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職記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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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聲輕咳,秦芬不由得嚇得一個哆嗦,那匹布掉落在地上滾得幾滾,落在一雙皂靴邊上。 秦芬順著那皂靴往上看,便看見了臉色蒼白的范離。 不知是因著身體虛弱,還是愧疚于嚇壞了秦芬,他抱歉地拱一拱手:“對不住,秦姑娘?!闭f著便去彎腰撿那匹布。 秦芬見他行動滯澀,猛地想起他為著查案身受重傷的事情來,連忙上前拾起布匹來擱在桌上,問一聲:“今日楊妃帶我來,是你的意思?” 范離見秦芬面色不悅,苦笑著搖搖頭:“哪里是我的意思,我能指使得動楊妃么?是皇上的意思?!?/br> 秦芬微一愣神才反應過來,范離說的是從前的英王。 “皇帝為什么管起這種小事來了?”秦芬心里隱約察覺到什么,頗有些不悅。范離與她如何,那是年輕男女之間的事,好也罷壞也罷,都不會影響到什么,可是皇帝若是為了收攏范離而強壓下一門婚事,卻無異于給秦芬戴了個沉重的枷鎖。 范離隨意揀了張椅子坐下,咳嗽兩聲,從頸項中摘下一樣東西來:“原本這東西是我自己的一點私密,誰知受傷昏迷時,被皇上瞧見了,楊妃認出這是你的東西,皇上便拿話來問我,我想著喜歡人也不犯法,就承認了?!倍潭處拙?,來龍去脈都解釋得清楚。 楊妃賞的攢枝茉莉金花釵,上頭偏偏少了一顆花骨朵,秦貞娘瞧見時,還嘆氣頓足一番,怕秦芬受訓斥,后頭特地打發人拿了花釵出去修補。那花釵造得精致,輾轉好幾家店才有人敢接活,這事折騰得不輕,秦芬自然記得,此時一瞧見那顆小小的墜子,立時想起來了。 范離雖然于公事上甚有成就,在秦芬心里,卻只是個毛毛躁躁的小伙子,這時聽見他直通通地說出“喜歡”二字,不由得輕輕嘆口氣,把自己在心里想了許久的話拿出來問: “范大人,你有勇有謀,為人不錯,大伙都贊你是個有本事的,怎么偏生喜歡上我了?你究竟喜歡我什么?” 范離只知自己喜歡秦芬,卻不曾想喜歡人還要理由的,這時秦芬一問,他也愣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秦芬見他發愣,倒笑了,原來這人竟真有些傻氣,她干脆將話問得再透一些:“論出身,我只是秦家二房的庶女,論長相,我連六妹也不如的,更不用說其他家的姑娘,不論哪一樣,都實在是不出挑,范大人何必喜歡我來著?!?/br> 她說起家族和姐妹,范離倒想起那日在棲霞寺偶遇,她挽著兩個姑娘親親熱熱說笑的情景來,心里似有所悟,一句“喜歡你為人和氣”險些就要沖口而出,卻還是強自忍住了。 他外出辦差時,閑了便會想一想自己與秦芬的事,想得多了,便知道與姑娘說話該委婉著些,這時若直通通說出這句話,秦姑娘還當他是要取個大家閨秀回去擺著看呢,不如不說。 秦芬見范離臉上仍舊是竭力思索的表情,心下更覺得這年輕人傻頭傻腦的,不由得微笑一笑:“范大人,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要多想一想,小女很感謝你對我的喜歡,祝你以后步步高升,事事順心吧?!?/br> 這話,難道是婉拒了?范離雖然這上頭不大通,卻并不是當真無知,連忙站起身:“秦姑娘請稍等!” 秦芬走到那放著布匹的圓桌前,回過身來:“范大人還有事嗎?” 桌上的布匹光華燦爛、金碧輝煌,在范離看來,卻都比不上秦芬的光彩,他心里有無數的話,卻不知怎么說,想了半晌,問一句:“秦姑娘心里,怎么才算是喜歡你?” 秦芬原只覺得這年輕人是一時沖動,聽了這一句,倒認真打量起他來。 因著這些年奔波辛勞,范離瞧著比實際年齡大些,他的神色不似秦函和秦恒那般天真,眼神之中的銳利,便是秦覽也比不上。 她一向以為這年輕人在情之一字上是傻氣莽撞,豈知這素來老練的年輕人,不是出于真誠和直率呢,她又何必對他那般傲慢? 