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已經持續過幾天的行為， 徐欥也默認了她是對他的行徑知情的，但她這么一問， 他還是又耐心解釋一遍：“我去買菜，給您準備晚餐?！?/br>
    時舒剛好查看完其中一份課件。

    他的ppt做得很好，這是時舒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向她以及長榆基地一眾高管展示過的。

    她得出來的結論，圖表齊全，簡潔有重點，排版和審美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展示，抓住眼球，深度吸引觀眾的注意力，是能夠讓他的直接上級省去很多工作量的存在。

    誰又能拒絕一個會做ppt的助理呢？

    除了幾個很小的細節需要潤色一下，這些時舒順手就自己修改了，并不需要他返工重修。

    聽完他的解釋，她也剛好也反應過來。

    她這話的多余。

    她合上電腦，但沒急著下車。

    她似笑非笑，有些好奇地問他。

    他這個周末，一天跑她這兒三四趟，大部分時間都跟她待在一起，今天兩個人又一起參加了一整天的各場會議，他哪兒來的時間寫課件？

    因為她沒有立刻下車的打算，徐欥熄了火。

    他繼續耐心回答她：加班做的。

    時舒想到什么，“嘶”一聲，說：“徐助理白天要給我當助理，陪我開會，也跟我出差，見客戶，商務洽談，早晚還要給我當生活助理，準備早餐和晚餐?！?/br>
    “晚上回家，你還要再加班完成我的一部分工作，為我排憂解難，你該不會一天中百分之七十的時間都花在我身上吧？”

    一天二十四小時。

    工作日，他用在她身上的心思約摸著能有百分之八十，周末會略少一些。

    “我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毙鞕稣f。

    “我會不會對你的要求太苛刻了？”時舒：“如果你需要私人空間，你及時跟我反饋?！?/br>
    “您沒有對我要求?！毙鞕鋈允腔卮鸬媚托模骸斑@些都是我自愿做的?！?/br>
    自愿做的，又哪兒來的苛刻一說？

    “嗯?！睍r舒點點頭：“徐助理，你喜歡吃什么菜？”

    他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你就沒有特別喜歡的口味？”

    她如果堅持問他口味的話，徐欥想了下：“和您比較清淡的飲食習慣不同，我比較喜歡的是酸甜口?！?/br>
    第一次問他的飲食習慣，聽到的答案與時舒預料之中的有所不同。

    他和她一起用餐過很多次，當然，工作餐為主，但他從未有過明顯的酸甜口傾向。

    他一般都是跟著她的口味走，她吃什么菜，往往兩個人餐盤里的菜品便是完全一樣。

    她還以為，他的口味和她相同。

    沒想到，差異其實還挺大的。

    時舒因此問得具體了些：“嗯，比如呢？”

    “糖醋?！?/br>
    “具體菜式?！?/br>
    不知道時舒用意，但徐欥如實地報起了菜名：“比如，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糖醋土豆、糖醋茄子和松鼠桂魚，這些?！?/br>
    哪怕是報菜名，他的語速也不快。

    似乎是生怕自己說得太快了，她的聽力感受會因此體驗不好。

    “哇哦?！睍r舒聽得非常清楚，恍然感慨：“原來，徐助理是個糖醋腦袋?！?/br>
    徐欥抓抓后頸，有些不自在：“……讓您見笑了?！?/br>
    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我好像真的是個糖醋腦袋?！?/br>
    “嗯，那今天就吃徐助理喜歡吃的?！?/br>
    短暫的聊天就算作是高強度工作之間的休息。

    時舒問到了答案，也有意繼續上樓工作，她因此語速加快，用了他的二倍語速播放：“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糖醋土豆、糖醋茄子和松鼠桂魚?！?/br>
    她記性很好，復述他的話，卻連順序都沒變。

