之后多數待在后宅里,外人鮮少知道他身體情況如何。 他是在外胡混,沾染上大煙,身體垮得不行,需要長久的歇息養護才可以。 可他啥啥沒閑著。 秦夫人嘆了口氣,“剛才宮里來傳皇上口諭,說是柳昕云非良配,不堪正妻之位。應當是太子妃回門鬧將出來的?!?/br> 秦之樹咂舌,“多可惜?!?/br> 他還以為自己要當新郎官了。 他對柳昕云哪有什么所謂的情誼,是她也行,不是她,也無所謂。 同樣的口諭傳到柳家,麗姨娘和柳昕云當場就癱了。 柳德宇大為震驚,久久回不過神,還是太監再三催促他才跪下謝恩。 這道口諭下來,徹底斷了女兒的正妻之夢。 不光是官宦之家的正妻做不了,哪怕嫁給殺豬宰羊的粗野農夫,也只有當妾的份兒。 天子之言,柳昕云此生不可做正妻。 柳昕云趴伏在地,嚎啕大哭。 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怎么辦,怎么辦,我以后可要怎么活?我怎么活???”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唰啦啦地往下落。 什么秦府少夫人,什么綾羅綢緞、富貴生活,都成了空中樓閣。 麗姨娘難受得如同針扎,痛徹心扉卻無絲毫辦法。 若是旁的,你好歹能想出個對策。 可皇上口諭? 板上釘釘。 麗姨娘低頭抽泣,只覺烏云密布,再也看不到晴天。 * 自皇上那里回來,胥康的臉色一直陰云密布,曾澤安拿不準,只能小心侍候著。 晚間,曾澤安依往常安排了餐食??烧漯}佳肴上了桌,胥康卻了無胃口,興致寥寥地吃了幾口便停了筷子。 曾澤安內心一凜。 太子今日不太對勁。之前有天大的事情,他也會安靜地把飯吃完。尤其是猛虎事件之后。 他曾說過:“吃飽飯才可以做事?!?/br> 如果那天他餓著,必然會成為猛虎口中的食物。 可今天,桌上擺的都是太子愛吃的,中午沒吃幾口,晚上還是。 太子不急,曾澤安心里急啊,他思思量量地上前,小心勸道:“殿下,您中午吃得就少,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然讓膳房再做點兒旁的?” 終歸不能餓著。 胥康面色冷冷的,“吃不下?!?/br> 吃不下? 按說今日之事處理得還算順暢,只除了太子妃那邊。 曾澤安猛地一驚,他小心退了出去,吩咐門口的太監:“去把魏太醫叫來?!?/br> 接著,他親自去往太子妃的寢宮。 “太子妃,上午那會兒您說要幫殿下診治,今天殿下自打從皇上那里回來,便一直沒什么胃口。您要不要幫忙看看?” 他話說得含蓄,先點明太子去了皇上那里,再點明沒胃口的事實。 果然,柳煙鈺好奇地問道:“可是皇上訓斥了殿下?” 曾澤安忙道:“那倒沒有,太子把柳家的事情向皇上說道了遍,皇上聽后大怒,傳了口諭,以后柳家庶女柳昕云不堪正妻之位?!?/br> 柳煙鈺聞言瞪大了眼睛。 這實在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還以為自己未落胎,這事兒便算揭過了呢。 沒想到太子替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這種處理方式正合她意。 曾澤安:“太子妃不忍心?“ 她瞪著眼睛沒什么表情的樣子,讓他拿不準。 “怎么會?”柳煙鈺淡淡笑了下,“我很開心?!?/br> “凝兒,取我的針具來?!绷鵁熲暤?,“殿下身體不適,我理當去瞧瞧?!?/br> 她自己承諾要給他當醫士的,自然要說到做到。 把人請到,曾澤安的目的就算達到了。他頭前帶路,引著柳煙鈺主仆去往太子寢殿。 魏太醫已經先到,正給坐在床榻之上的胥康診治。 搭脈之后,他起身,低聲問:“殿下那里可有起色?脈象上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了?!?/br> 僅余下不舉這一個難題未解。 但不舉之事,唯有當事人最清楚程度如何。 胥康惜字如金,“無?!?/br> 一點兒起色沒有,魏太醫愁得眉頭都快緊到一處了。 “這病實在是蹊蹺?!?/br> 按說中了媚毒,只要和女子親密接觸便可解。太子第二天衣衫凌亂,肯定是和女子親密接觸了,可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 包括陳之鶴,揚言自己和女子折騰了快一個晚上,結果眼睛都差點瞎了,現在能打能殺,就是見了女人硬不起來。 甭提多憋屈了。 柳煙鈺拿著針灸包進來,魏太醫眼前不由一亮,“太子妃所拿,是針炙所用之物吧?” 柳煙鈺微微點了下頭:“是的?!?/br> 魏太醫:“是呀,還有針灸之方可用呢?!?/br> 皇宮里從來沒有什么規定不可以用針灸醫病,但因了詛咒之術是用針扎布娃娃,所以太醫院從不提倡針灸之術。 太子這病拖延不得,皇上那里可以瞞一時,不可能瞞一世。萬一中間出個什么紕漏,后果不堪設想。 柳煙鈺落落大方走至榻前,“殿下,我針灸技術尚可,允我一試嗎?” 一堆針擺在面前,普通人嚇得不敢試,她在仙草山就遇過幾十例這樣的病人,其實針灸可以治療,但病患死活不敢,便只能做罷。 她可不想擔上個“謀殺太子”的罪名。 胥康盯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神色冷冷的說道:“試!” 得到允準,柳煙鈺便轉過身,背對著胥康,將針灸包攤開在桌上,從中挑選待會兒要用的針,邊挑選邊說道:“煩請殿下脫衣躺好?!?/br> 胥康坐著沒動,曾澤安和魏太醫面面相覷。 他們倆個都沒針灸過,不懂針灸之禁忌。 胥康冷冷掃視兩人,那眼神像是要在他倆身上冰出倆窟窿。 曾澤安先反應過來,他用眼神示意下凝兒,輕輕拽著魏太醫,幾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柳煙鈺挑了半天,將選好的銀針放在一側,取其中一支,轉過身來,準備下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