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執太子搶婚后 第68節
沈靈書唇邊輕笑:“是么?大伯母,那我也告訴您一句話,我父沈琮,我母王碧的死,我也沒有忘!” 裴氏笑得陰狠:“走著瞧,你先想想沒有王家的庇佑,你怎么活著看見明日的太陽吧!” 說完,裴氏勒令下人把大門緊緊關上。 沈靈書立在原地,反復思考她的話。 裴氏的話不言而喻,昨日來太子私宅的刺客是出自大伯伯王遂的首筆。 原來她前腳剛到揚州,后腳王遂的眼線就看見了。 若不是和當地官員有所勾結,就憑借大伯伯一介商人,他怎么能與殺手刺客勾結。 這揚州地方官怕是已經不干凈了。 只是如今祖母在佛寺燒香一時半會回不去,她該去哪? 若是揚州府衙干凈,她大可以故意犯錯被抓緊去待幾天,大不了挨幾個板子,起碼那些官差還能護住她性命。 采茵上前道:“姑娘,那邊有位公子一直朝這邊望著?!?/br> 沈靈書思緒被打斷,驟然抬頭,順著采茵的視線看過去,她對上了一雙清冽如山泉的眼睛。 一身青色大氅,身形筆挺,面如冠玉,望向她的眼神客氣含禮,帶著善意,身旁的小童背著一個小籮筐。 她們臨街對望,可沈靈書卻聞到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藥香。 她突然想起外祖母曾與一醫館世家江家老太太交好多年,幼年時江家老太太常帶著小孫子來府上玩耍,母親對那小男童很是喜歡,還打趣道不如和裊裊結個娃娃親,日后有個三災六痛也不必麻煩別人了。 只是這記憶太過于模糊,沈靈書彼時年幼,記不太清了,她甚至不記得那位哥哥的名字。 這段往事也隨著她入宮被徹底拋諸腦后,畢竟當時的王家以為圣人要給她在上京尋一門姻緣。 男子朝她含笑點頭,又看了眼前方不遠處的望月酒樓,抬步而去。 采茵看著男人的舉動,心中泛起了嘀咕:“姑娘,他定是覬覦你的美色,一看就是個登徒子!咱們別管他了,咱們還是想想今夜在哪住宿吧?!?/br> 沈靈書搖頭,冥冥之中,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便是小時候常來府上玩耍的江家哥哥。 她記得江家乃懸壺之門,祖上在宮中御醫做到太醫院正,也算是世家。若真是江家哥哥,或可救她一命。 若是認錯了,就當她浪費一盞茶的功夫,她不如賭一賭。 沈靈書跟在兩人身后,一路行至了望月樓。 江淮立在門口,低頭看向跟在身后的女子,雪白的肌膚下,鼻尖凍得通紅,他問道:“沈二姑娘,要跟我來嗎?” 沈靈書仰起頭,杏眸漾漾,她果然沒認錯人。 “但請引路?!?/br> 江淮淡淡笑了聲,徑直朝里走。 望月樓的掌柜月娘閱人無數,揚州城內非富即貴的人,她見過的如過江之鯽,但凡有頭臉的,沒有一個她不識得的。 可眼前這位公子衣著皆是名貴的云錦,氣度不凡,但卻臉生的很。 月娘斷定是剛來揚州城不久的富商之子,至于這身后的姑娘,云髻峨峨,儀靜體閑,莫不是相好? 月娘含笑道:“公子可要雅廂?” 江淮點點頭。 月娘抿唇輕笑:“二位樓上請?!?/br> 與此同時,二樓位置最佳的一處雅廂里,男人掀了掀簾子透氣,那矜貴沉默的眉眼隨意掃了掃,漆黑的眸一瞬凝滯了下去。 陸執瞇起了眼,一言不發的看著那一前一后的璧人。 一個著青,一個穿碧,彎身進了隔壁雅廂。 “江哥哥,對嗎?” 小姑娘清淺的聲音透過幔紗傳了進來。 陸執低著頭,黑眸如晦,覺得心底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 第46章 月色 “江哥哥, 對嗎?” 沈靈書又重復了一遍。 對面的男人眉眼有一瞬柔和了幾分,那雙探究的眼眸漸漸噙上笑意,“果然是你?!?/br> 后半句的沈meimei, 他橫在喉嚨里, 咽了回去。 幼年分別后,他跟隨著祖母回了老家紹興, 再后來聽到有關于沈家的消息便是鎮北將軍夫婦里死于戰場,沈meimei也被接進了宮。 再之后,關于沈家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直到昨日隨祖母來揚州探望王家老太太,他在臨街的王家府門門前看見了記憶中熟悉的那抹倩影。 她好像變瘦了, 也長高了, 天真無邪的眉眼也多了抹化不開的憂愁。 這些年,她過得不好嗎? “好久不見, 沈meimei?!?/br> 說著,江淮替她倒了杯揚州特有的雨花臺, 嗓音溫潤:“一別多年, 不知你還喝不喝得慣?” 沈靈書抿唇笑笑:“家鄉的茶怎會喝不慣?!?/br> 她又問:“江哥哥怎么會出現在揚州,是隨著江祖母一同前來還是?” 江淮道:“王家老太太近來身子欠安,兩個老人家積年間常有書信往來。