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鄭循的頭像還在置頂的位置。 頭像邊上有紅色的角標,提醒他對方發送了12條消息。 任曉源點開窗口,他們的對話框里出現了大大小小兩頁的白色氣泡。 這很罕見。以往他們的對話,都是任曉源的綠色氣泡居多。白色那邊最多一行字,更多的時候就是簡單的附和。 “你喝酒了?”這是任曉源發出那條分手宣言后,鄭循的第一條回復。 任曉源看著就很想笑。 再往下,鄭循似乎是想起來任曉源晚上有航班要飛,不存在喝酒的可能性。 “到底怎么了?你落地了給我打個電話?!?/br> 自信男人,自信發言。事到如今還要自己撥電話過去,任曉源嘖嘖了兩聲。 時間線又空白了數小時,凌晨四點半,他又發來一條。 “降落了嗎?” 鄭循難得問了句廢話。 “你要是累了先去酒店睡一覺,中午我給你打電話,好嗎?” 居然出現了一點祈求的語氣。 中午十二點整。 “睡醒了嗎?打你電話一直關機。是不是沒電了?!?/br> 任曉源覺得鄭循是不是失了智,沒電了接不了電話,難道就能看到消息? 再之后的幾條大多相似,都是問他休息好了沒有,跟他電話聊一聊。希望他們之間能說清出問題,不要意氣用事。 屏幕上的最后一條,是在他生日前夜發來的。 “我知道你在躲我。我在家里等你回來?!?/br> 明明說到這里都像是心如止水的望夫石了,又何必去打聽到自己的備用號碼,發一句無用的生日快樂過來? 任曉源看不懂他。 周末有個同學聚會,這次聚會早在上個月就約好了。任曉源看了下自己的日程,這周還有兩趟航班要飛,剛好周六上午能回來。 任曉源把聊天置頂取消了,之后的幾天,鄭循都沒有再發消息來。 鄭循的頭像也很快沉到了列表的最底。 周六出發去聚會現場時,任曉源特地換了一身新衣服。這幾天他的身體狀況總是好好壞壞,有時候困得睜不開眼,有時候又莫名亢奮。 任曉源的航程緊張,沒時間去看醫生,便把這一切歸結于失戀綜合征。 好歹生活里少了那么一個大活人,他應該允許自己出現一些波動。 晚上六點半,市區熱鬧的餐廳包間里已經坐了一圈人。任曉源一推門進去,剛想抬手跟他們打招呼,卻看到了一個他死也想不到會出現在這里的人。 人群中,鄭循站起身子朝他揮了下手。 “任曉源!你來啦!”一旁的女同學殷勤招呼他落座,“你真是慢誒,鄭醫生已經來很久了!” 任曉源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人推到了鄭循身旁的位置。 “你怎么......”他話音未落,旁邊的人就插進話來。 “你說多巧啊,我昨天剛好去醫院遇到了鄭醫生。任曉源你也是的,上次不是說了讓你聚會帶上鄭醫生一起來嗎?我一問才知道他都不沒收到邀請誒!” 任曉源感覺自己受到了內傷。 他收到聚會邀請的那天,鄭循剛好在做一個大手術。他思前想后,還是沒有跟鄭循說。他這樣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抽出空來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任曉源不想再自討沒趣。 但他沒想到,就在兩個人分手后的今天,鄭循卻貿然出現在這里。 他坐在鄭循身邊,那股反胃的感覺又涌上來了。 他余光瞥見鄭循似乎沒有刮胡子,下頜青青的,看起來有些沒精神。這有些反常。 身旁另外一位許久未見的老同學拱了拱他:“也不介紹一下你家鄭醫生?戀愛多久啦?你眼光不錯哎!” 不知是不是餐廳的燈光過于灼熱,任曉源感覺額頭開始出虛汗,呼吸也變得急促。 鄭循見他不說話,主動站起來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鄭循。x大附一院神外醫生?!彼冻鲆粋€恰到好處的社交微笑,甚至掩蓋住了臉上的疲憊。 任曉源在他身后眼前一片恍惚。 一旁的同學都來了勁,開始打趣:“你們什么時候結婚???有沒有要小孩的計劃?” “是啊,任曉源你不是以前上大學時候天天說想28歲結婚的嗎?這都28啦!” 服務員開始上菜,蒸騰的熱氣和灼熱的燈光一齊炙烤著任曉源。 任曉源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金屬椅腿摩擦過自流平的地面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吵鬧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目光聚焦在任曉源臉上。 “我跟鄭醫生已經分手了?!比螘栽凑f。 所有人都怔住了。 鄭循握著水杯的手指也瞬間僵硬。 場面有些難以收拾,任曉源朝他們搖了下頭:“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們先吃?!?/br>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走出了餐廳。 任曉源沒說謊,他確實胃里難受得很,翻江倒海。他懷疑是昨天的工作餐有什么問題,誘發了腸胃感冒。 任曉源走出來不過十幾米,身后就傳來了腳步聲。 很快,那人追到了他身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任曉源沒什么力氣跟他對抗,只能站定回頭看他。 “誰說我們已經分手了?”鄭循抬起眼瞼跟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