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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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片刻,又要入夢的容兆再次蹙眉,臉上神情一頓。他坐直起身,掐著手指嘗試運轉了一下體內靈力,神色逐漸凝重。 烏見滸見狀問:“怎么?” 容兆垂著眼,搭在膝上的手指漸漸收緊,輕聲開口:“我體內的靈力,似乎有沉滯之相?!?/br> 烏見滸的目光停住,神思慢了許久,才似聽明白他這話里的意思:“靈力沉滯?” 容兆點頭:“應該是?!?/br> 靈力沉滯、凝緩,一日之內爆體,已是如今世間之人的常態,無論身份、修為,碰不碰上,但憑運氣。 烏見滸猛地收住拳頭:“你這段時日一直未修煉,為何會這樣?” “你明明知道的,”容兆苦笑道,“便是不修煉,混沌之氣亦會隨呼吸入體,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沒想到這么快就輪到我了?!?/br> 他說不怕,也確實不怕,更多的是遺憾和茫然,茫然不知還能做什么,遺憾不能跟他的道侶更長久一些。 “烏見滸,要不你還是走吧……” “你之前說過不許我再走,如今又改了主意?”烏見滸定定看他,灰眸深沉,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容兆苦中作樂地道:“那個死相,有點太難看了,我不想讓你看到?!?/br> 烏見滸耷下眼,默然許久,站起身,伸手向他:“我們去天極峰?!?/br> 容兆一愣:“去天極峰做什么?” “那個死相太難看,就讓我先死,選個不那么難看的死相,你下不了手,我自己動手也行,我死了,你去走登天路,只要離開了此界,沒準你能活下來?!睘跻姖G鎮定說道,看似冷靜,緊緊壓平的唇角卻泄露了他此刻焦慮。 容兆擰著眉:“你別發瘋了,你明知道我不會同意的,人各有命,無論最后怎樣,都是我的命數,我不需要你替我?!?/br> 不等烏見滸多言,他搖頭:“何況,就算我僥幸真的走了上去,能不能活下來也不一定,何必呢。再者說,我也不一定就必死無疑了,方才我說的是似乎,我也不是很確定,也有可能是體內邪力作祟影響了,跟那些無關,也不過就一日的時間,等著便是,自會見分曉?!?/br> 烏見滸扣住他手腕,手上力道加重。容兆看著他,神色堅決,堅持搖頭。 僵持半晌,烏見滸無力垂下手,終是放棄了。 他啞道:“隨你吧?!?/br> 容兆沒了睡意,索性繼續看書。 那株桃枝在他手邊,襯出一點嬌艷顏色,烏見滸就這么目不轉睛盯著他。 容兆被他盯得有些不適,無奈道:“你要不去外頭逛逛吧?!?/br> 片刻,烏見滸一言不發地起身,推門出去。 他沒有走遠,停步在屋外廊下,仰頭看遠方天際,于刺目天光里緩緩合眼。 入夜以后他們在后院空地上舞劍,容兆其實也心緒難寧,倒不如不思、不想,放松沉入劍意之中。 云澤與點墨相接,劍勢錚錚。 可惜的是,他們至今仍未突破上炁劍法最后一層,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一直到后半夜,容兆喘著氣停下:“回去吧?!?/br> 烏見滸上前,攬腰拉他入懷:“累了?” “是啊,累了,”容兆笑起來,語氣里生出輕快之意,再次道,“回去吧?!?/br> 這樣的笑深深印進烏見滸眼瞳里,他輕緩點頭:“好?!?/br> 回屋已至寅時正,容兆脫下身上外衫,解開束發。 那條銀色發帶滑過他手心,他輕輕捏緊,轉身扔給身后跟上來的烏見滸。 烏見滸接過,在手里摩挲了一下,也將自己的發帶解下遞過去——是從前容兆還回來的那條。 原本想找個更正式的時機換回來,如今卻是隨便了。 容兆輕撫過手中金色發帶,將身后長發挽起。 旁的便不必再多言。 已快天亮。 烏見滸盤腿坐下,放空神思靜坐。容兆枕于他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閑聊,說起前事。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這人心思太陰沉,人太jian滑,最是不好交道之人?!?/br> “多久以前?”烏見滸問。 “不記得了,”容兆輕聲道,耷下眼睛有如夢囈,從前之事早已恍若前生,“總歸是很久以前?!?/br> 烏見滸低低地笑:“是我的錯,行事荒唐,讓你那時百般看我不順眼?!?/br> “你那時也看我不順眼?!?