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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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不自覺微滯了片刻,她開口道:“……好,我會的?!?/br> 謝景濯淺松了一口氣,抬手一排排摁滅從吧臺到餐廳到客廳再到室內泳池亮了大半夜的燈,整個一樓頓時從燈火通明陷入沉寂,抬腳邁上樓梯時,他的語氣也顯而易見的輕快不少: “作為半個法國人,我很希望你能喜歡那里,國立音樂學院是一所非常棒的學校,跟我母親又頗有淵源……嗯,不管怎么說,還是先預祝你旅途順利……我在申城等你回來?!?/br> “……好,那就……申城再見?!彼捐c了點頭,道。 半晌后,電話里響起忙音的“嘟嘟”聲,她略有些怔忪地放下電話,覺得自己剛才好像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什么,可很快又被那句“我在申城等你回來”所淹沒。 就好像夜空中本來只有幾顆明亮的星,緊接著就有人放起了煙花。 那些煙花在黑色的幕布上顯得太好了,砰然綻開,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司璇心想,要不是現在是公共場合,她真的會有把頭埋進枕頭、一邊左右亂蹭一邊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沖動。 可明明在認識他之前……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么敏感、這么容易害羞的人。 -- 當天的比賽進行得很順利,巴赫無伴奏組曲是大提琴學習者繞不過去的一道門檻,也是司璇早已經爛熟在心的旋律。比賽規定選手在其中必須選擇四號、五號和六號其一演奏prelude和sarabanda——組曲的六個部分中難度最大的。 司璇在此前并沒有把參加日內瓦音樂比賽的消息告訴年文文,當然也不包括曲秀婉,所以剛剛謝景濯打來的那通電話……是除了她導師以外,為數不多的關照和鼓勵。 也好像就是因為他的那聲加油,擯開了她心下一直淡淡牽扯著的孤獨感,那種跨越了七個時區單刀匹馬上戰場的一腔孤勇被溫柔地包裹起來,最后告訴她,原來她也是值得被等待的。 鞠躬的時候她的心跳還有些快,雖然只是她主觀上的判斷,但不可否認,這次的演奏對她來說幾乎是完美的,技巧、控制力和情感的抒發都是她眼下能做到的極致,而評委對她的評價也很簡短,只用標準的英文稱贊她: “the prelude is a s.mooth path leading to heaven, and your heaven is gentle and brilliant.” (prelude是通往天堂的平坦階梯,而你的天堂是溫柔而明亮的。) 司璇對他們禮貌地點頭道謝,帶著自己的大提琴下臺。 -- 初賽一共有三支曲目,司璇在接下來的兩天分別演奏了karl popper的dance of the elves(卡爾·波普爾,精靈之舞)和舒伯特的“arpeggione” sonata in a-minor d 821,不知道該托誰的福,中途沒有出現什么小插曲,也順利地在十一月九日晚上收到了晉級的通知。 她在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劉之后,緊接著就有些按捺不住地告訴了謝景濯,然后收到他很及時的回復,很禮貌客套的一句: “太棒了,恭喜你?!?/br> 司璇皺著眉頭盯著這六個字看了半天,終于明白為什么他在微信上的口氣顯得比真人要疏離得多,原因無非是—— 第一,他從來不用表情包,雖然司璇用的也少,但它畢竟能迅速拉近雙方的距離,必要時還能用作結束莫名其妙的搭訕最好的工具,于是不可避免的,她的表情包庫存有足足十幾頁。 第二,他從來沒打錯過字,且每句話都不忘帶上標點符號,工整得生出一種凜然不可輕犯的氣勢,自然而然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璇想到這兒,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她爺爺偶爾跟她在微信里寒暄的時候……語氣幾乎和謝景濯一模一樣。 這太……老年了。 她心里這么想著,手上只能接不上話地給他回了個乖巧小女孩點頭的表情包,臉頰上還加著兩坨帶熒光的臉紅特效,適用于對長輩中規中矩撒嬌的情境。 發完后司璇又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再回復,也只好默默地關燈躺下,在腦海里習慣性地過了一遍最近練習的曲目之后,老老實實地睡著了。 畢竟是對全球開放的音樂比賽,主辦方在賽前就承諾提供選手們的住宿和餐飲,因此日程安排得也非常緊密,復賽的名單剛公布出來之后,第二天早上就又是緊鑼密鼓的賽程。 經歷過這些天的欣賞和演繹,司璇對自己目前所處的水平也有了更清晰的認識,在一干年齡從十八歲到三十五歲的參賽選手中,如果年齡大小和演奏水平呈正比的話,那么她即便放眼世界,也是真正的天才。 先天上完美的樂感、對大提琴的控制能力、對樂曲的理解和把握加起來,和她后天的努力相輔相成,至少在進入復賽的二十五歲以下的選手中,找不出任何一個能和她比肩的人物。 而評委們大概在她第一次演奏完巴赫的無伴奏組曲之后就記住了她,復賽中她結束絢麗的出自s. prokofiev之手的c大調大提琴奏鳴(op. 119)時,竟然紛紛起身為她鼓掌。 那片掌聲響過之后,原本進入決賽這樣預想不到的事情,好像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結果。 但作為決賽場上最年輕的選手,司璇面對那些已經出道許久、頗負盛名,甚至辦過巡回演奏會的真正的音樂家,其間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 在樂器演奏這樣的領域上,演奏家之間的水平往往可以用埃菲爾鐵塔的形狀來直觀展現:低水平的人很多,而越往上,演奏家的數量越少,相互之間的差距也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