秦芬略低著頭想一想,慢慢昂起頭來:“我這些年,在秦家也算過得謹小慎微、處處周全,為著姨娘和自己,我沒有怨言。我的意中人,不必說一人之下,卻也得是萬人之上,以后的日子,我不想再那般算計辛苦?!?/br> 這話,一半是肺腑之言,一半是有意為難,秦芬只盼著能叫這范大人知難而退,再不濟,鼓勵他去上進也是好的。萬人之上幾個字,說出來輕巧,做起來可難如登天。 她說完了,也不待范離答話,隨手拿起方才那匹織金蜀錦,慢慢走出敞軒去。 范離愣怔半晌不曾說話,他每次都見秦芬笑呵呵的,卻不曾想過,這姑娘過得也并不十分如意。他心里忽地涌出一股激蕩的潮水來,幾乎將他淹沒。 第95章 從前的英王, 如今該稱建德皇帝了,受了一日的朝拜,面上不過是略添了幾分倦色,一向挺得筆直的腰桿, 不曾因為勞累而彎下一絲一毫。 皇后身穿玄色繡大紅鳳凰的吉服, 頭上帶著沉重的九鳳冠,累得面色焦黃, 說話的力氣都沒多少了。 她生得頗有福相, 與當下流行的纖細身條不大一樣, 有好幾年都不曾吃飽過飯了。平素里這份自制也算叫她自得,今日卻因著這份自制吃足了苦頭, 餓得好幾次險些暈過去。 皇帝性子審慎,不曾正式行登基大典, 便不肯住進養怡居里,日日還是領著皇后回潛邸住。今日終于禮成,他向來嚴肅的面孔上也帶上一絲笑意, 側著頭問陳虎:“養怡居和長寧殿都收拾妥了么?” 陳虎算是看著皇帝長大的, 知道這位主子不似先帝隨和,連忙打疊精神應一聲:“是, 早就收拾好了,下頭人都等著恭迎皇上和皇后娘娘呢?!?/br> 皇帝微微頷首, 對皇后道:“你今日便回長寧殿吧?!?/br> 皇后滿臉的疲憊一掃而光,臉上終于有了久違的光彩:“是,臣妾遵命。敢問皇上……” 她實在不是個聰明的女子, 若是換了個知趣的女子, 起碼不會當著眾人問出這種問題來。 然而,今晚對皇后實在太過重要, 她一向不得皇帝的心意,平日里皇帝如何冷淡她也都忍了,今日為著正宮尊嚴,少不得要問一回。 “我回府里還有事?!被实巯胍膊幌刖蛠砹诉@么一句。 面子,他不是不曾給崔氏,然而也就到此為止了。 若不是當年選秀時崔家門第高,正妃的位子也不會落在崔氏頭上。楊氏這么多年屈居側妃之位,皇帝已是于心不忍,若是連一些寵愛也不能給,那他這丈夫不如不做。 如今皇帝日日都在建章殿處理政務,潛邸能有多少事,還不是那個令人憎惡的楊妃?;屎笙氲酱颂?,簡直要氣得嘔血,她就想不通,那個嬌滴滴的狐貍精到底有什么好的,無非就是乖順一些、溫柔一些,旁的也不如何出眾。 皇后卻不知,對于皇帝這個自幼離開生母的人,那些溫柔體貼才是最解憂的良藥。 皇帝馬不停蹄地趕回潛邸,府門已閉,小太監進良敲了幾下門才開,守門不耐煩地揉著眼睛正要抱怨,忽地看見皇帝,嘴巴張得能塞個雞蛋:“皇,皇,皇上怎么回來了!” “說什么胡話,皇上是天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這么多話!”進良輕輕斥一句,然后又微微躬著腰,隨著皇帝往里頭去了。 進良不是潛邸舊人,卻被皇帝從幾十個小內侍里頭拉拔上來近身服侍,他自家心里也有數,是當初的英王雪中久跪時,他那一句求情的話被記住了。 旁人有的嫉妒,有的挑唆,卻都沒把進良的心思給帶歪了,他心里,皇帝是個愛憎分明的人,雖然有時候脾氣大些,卻是值得效忠的主子。 從前不曾來過潛邸,也不過短短一月的功夫,去青蓮居的路,進良閉著眼睛也能走到。 待皇帝大步跨進青蓮居,進良無聲地退了下去。 皇帝一進正屋,心里的弦就松了下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楊妃和小姑娘似的性子嬌,夜里怕黑,因此青蓮居晚間一向是不熄燈的,這時屋里雖然沒人,卻依舊是燈火通明,一如平常。 碧水聽見動靜,早迎了出來,恭敬行個禮:“皇上,娘娘剛歇下呢?!?/br> 皇帝一撩袍角跨進屋去:“你們娘娘這么愛睡,封號便喚做睡貓兒吧!” 楊妃也不過才寬了外裳,聽見皇帝說話,已披了件大襖子,快走幾步迎了上來:“悄聲!頊兒才睡著!”她說著撒個嬌,“皇上愛給什么封號便給什么封號,臣妾有什么好挑揀的?!?