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執太子搶婚后 第90節
陸月菱再也端不住高傲姿態,別扭的倚在他懷中。 祁時安輕輕替她捏著手臂,溫聲哄道:“上京離江南這樣遠,我的阿菱一定受了很多委屈?!?/br> 聞言,陸月菱鼻尖一酸,將臉埋在他懷中。 她貴為眾皇子公主之首,自幼要強。素日里碰見什么事,便是有多委屈,只要沒有人問,她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可祁時安察覺到了,問了,她便無端覺得委屈,低低嗚咽道:“你還知道呀?!?/br> “那日我在姑母府中喝茶,姑母收到了阿弟的信箋,我看了后知道援軍不日啟程,便進宮去求父皇讓我也一同去,誰料父皇只道疫病來勢洶洶,還讓人把我鎖在宮中。最后,還是姑母偷偷將我放出來,讓我扮作隨軍婢女,這才有了今日?!?/br> 祁時安聽得心疼,“即便你不來,我也會替你守好太子,不會讓他出事?!?/br> 陸月菱美眸黯了下去,心中卻涌現過一絲暖流。 她從來不覺得,祁時安這般會洞察人心,會知道她心中想什么,要說什么。 她還以為祁時安會如同尋常俗物一般,以為她只是不放心陷在圍城的他而已。 陸月菱確實擔心祁時安,可更惦記的是自己的阿弟。 母后去世的早,雖有父皇,可父皇后有三宮六院,子嗣眾多,畢竟不是她們姐弟兩個人的父皇。 她身為長姐,自然不能讓弟弟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不然,她愧對母后,也愧對陸氏皇族。 氛圍煽情,陸月菱低垂著的蜷曲羽睫微顫,感念于此刻與男人心意相通。 半晌,她抬頭眨了眨眼:“祁大人這么會,素日里沒少去二十四橋吧?!?/br> 揚州二十四橋是什么地方,兩人心知肚明。 祁時安挑起眉,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去沒去過的,阿菱剛剛感覺不到?” 三次,整整三次。 陸月菱未想這男人竟直白的說出來了,頓時羞得低低哼了聲。 這話雖為調侃,可祁時安多多少少也察覺到了陸月菱心里沒底,對他始終缺少那份安全感。 男人攥著她素白小手,語氣虔誠,漆眸如晦,“愿為公主的走狗?!?/br> “唯殿下馬首是瞻?!?/br> 陸月菱眼圈悄悄紅了,無言哽咽,只是將他回抱得更緊。 夜色濃重,雨停了,墨色如藍的天空映起一輪圓月。 楹窗被風雨吹了開,打著斜一扇一扇的,兩人都心知,等到這天亮的時候,祁時安便要啟程回京代替陸執去穩東宮的形勢。 短暫一見,便又要分別。 陸月菱躺在他懷中,舍不得的看著天色,隨后仰頭吻了吻他的下頜,“等我回京請旨?!?/br> 祁時安看著她的眼睛:“一定?!?/br> 翌日一早,天不亮,祁時安便起床穿戴,陸月菱昨夜熬的狠了,還睡眼惺忪躺在床上,聽見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頓時不困了,睜開美眸,小手迷迷糊糊的掛在他腰間玉帶上:“我來?!?/br> 祁時安哪舍得讓這金尊玉貴的小人兒替他更衣,低低笑道:“才五更,你再睡會兒?!?/br> 陸月菱哪舍得再睡了,她打了個哈欠強撐著坐在榻上。 眼前的男人穿上一身緋色官服,腰著白月帶,俊朗如畫,高挺的眉眼里寫滿了光風霽月,一如她初見他在御街上打馬而過,意氣風發時的樣子。 她當初怎么就鬼迷心竅了呢? 祁時安看著那雙轉啊轉的鳳眸,便猜到了她此刻心中想什么,食指捻著她的下巴,低頭去吻她。 “想也沒用,晚了?!?/br> 低啞的聲音混雜著淡淡的雪松香,把陸月菱迷得只顧著“嗯嗯”,半點子矜持也沒了…… —— 辰時,陽光傾灑在楹窗上,晴空如碧洗,滿院似綠屏,下過雨后的空氣十分清新,吹散了昨夜陰霾。 沈靈書青絲垂挽在一側,著一身碧色織錦羅云紋裙,帶著輕紗面罩,端著湯藥走進了陸執的屋子。 幔帳被金鉤攏起,男人醒了,欣長的身形占據大半個床榻,只是那張俊美的臉上仍浮著一層病色。 “殿下,該喝藥了?!鄙蜢`書款款行至他身邊,彎下身子遞過藥碗。 如今陸執的身子雖不如以前,倒也能從善如流的,自己穿衣喝藥。 陸執接過藥碗,淡淡“嗯”了聲。 自那日把話說開了以后,沈靈書也日日過來侍奉湯藥,只是兩人能說的話不多,除去用藥漱口,請安告退,倒也沒旁的。 陸執幾次欲言又止,都被沈靈書避了開。 幾次下來,他不愿逼.迫她。兩人相處的日常里,沉默寡言成了主態。 陸執喝藥的功夫,沈靈書走到桌案前撥弄香爐,她低頭擺弄著香料,輕音詢問道:“今日點鵝梨帳中香如何,殿下?” 