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怎能剖出她的靈根?怎舍得就此斷送她的一生? 分明昨日還授她心決。 境界壓制下她不得動彈,唯有生生看著那泛著金光的靈根被剖出,她幾欲昏厥。 靈根徹底離體的那一刻,她想,怨不得師尊往日不曾與我言笑,我還只當她不喜言語,竟是為了這靈根才收的我。應當會被滅口。她又想。 滅頂的恐慌之下,思緒反倒異常清晰。 她一金丹修士,如何能從渡劫仙人手中逃脫?反抗的念頭無從升起,她心有戚戚,彭的一聲倒在地上。 然下一瞬,面前似有黑霧騰起,她眸子一定,便見玄真忽地頓住,整個人被黑霧籠罩,那品階極高的金靈根落在地上。而落在她身上的禁制也松動了一瞬。 禁制雖松動,可她仍舊動彈不得,求生的本能占據了所有,她不管不顧自靈戒中取出一道法器,靈根被挖去,體內僅存的靈力亂竄,無需她調動,法器沾了靈力,轉瞬便被啟動。 講來也諷刺,那法器還是玄真給她的,是憑主人心念驅使的空間法器。 白素所想自是去最遠的地方,垂荒原位于大陸正中,其上無一絲靈力,乃是蠻荒之地,依靠靈力驅使的法器自然逾越不過,她便被送到了此處。 一百一十年后。 垂荒原以北多冰川,溫度極低,日光暗淡。天渡川,魔族聚集之地便在此處。無他,魔懼日光。天渡川雖寒涼,卻是日光最薄弱之地,魔族自古便居于此處,延續至今,那淺淡的薄薄一層日光也被萬萬年沉結的魔氣遮蓋。 天渡川分界內和界外,界內由魔主統治,界外為散修聚居處。 所謂天渡川,乃是魔族入口之地的名稱,不過后世慣于以此稱呼魔域。 瞧著便讓人心生寒涼的冰層將整片世界覆蓋,冰川之上是來來往往的魔,其中一只模樣瞧著十五六歲,護體的魔力興許是耗盡了,被凍得發著抖。 尚未抵達其內,那小魔便打起了哆嗦。 守衛的魔兵見她那眸光怯怯懦懦,也生不出什么憐愛之心。 “小家伙,可有碟盤?”守衛的魔兵高高瘦瘦,面容黝黑,待在這不見日光之地,想來也不能是曬成這般。 那小魔聞言瑟縮一瞬,這可叫那魔兵一懵,他何時這般瘆人了? “沒,沒有?!焙谂酃?,僅露了雙眼眸的魔開口,嗓音細細軟軟,還帶著顫。 是個女生。魔兵聽她聲音悅耳,心生覬覦,頓時開口:“沒有碟盤那是不能進天渡川的,你若隨了我,我便給你碟盤,你看如何?” 魔便是魔,貪婪、□□而直白。 那小魔聞言又抖了一抖,不知是冷還是怕,“那……那我……不進了?!?/br> 魔兵見好言不得,頓時怒顏,與旁的魔兵道了聲,拽著那小魔便往別處去。 那眸中的怯懦頓時成了驚恐,她欲開口,可觀四周,凈是看熱鬧的魔。 跑?這魔兵身上魔氣這般濃郁,她教日光曬了一路,早疲憊不堪,連護體之力也沒剩多少,連寒意都擋不住,如何擋得住他們? 魔族懼日光,除了那些修為高深的大魔,余下那些蝦兵蟹將常在夜間活動,故而修士常在夜間除魔,她唯有在白日趕路,一路而來虛弱至極。 她一松力,舉目望那昏沉的穹頂,想:不如這般解脫了好了。 淡薄的魔氣在體內流轉,漸欲逼近命脈時,她有些難熬,松了點勁,想歇會兒再上路。這一松便教那魔兵發覺了。 驚覺身后魔氣涌動不對勁,回頭便見這小家伙腹部涌出些魔氣,竟是想自裁,他頓時氣得夠嗆?!澳氵@小魔怎這般不識好歹,便是陪老子一夜……” 話還未完,忽地一枚飛鏢自他耳畔劃過。他半截耳朵被削去,頓時血流如注。 “廢物還不退下?!币患t裙似火的女人走近,那魔兵見她來,才上臉的怒容頓時下去,捂著耳朵卑躬屈膝道:“是是,礙了大人的眼是小的不對,還望大人原諒?!?/br> 女人抬腳將他踹倒,他敢怒不敢言,圍觀之人也只是瞧熱鬧似的,見他那丟人模樣哈哈大笑。 那小魔想來還未曾見識過這般場面,瞧著像是被嚇到了。女人卻似是認識她,轉頭與她道:“隨我來?!?/br> 小魔怯怯懦懦,轉頭四望,圍觀之人瞧完熱鬧便轉頭離去,對此場面見怪不怪似的。 她頓了一瞬,應下女人,安靜跟在她身后。 天渡川占地遼闊,地廣人稀,進去不久便沒了旁的人,這幾里地內也唯有方才那入口處能瞧見些人影。 “師姐?!蹦羌t裙女人見無人,開口喚道。 那小魔愣了一瞬,摘下兜帽,仔細瞧她,半晌才開口:“白應?” 女人點頭,“當年若無師姐救下我,我早便投胎趕下一世了,如今竟能與師姐重逢,我自當報答?!?/br> 小魔又頓了許久,目光有些滯,“喚我……銘胤便好?!?/br> 女人不問她為何更名,只向她討了“銘胤”二字的寫法,便不喚她“白素”。 魔族界外不受魔主管轄,隨人進入,但生死有命,界內則分成各區,白應不知何時入了魔,如今乃是其中一個小分區的區主,有她在旁,銘胤度過了這一年來第一個安穩的夜晚。 她幾年前……不,一百多年前了,在一次魔族進犯中救下過白應。白應說欲報答她,銘胤便也就這么受著,送她的好處,為何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