/br> 皇帝這一日面對的,不是板板正正的官員,就是卑躬屈膝的奴婢,這時看見楊妃身穿淡紫衣衫,嬌滴滴地對著自己微笑,他心境都亮了起來:“你的封號,我要好好想想,哪能隨便給呢。你如今懷了身子,便叫乳母嬤嬤帶著他睡好了,何必親力親為呢?!?/br> 楊妃笑了一笑:“頊兒今天乖得很,并不纏人?!彼贿呎f,一邊已替皇帝寬了吉服,換上家常衣裳。 皇帝這么一換衣裳,楊妃才覺得自己懸著的心,重新落在了地上。 皇帝與楊妃極為熟稔,坐在床沿吁一口氣:“今兒可真是累了一天了。你是不是請了秦五姑娘來?她怎么說?” 楊妃倚著皇帝坐了,輕輕往皇帝肩上一靠:“五表妹是個姑娘家,能有什么話說?我問她,她只說已與范大人說好了,旁的一句不肯多說,大約是害羞呢。我使人去問范大人,他說還要好好想想,我瞧著,兩個小兒女都是肯的?!?/br> 兩個年輕人,便是互相沒有好感,楊妃如今也要盡力撮合的。眼下范離一門心思地喜歡五表妹,五表妹也不曾明著拒絕,依著常理,這門親事便能做成了。 既是能成,明日便好給姑母送信去了。 想到這里,楊妃決意再使把勁,掩口一笑,“皇上,你說好笑不好笑,范離一個男子,這當口怎么竟畏首畏尾起來了,果然是近鄉情更怯么?!?/br> 算著日子,范離的傷也該好得差不多了,皇帝有許多差事等著分派,他知道范離心里有秦五姑娘,特地開恩許他一個準信,便是想叫他辦差時沒有后顧之憂,誰知竟好似鬧出岔子來了。 聽了楊妃的話,皇帝蹙起眉頭:“范離這小子鬧什么名堂?秦五姑娘是你表妹,朕不愿委屈你娘家人,若是這門親事不合適,便罷了?!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可不是楊妃樂見的,她連忙輕聲替范離解圍:“年輕人么,心性都是一陣一陣的,前頭還覺著一往無前呢,如今真見了心上人反倒又羞了,這也都是尋常,這不正說明他把五表妹放在心里么?” “你總是這么體諒人?!被实圯p輕刮一刮楊妃的鼻子,“我這就去問問他?!?/br> 夫君深夜出去,自然不能只為著小兒女親事,旁的還為著什么,楊妃也不相問,只取過一件斗篷來親手替皇帝披上:“皇上可當心別著了風寒?!?/br> 皇帝應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如今范離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不好住在秋嶺居了,早搬到了外院客房里,皇帝到時,他正舉著燭臺,細細看著一副地圖。 聽見有人進來,范離立刻抬起頭,見是皇帝,便放下燭臺行禮,皇帝隨意一揮手,走到桌前:“哦,是京畿布防圖,你以前不是喜歡出去辦差么,怎么也肯留意京里的事了?” 君主問話,不能不答,范離既不想說實話,也不想說假話,于是含糊道:“皇上新登大寶,臣總該多留些心?!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皇帝深深凝一眼范離:“荊保川比你穩重,又比你人緣好,我原是想把京里的事情交給他來著?!?/br> 范離白日在心里盤算了許久,正想著求個京里的差事好安家,這時聽了皇帝的話,不由得一急,露出些心跡來:“皇上,荊保川的確穩重,可是人頭太熟了,有時候辦事反而受掣肘,臣在這上頭,稍勝他一籌?!?/br> 皇帝聽了這話,頗為玩味地一笑:“你以前從不說人是非的,如今也變個人了?!?/br> 范離聽了,面上露出些不好意思:“臣失言了,請皇上恕罪?!?/br> 君臣兩個相處也有近十年了,雖不說是處處和諧,卻也算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兩人都知道對方的性子。 皇帝從前拉拔了范離上來,不過是瞧他天資過人、頗有雄心,隨手下一步閑棋,也不曾想著這小子會做到如此地步,就連心性,也比府里老一撥的人更細密些。 他知道范離這些年是故意露出鋒芒,時不時惹些小麻煩出來求著主子收拾,他喜歡用這樣的下屬,有求的人才好掌控。 范離雖然張揚,卻也甚為油滑,今日這樣爭功的話,他從前是絕不會說的。 