陸執拿著藥碗的手一頓,漆黑的眸染上一絲晦暗不明。良久,他喉結滑動,低聲道:“都好,裊裊看著選?!?/br> 沈靈書得到了允準后從袖中拿出了“鵝梨帳中香”,片刻后,線香如輕絲般緩緩飄逸,淡淡的煙霧如夢似幻,散發著清甜的氣味。 沈靈書心臟“砰砰”直跳,收去香粉的手抖了抖,撒出去一點點白色的粉末,她正要擦拭門外卻傳來腳步聲。 “沈姑娘的藥好了,屬下放在門外,還請姑娘趁熱喝?!?/br> 陸執站起身,推開門接過那碗藥,聲音溫柔喚:“裊裊,過來?!?/br> 沈靈書食指抿去那點子粉末后,朝陸執走過去乖乖接過藥碗。 喝完藥后,兩人靜靜對視著。 沈靈書等迷.香發作,陸執等迷.藥發作。 兩個人心照不宣,各懷鬼胎。 “裊裊?!?/br> 太子突然開口,“孤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這段日子不計前嫌的過來侍奉湯藥?!?/br> 沈靈書黛眉微微挑著,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這種話,只是此刻她的眼皮有些沉,漸漸耷拉下來,房間也變得有些黯淡,歪歪斜斜。 陸執及時扶住了她朝后仰去的身子,橫腰將她抱了起來,看著那張緊閉的如畫睡顏,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也謝謝你曾來好好愛我,是孤沒能珍惜,也負了你的情深。裊裊,好好活下去,你的人生中最美的年華才剛剛開始?!?/br> 凌霄在屋外等候,便看見那繡著金線的云紋長靴邁過門檻,一步一步,沉穩有力,朝外走去。 凌霄知道,這場較量,最終還是殿下略勝一籌。 他也背棄了小夫人的諾言。 縣令府外備好了馬車,陸執將人抱了上去,再下車時門口已聚集了很多人,凌霄,宋引,祁時安,還有—— 陸執挑眉,臉色不善,朝前走了幾步:“長姐?” 陸月菱站在祁時安身邊,面對太子鐵青的臉色,支支吾吾道:“父,父皇讓我來的?!?/br> 世人都知陸月菱是大公主,可她和陸執一母同胞,也就是個腳前腳后的時辰。很多時候,這位自幼沉穩,少年老成的弟弟倒更像是哥哥。 太子看也沒看她,轉頭對宋引道:“扶大公主上馬車?!?/br> 宋引頓時上前幾步卻被陸月菱制止,“阿弟,今日便是母后在這,你也做不了這個主?!?/br> 公主鳳儀威凜,清脆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陸執與她對視,姐弟倆如出一轍的鳳眸都擰著勁。 少傾,陸執偏頭看向祁時安,語氣上挑:“祁大人,你不管管?” 陸月菱美眸同時也望了過去。 祁時安摸了摸鼻梁,禍不殃及池魚,怎么這話鋒轉到他這了。 想起昨夜那句“愿為公主的走狗”,祁時安頂著陸月菱瞪過來的美眸,悠悠道:“阿菱說的對?!?/br> 陸執:“……” 氤氳了半晌的離別氛圍在此刻倒是輕松了許多,宋引和凌霄以拳抵春,隱隱笑意。 有祁時安護著,陸執也拗不過陸月菱,只好允了她也留下。 一炷香的功夫,車馬行裝完畢,祁時安走時還是把凌霄留下了,“有我和宋引,定然把你的心尖rou平安護送回京?!?/br> 提到沈靈書,陸執眼神落在馬車橫櫞上,神色頓時黯了下來。 她回京后會過著安定平穩的生活,會陪伴著歲歲一年年長大,會一點一點,漸漸忘了他。 想到此,陸執心口漸漸發酸,那因沈靈書陪伴在身邊半個月不曾發作過一次的心疾隱隱有了躥騰之勢。 “好了?!?/br> 祁時安以拳輕輕抵在他肩膀上,磕了磕,“等你回來。你若不回,這大鄴的朝堂我便全盤交到后黨手上?!?/br> 陸月菱催促道:“走吧,再不走被城中百姓反應過來,怕是要耽誤事?!?/br> 以祁時安為首,皆掀起前袍,雙膝跪地,行叩拜大禮。 “殿下千歲,千千歲?!?/br> 春風拂過綠柳,如銀色閃電的大軍拖起了長長的銀線。 陸執望著那輛漸漸遠去的馬車,抿起了唇。 潤州府的城門緊緊合上,有些百姓看著遠去的大軍頓時覺得不對勁,想要朝外跑去,卻被緊緊隔在其中,城內呼喊聲宛如煉.獄。 陸執淡淡開口:“阿姐,有信心么?” 陸月菱彎起鳳眸,“自然有?!?/br> 陸氏皇族,生來尊貴,豈會甘心服輸。 回到房間后,陸執眼眸空然的看著屋內陳設,和從前一樣,只是少了那抹倩影。 半月相處,這間屋子的每一處都有她的身影。 她凝眉彎身端藥,她低頭坐在書案下擺弄香料,她眼睛哭得通紅,含著藥吻了上來。 一幕又一幕,陸執從未覺得身邊無比冷清過。 可是還能以病拘著她半個月,到底是他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