    “不過，這些菜都是需要先油炸，再淋糖醋汁，高糖分的攝入，高油，是名副其實的熱量炸彈?！毙鞕鎏嵝?，道：“我可以做?！?/br>
    “但當作晚餐，您的身體負擔會比較重?！?/br>
    “我還沒說完呢，徐營養師?！睍r舒“嘖”了一聲，笑道：“這些菜當中，你選最喜歡的三道?！?/br>
    徐欥后知后覺地笑了下：“好的?！?/br>
    時舒搭乘電梯上樓，自動窗簾打開。

    透過窗，夕陽染了半邊，她看見他將車開出小區，車身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

    他在柔光里，消失不見。

    他很快又會乘著晚霞回來。

    ……

    徐欥最終按照時舒的吩咐，做了松鼠桂魚、糖醋里脊和糖醋土豆三道糖醋菜。

    又因為知道她的口味其實偏淡，這三道合他胃口的菜并不一定符合她的口味，所以他又做了兩道她喜歡的蔬菜和一道必備的滋補湯。

    時舒和他面對面坐著吃飯，打趣：“徐助理做這么多菜，吃不完，可是要浪費的?！?/br>
    “我可以打包，晚上當夜宵?！毙鞕鲈缫呀浛紤]過這個問題：“不會浪費的?！?/br>
    “我怎么不知道，徐助理還有吃夜宵的習慣？”

    他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但——

    “為了不浪費糧食，偶爾一次?！?/br>
    吃完飯。

    徐欥自覺收拾餐廳。

    “我覺得你能夠勝任總裁的生活助理一職?！睍r舒飯后消完食，看著田螺先生井井有序，她因此認真地點評起他新增的那部分工作職責，得出結論來了：“我要給你加錢?！?/br>
    “您給的已經夠多了?！笔帐案蓛舨蛷d后，徐欥又將地洗拖一遍，他直起腰身，眼睫毛輕輕扇著：“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br>
    “為什么要自愿？”時舒不理解：“你做得好，做得多，我樂意給你高薪，也不用擔心你被別人挖走?！?/br>
    “您不用擔心?！毙鞕龀聊?，不厭其煩地又一次承諾：“我不會跳槽，也不會離開您?！?/br>
    “獵頭挖你呢？”

    “不會去的?！?/br>
    “他們口才很厲害，徐助理會心動的?！?/br>
    “我不會的?！?/br>
    “薪資翻幾倍?！?/br>
    “我并沒有很高的物欲?！毙鞕觯骸八?，薪資翻幾倍，也不會去的?！?/br>
    “嗯?！彼@么承諾著，時舒點點頭：“你最好是這樣?！?/br>
    ……

    徐欥依舊像這幾天一樣，將她居住的大面積套房打掃干凈，并止步于她的臥室和衣帽間。

    垃圾清倒。

    這些都做完。

    便又到了屬于二人的游泳時間。

    她幫助他做恢復性訓練。

    規律的恢復性訓練已堅持到第四天，每天在她這兒練完，徐欥回到白里弄，還會在做好防護措施的前提下，再繼續練習一個小時。

    有一些小小的進步。

    比如從恐懼沉水到敢于面對。

    從憋氣十五秒到四十五秒。

    “15’45?！?/br>
    “25’26?！?/br>
    “30’48?！?/br>
    “……”

    “45’17?！?/br>
    這些都是停留在時舒手中，秒表上顯示的時間。

    今天的訓練進行到半小時。

    時舒叫停，徐欥第一次休息。

    他從水中站起身。

    時舒丟給他一條寬大的浴巾，徐欥接過。

    浴巾裹在身上擦臉。

    腦袋上的黑色泳帽不小心脫落，攢著水珠的短茬就這樣翹起來，濕濕尖尖地挺著，像刺，但毫無攻擊力。

    又有水珠滑下來了，綴在他白皙的臉頰上，搖搖欲墜，卻又遲遲不肯往下墜。

    濕透了的他，身上有一種純和欲在揪扯。

    牽動著狹窄空間里的人，感官體驗不斷加重加深。

    剛畢業不多久的男大學生，結束他的本科校園生活不足一年，帶著未脫的稚氣踏入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