皇帝從前覺得范離像一把鋒利的劍,一支順滑的筆,如今卻覺得,范離更像個人了。他想起先帝那日在養怡居的囑咐,便笑一笑:“沒事,你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咱們君臣還似從前一樣,不必生分了?!?/br> 范離不過是稍一愣怔,就爽快地應了下來。 從前偶爾還敢喚一聲“四哥”,如今便是借范離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么喚了。 不過,皇帝的態度擺了出來,范離自然要迎合:“皇上,我是想著,男子長大了,總要修身齊家、建功立業,我若是總往外跑,那這家還怎么成呢?!?/br> 這話正說到了皇帝心坎上,他此來便有一小半是為著此事,這時聽了,不由得哈哈一笑:“你這傻小子也有開竅的一天,想來今日是和秦五姑娘相談甚歡了!” 范離如今再不是愣小子,知道了一些名節規矩的事,趕緊否認:“秦姑娘不曾和我說幾句話,是臣自己這樣想的。臣想著,若是身無功名,憑什么去成家立業,憑什么談呵護心愛之人,皇上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帝今日好像不認識范離了,從前的范離冷靜、慧黠,甚至有一絲無情殘忍,何時這么患得患失了,然而一個人總是要好過一段木頭,因為人是有情的,有情之人總是忠貞一些。 對范離的變化,皇帝心里并無任何不悅,只打趣一句:“好了,我又沒說什么,你別急著剖白?!?/br> 這句話,皇帝用的仍是尋常稱呼,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范離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因為皇帝的心情看起來不錯,自己和那丫頭的事,有譜。 皇帝的性子似乎與從前不大相同了,范離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蛟S是因為登上帝位,一切都不必再費心謀劃,亦或許是因為見自己坦誠,皇帝也多兩分寬和,不管是哪一樣,范離都覺得比從前更好。 皇帝將手腕上的白玉珠串輕輕轉兩下,慢慢說了件事:“春闈的事定在四月初六,你瞧誰來擔這個擔子好?” 范離略一思索便說出一個人來:“論名望,論身份,首推祁王殿下?!?/br> 皇帝點點頭:“朕也是這么想的,除了他,朕還想用一個人,睿王?!?/br> 范離的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皇上來找臣,是要臣盯著睿王不許他搗亂?!?/br> 皇帝贊許地看一眼范離:“正是這個意思。睿王在百官里素有些名聲,這次春闈的事,朕想著堵不如疏,與其想盡辦法地防著睿王,不如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些?!彼f著,又轉一轉那串白玉珠,“這也是瞧在兄弟情分上,盼他往后以大局為重,為朝廷發揮才干?!?/br> “皇上果真是胸懷寬大?!狈峨x真心實意地說一句,低頭沉思片刻,又提了個人,“臣想再舉薦一人,便是姜閣老的族弟,禮部的姜鶴大人?!?/br> 皇帝點頭允了:“嗯,朕聽說過這個人,他是有些真才實學的,平日不怎么愛應酬,如今跟著祁王編纂洪定通史,也算得上是個醉心詩書的文人。他來一起辦事,必不會藏有私心,是能為國選拔良才的?!?nbsp;說到這里,皇帝略停一停,“姜閣老是個八面玲瓏的不倒翁、兩不相幫的中立派,這件事,盼他能瞧出朕的誠意吧?!?/br> 范離連連點頭,忽地又問一句:“皇上,那臣以后的差事……” 從前的鐵刃何時這么兒女情長起來,皇帝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他一眼:“你如今傷未痊愈,先別想著跳躥了。眼下把這件事替我盯住了,以后再派你件大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