祖母不放心, 便來探望,也順便一同在揚州過個年了?!?/br> 是了, 外祖母和江家祖母的夫君皆早逝,兩人幼時又是閨中閨蜜,兩家一同過年也是常有的事。 沈靈書記得那會兒, 因為往來頻繁, 江家又在揚州城置辦了一處六進六出的宅子。那個時候,江哥哥都快變成王家的第二位兄長了。 兩人客氣的寒暄, 問著一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幼年情誼仿佛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陌生,僵硬。 沈靈書很難將眼前的男人和幼時那個總是慣著她,縱著她的江哥哥混為一談。 畢竟兩個人長大了,縱然是故交,亦是男女有別,何況她今日帶著目的相見,心中總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江哥哥已經婚娶了,就更不再拖下去…… 他年長自己四歲,按理說早就該成婚了,沈靈書思忖著如何開口。 小姑娘雖被傷了心,性子修的內斂沉穩些??傻降资鞘鶜q的姑娘,心里想的什么都寫在了臉上。 江淮直言不諱道:“沈meimei有話不妨直說?!?/br> 沈靈書想起了裴氏的威脅,便也不再扭捏:“江哥哥行醫多年,可不可以幫我配置些迷-藥?!?/br> 她咬字小心,謹慎,吐息極低。 江淮一怔,行醫多年,他不害人卻并不代表著不防人,這點東西他還是會配的,且出門時隨身攜帶。 江淮頓了頓,眉目探究:“沈meimei,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難事了?” 隔壁雅間內,太子斜倚在后邊的嵌松木軟椅上,神色淡漠,帶著游刃有余的氣質,對面宋引拿著這幾天明察暗訪的證據喋喋不休,說完最后,宋引問:“殿下,今夜揚州知州趙章想請您府上一會,您見是不見?” “微臣覺得此番刺客和他多有干系,且揚州稅收積年累月的對不上,圣人曾勒令徹查可始終沒有肅清,官官相護,單憑一個地方官知州,他沒有這個單子,背后定是有靠山!” “殿下?” 耳邊宋引的詢問接連不斷,可陸執恍然不覺,滿腦子都是男人那句——沈meimei,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難事了? 不是拼了命也要離開他,回到王家么? 怎么如今過不好了? 沈靈書一怔,心中淌過一陣暖流,可還是出言婉拒道:“都是家事,等祖母回來就好了?!?/br> 江淮問:“她們為難你了?” 其實這答案不難猜出,沈meimei當年離京是奉了皇命,可府宅內多少也有眼熱的,妒忌的,如今王家老太太禮佛未歸,沈meimei驟然回京,恐不會如此順利。那些個后院的手段,果然到了哪家都會這樣。 可是她不愿說,江淮也不愿再為難她,只問:“江家在揚州也有舊宅,一直有仆從打理著,沈meimei若愿意的話可以去住。若meimei不愿,我給你迷-藥便是?!?/br> 沈靈攤開掌心,朝他伸去:“多謝江哥哥?!?/br> 為了避嫌,她選了后者。 江淮喚了門外等候的小童,耳語幾句,那小童便從籮筐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包。 “這是烏頭,南星,莨菪堿,麻葉,川烏制成的迷煙,一經點燃,可數個時辰不散,尋常壯漢吸入也會昏迷不醒,但對人體無害,至多暈上多半個時辰?!?/br> 江淮又遞出第二個紙包:“這是解藥,提前服下便可保神志清醒?!?/br> 沈靈書拿過藥包,抿唇道謝:“多謝江哥哥?!?/br> 江淮起身,望著她柔弱又倔強的身影,淡淡糾正道:“江淮?!?/br> 沈靈書小臉羞紅,她知道自己忘了他名字的事被戳破了,聲如蚊吶:“多謝江淮哥哥?!?/br> “沈meimei,日后王家再見?!苯床辉俣嘌?,起身離開。 隔壁嵌紫金竹屏風后,陸執輕輕抿唇,鋒利的輪廓扯起一抹弧度。 江淮哥哥。 好親熱。 宋引扯著脖子喊:“殿下,殿下?屬下剛剛說的您聽見了么,這趙章宴請,咱去么?” 陸執回神,神色淡淡:“去?!?/br> “不過地點,孤定?!?/br> 宋引猜不透太子在想些什么,又提醒道:“殿下,咱們何時啟程回京?” 陸執想了想,“五日后吧?!?/br> —— 酉時三刻,西直門摘星樓。 綿延五層的酒樓呈扇形鋪設,鱗次櫛比,燈火明亮,人來人往。 到了飯點,西直門最繁華的兩間酒樓望月樓和摘星樓的客人永遠是這條街上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