/br> “嗯,也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br> 容兆不再說了。 他憶起當年的仙盟大比,那時意氣風發、恣意隨性的烏見滸,其實一直是他羨慕又渴求的。 他逐漸入了夢,烏見滸垂眼看去,抬手輕擦過他鬢邊,嘴角笑意淡去—— 裝作鎮定自若,還能與容兆說笑,其實從晌午至現在,他內心毀天滅地、同歸于盡的想法已如火燎原。 若是容兆在他眼前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瘋狂之舉。 這一覺容兆睡得很安穩,醒來已是午后,身上出了汗被熱醒。坐起后他有片刻恍惚,窗外吹進的風拂面,才覺些微涼爽,神思也回來,側頭看向屋門外。 烏見滸又站在廊下,仰著頭不知在看什么。 聽到身后動靜,烏見滸回頭,沖走出來的容兆伸手。 容兆被他拉得踉蹌了一下,跌進他懷中。烏見滸靠過來,鼻尖相蹭:“早?!?/br> “還早嗎?晌午都過了?!比菡自挸隹?,終于意識到一日已過,自己還活生生站在這里。他掐指,試了試靈力,果然沉滯之相已除,大抵是之前接連趕路累著了,加之邪力作祟,故而如此,睡了一覺便好了。 虛驚一場。 “我沒事了?”他回神。 “嗯,”烏見滸點點頭,“暫時是?!?/br> 過后也說不準哪日就輪到他們了,總得想辦法解決。 這次沒事便好,容兆安下心,懶得費心思多想以后。 之后一直到傍晚,烏見滸才徹底放心,提議去山下慶陽鎮逛逛。 容兆正有此意,他想去買酒來喝,算作壓驚也好。 他二人依舊沒帶隨從,低調下了山。 他們離開沒多久,蒼奇來求見容兆,妖仆將他攔在外,客氣道:“公子這會兒不在,蒼公子您要不晚些時候再來吧?!?/br> 蒼奇皺了皺眉,明日就是仙盟大會的日子,他沒想到容兆會在這個時候出門:“我有要緊事要與他稟報,他去哪了?” 小妖猶豫之后說了實話:“公子去了山下慶陽鎮?!?/br> “有帶隨從嗎?” “帶了個侍衛一起?!?/br> 蒼奇面色一寒,低著頭的妖仆毫無所覺。 他不再多問,轉身而去。 回去半道上,卻聽到山林間傳出異響,蒼奇下意識停步看去。 依稀可見人影,隱約的喝罵聲傳來:“你們是廢物嗎?這么久了,都蹲不到他落單的時候?我養你們有什么用?!” 少年嗓音尖銳,蒼奇一聽便認出,是鄧長老帶來的那親傳弟子辛孟。先前宗門弟子選拔,蒼奇并不在門中,關于這少年之事,他都是后來聽人說的,前幾日與眾匯合時,才與之打了個照面——囂張狂妄之徒,因天資高、出身好,自視甚高,誰都不放在眼里,很不討人喜。 回話之人唯唯諾諾:“他日日跟隨宗主左右,我們找不到機會下手……” “他雖是宗主侍衛,難道就沒有不當值的時候?你們找什么借口?這般沒用,我何必再留你們?”辛孟愈惱火。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我們再想辦法,你再給我們幾日時間!”幾人苦苦哀求。 聲音漸小,蒼奇冷眼旁觀著,斂目深思片刻,邁步而去。 辛孟罵罵咧咧回去了住處。 那日被烏見滸當眾戲耍出丑,他一直懷恨在心,想出這口惡氣卻不成,難免惱怒。 進門時察覺身后響動,這小子機警回頭:“誰?” 一支靈矢倏地釘在他身前墻壁上,釘住了一張字條。 他狐疑上前,取下字條看去,臉上逐漸浮起異色。 慶陽鎮中,此刻已是燈火初上時分,鎮上各處卻分外蕭條。 “這兩日各宗門的人都到了,這里卻不怎么熱鬧?!睘跻姖G環顧四周,隨口與身旁容兆說著。 他們已走上城中鬧市街道,相比上一回天恩祭時的喧囂熙攘,今日這里實在算得上冷清,各間店鋪外皆門可羅雀,路上行人也不見幾個。 “如今人人自危,誰還有心情出來玩樂?!比菡椎?,就連昨日的他自己,尚不知今日是否還有機會站在這。 烏見滸點點頭,不再說這個。 他們沿著這條街一直走到底,停步在一間酒肆前。 容兆點了酒,之后就在門外候著,等店小二將酒打來。 這里人倒是多些,三三兩兩的修士坐在一塊,大多愁容滿面、唉聲嘆氣。 烏見滸卻驀地笑了,笑著的眼里沾染了月的清輝。 容兆問他:“笑什么?” “沒什么?!睘跻姖G微微搖頭。 也無甚好說的,無非是想起上一回他自天極峰下來,在這酒肆買醉時的荒唐。今夜再來買酒,卻有容兆陪著一起,再不是只影孤形。 打好的酒送過來,烏見滸拔開葫蘆嘴,嗅了嗅:“還不錯,你聞聞?!?/br> 酒葫蘆遞去容兆面前,酒香馥郁,容兆聞過也覺滿意:“挺好?!?/br> 烏見滸一按他后腰,理所當然的:“付賬?!?/br> 前方街角處,辛孟駐足于此,已盯著他們看了許久。怕被察覺他不敢湊得太近,轉動的眼睛里卻全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