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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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外頭來的消息,烏見滸不由失笑:“說你瘋癲成魔,屠盡了宗門精英弟子,元巳仙宗根基大傷?” “一等弟子中,尚有眾多前途大有可為者,皆是元巳仙宗精英弟子?!比菡椎?,“至于那些人,我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不識趣。這些年他們自詡長老親傳弟子高人一等,在門中仗勢欺人,腌臜事情沒少做,一并料理了倒是清凈?!?/br> “你這樣,別人都要怕了你了?!睘跻姖G提醒他。 “隨他們?!?/br> 讓人敬他怕他,總好過再不自量力來算計他和他身邊人。 容兆如今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的道侶。 烏見滸的身子更不好了,入冬以后天愈冷,于他也愈難熬。 醫師看了無數,卻無濟于事,容兆失望下將人全部趕出了紫霄殿,再不許旁人靠近烏見滸。 如今他就是這樣,陰晴不定、反復無常,也不耐壓著脾氣,一點小事惹了他不悅,總有人要倒大霉。若無烏見滸時時在旁安撫,在神恩殿大開殺戒的那日,他早已如傳聞中那般墮魔。 其實也好不了多少,烏見滸日復一日地衰弱,于他便是日復一日撕心裂肺地折磨。 他倆之間,總有一個人要先崩潰。 說了幾句話,烏見滸咳嗽起來,又咳出了血。 容兆不讓他瞞著,后頭他便沒再隱瞞,也瞞不住。 他傷的不僅是丹田,還有周身元氣,金絲霧蕊已經沒有了,沒有任何藥能救他。當年他母親便是這樣,無論他再如何努力,終究留不住。 容兆接過染血的帕子,捏在手心里收緊,耷下的眼睫擋去了眼底情緒,半晌未動。 還是讓罪魁禍首死得太簡單了—— 那日他特地將蒼奇留到最后,揮劍將之凌遲,依舊不解恨。蒼奇嘴里重復訴說的情意他一句也聽不進去,所謂的情意與他何干?別人對他有情他就必須回應嗎?否則就要報復在他道侶身上,憑什么? 烏見滸拍了拍自己的腿,溫聲示意:“過來?!?/br> 容兆將帕子扔了,勉強壓下心頭浪濤,靠過去躺下枕上他,側過身,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烏見滸手指插進容兆發間:“在想什么?” 半晌,抱著他的人悶聲道:“想你幾時能好起來?!?/br> 烏見滸給不了承諾,只能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命硬,老天都不收?!?/br> 容兆全無說笑心情,與他沉默相擁著。 也不過片刻,烏見滸又咳了起來,幾乎喘不上氣。容兆慌忙起身,著急為他拍背輸送靈力。 看著他吐了滿榻的血,明顯感知到他的丹田裂縫又擴大了,容兆心急如焚,不斷以靈力送入,卻也無用。 烏見滸捉住他的手,疲憊道:“算了,別浪費靈力了,歇歇吧?!?/br> 容兆手臂落下,垂首默然不語。在烏見滸想觸碰他時忽而抽了手,抬起通紅雙目,終于崩潰失態:“你當初讓我受那一下就是了,我根本沒讓你替我擋,誰要你自作多情做多余的事情,你現在這樣你讓我怎么辦?!” 烏見滸卻問:“如果反過來,你會替我擋嗎?” 容兆被他問住——自然會,若那道殺戮之力是沖著烏見滸去的,讓他以身相擋,他又怎會有猶豫。 烏見滸重新握住他的手,手上雖無力但堅持不肯放開:“容兆,以為你被混沌之氣侵體活下去的那兩日,我一直在想,若我能替你就好了。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面前出事,你說我自作多情也罷,我做了選擇便不會后悔,從前是,現在也是?!?/br> 容兆只覺難過,烏見滸說的話,他的眼神,還有他現在這副模樣,所有這些都讓容兆分外難過。他踽踽獨行了這么久,終于有人能并肩,卻只得半程相伴,叫他如何甘心。 氣話也再說不口,容兆傾身向前,不顧烏見滸身上污臟,雙手揪住他衣襟,抵首在他懷里,無力閉上眼。 那天之后,烏見滸的狀況越來越差,時時昏睡,從一開始的幾個時辰,到之后一整日、兩三日,甚至更長時間。 容兆心知若一直這樣,總有一日,這個人便再不會自睡夢中醒來。 他不能接受,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埋在山溪下的桃露酒才釀了不到一年,怕烏見滸以后沒機會再喝上,容兆提前挖了一壇出來,在某個夜里烏見滸于渾噩間睜開眼時,倒出了兩杯。 “你只能喝一口,嘗個味道?!?/br> 他在烏見滸身旁溫聲道,可惜烏見滸現下這樣,他們的結契大典也辦不成了,要不這酒還能做合巹酒。 烏見滸靠在他懷中,淺嘗了一口,味道很淡。 不知是烏見滸已失了味覺,還是這酒釀成的時間太短,本就寡淡。 但也確實是桃露的味,若再等個兩年,必能釀成,可他已沒有時間了。 “等之后酒釀成了,你再喝吧,我上回釀了十壇,足夠你喝很久了?!睘跻姖G輕聲說著,試圖想給容兆一點安慰。 容兆倒酒進嘴里,喉間蔓延開的唯有苦澀:“十壇酒就算能喝再久,我一個人喝又有何意思,也總會有喝完的那一天?!?/br> 這樣的安慰,于他沒有任何意義。 烏見滸不再說話,靠著他,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容兆慢慢將杯中酒喝完,清輝月色落進大殿里,滑過他指間,始終抓不住。 最后一滴酒倒進嘴里,他將手中酒杯扔下地,砸碎了那片月光,在這一念之間,做出了決定。 這一次烏見滸昏睡的時間再被拉長,期間偶爾睜開眼,與容兆說上一兩句話,又迷蒙睡去。 最后容兆給他喂了還魂丹,他終于徹底清醒時,方才意識到,他們早已離開了元巳仙宗。 周圍云霧渺渺,巨樹通天,神玉閃爍不停,耀目金芒近在眼前—— 是天極峰頂。 而容兆,安靜坐于他身側,仰頭看向前方神樹頂,目光里凝結了最深沉的黯,仿佛空無一物。 “為何要來這里?”烏見滸艱難出聲,即便醒來,不過吊著最后一口氣,回光返照。 容兆的目光轉向他,映著那片金芒,變得柔和:“你醒了?!?/br> “我又睡了很久?” “是啊,很久,”容兆輕聲呢喃,“烏見滸,你要不要去走成神路,我放你去,你去嗎?” 無聲對視,烏見滸想觸碰他,卻實在無力抬起手。容兆主動靠近,握著他手掌撫上自己的臉,聽他道:“傻不傻?” “我認真說的,”容兆堅持問,“你去嗎?” “不去,”烏見滸不肯,“你明知道,我不會去?!?/br> 容兆卻道:“我要求你去呢?你當日來元巳仙宗時說,以后無論我想要什么,你都滿足我,今日我要你去走通天成神路,你要食言嗎?” 烏見滸慢慢撫摸他面頰,只覺容兆似乎清瘦了不少:“我是答應了什么都滿足你,但這件事不行。當日我讓你去走,你說僥幸走上去了能不能活下來也不一定,現在也一樣。何況我如今這樣,別說走上去,只怕用爬的,都難爬到樹頂,有何意義? “你自己說的人各有命,你不會為了成全我選擇去送死,又何必提出這樣的要求,”最后一句,他的拇指按在容兆眼尾,“若我能答應你,又何必將自己折騰成今日這副模樣?” 容兆閉起眼,深重的無力和絕望徹底淹沒他,明知道烏見滸不會答應,又不甘心,到這一刻才真正塵埃落定。 “那便這樣吧,不能同生,我們便共死,”他的嗓音堅定下來,睜眼定定看著眼前人,“這個要求,你不能再拒絕我?!?/br> 他眼里的悲傷也淹沒了烏見滸,仿佛再說“不”,便是對他最大的殘忍。 長久僵持后,烏見滸只能點頭。 若最終無路可走,不若共許來生。 容兆釋了劍,劍尖所指方向,是頭頂的通天神樹。 他沒那么好心,他從來就是個瘋子,救世卻害了烏見滸性命,那便讓這個世界為他們陪葬,誰也不無辜。 十成劍炁轟然擊出,斬向前方巨樹。 霎那間山搖地動、宙宇震蕩,支撐此方結界的通天神樹被連根斬斷,逐漸傾塌。 周圍山崩地裂、蒼穹變色,容兆收了劍,搖搖晃晃跪下,將烏見滸抱入懷。 他在那樣毀天滅地的震動中低頭,最后一滴淚,落在了無力垂下眼的烏見滸臉上。 第74章 重獲新生 = 七日后,九霄天山腳,慶陽鎮。 頭頂集結籠罩了數日的霧霾終于散去,街邊酒舍茶肆陸續開了門,修士們戰戰兢兢提防了幾日,不再見天降異象,終于放下心。 “這北地的天,還真是說變就變?!?/br> 客棧里,容兆停步柜臺前,問店小二點了幾個菜,聽著身后一桌歇腳的客人閑聊。 “也不單是北地這里,我聽說前幾日那場大地動波及甚廣,各處都有山川河道傾覆、地勢驟變,遮天霧霾持續了整三日,連南地最南端亦如此,瞧著像此界末日了,卻不知是因何故?!?/br> “可不是,我也聽說了,而且最先發生地動的地方,便是天極峰,這都第二回了,那霧霾也是自天極峰頂漫開的,誰知道那上頭又發生了什么?!?/br> “總不能又是哪位神仙降世吧?這陣仗也未免太大了些?!?/br> 修士們嘖嘖稱奇。 店小二問容兆還要不要酒,容兆隨意道:“不必,動作快些把菜送上去便好?!?/br> 身后說話聲仍在繼續。 “話說回來,你們有否覺得,這兩日鎮上靈氣似乎充盈了不少,我很久沒有這種心曠神怡之感了?!?/br> “何止這慶陽鎮,我昨日自涼州城過來的,沿途一路都覺清新怡然。先前說還有未散的混沌之氣,要過個三五載才能凈化,這兩日我瞧著,分明絲毫感覺不到了,各處靈氣皆比從前充沛濃郁。昨夜我大著膽子修煉了半個時辰,全無不適,還覺周身靈力運轉暢快了不少?!?/br> “竟是真的?如此說來之前的異象,倒或許是件好事,也是稀奇了……” “可不是?!?/br> 店小二打著算盤快速算出菜金,容兆將靈石扔過去,吩咐將他點的菜送去房中,轉身先上了樓。 那些喧嘩說笑聲留在了身后,他在二樓過道扶欄邊停步,仰頭望向前方天際。 碧天如洗、浮云自開,絲毫不見往日陰霾。 風拂過,他自怔愣里回神,闔目半晌,逐漸放松下來。 推門進屋,一眼看到坐于榻上正調息打坐之人。 烏見滸覷開眼,目光落過來,眼神示意他過去。 容兆上前,近在咫尺時被坐著的烏見滸攬腰拉近,抬頭看他:“去哪了?” “樓下,點了幾個菜,一會兒會送來?!比菡桌鹚氖?,試著送去靈力,立刻與另一道靈力糾纏至一塊,反沖進他自己身體里,水火交融,久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