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傻子呢! 第59節
“這些地都是我們的嗎?”姜溶在田邊跑,裙擺和麥苗朝一邊飄。 “對,都是我們的?!?/br> “好漂亮啊,像綠色的河?!?/br> 蕭青棠從來沒發現麥田也這樣好看。 “這里又沒賬本,要來查什么?”她站在風口,頭上的珍珠流蘇被風吹得纏繞在一起,叮叮咚咚響。 “來看看莊稼長得如何,免得到了時節收不上來?!笔捛嗵纳锨?,牽住她的手,和她并排走在田邊的大路上。 不是農忙時節,田里的農民并不多,她瞧見一個,揮揮手:“大伯,這地里的麥苗長得好嗎?” 老伯緩緩起身,定睛一看,嚇得立即跪下:“見過貴人,今年風調雨順,若能一直這樣下去,秋來收成應當能比去歲好不少?!?/br> “噢,那還挺好的嘛?!彼嵵仄涫碌?。 老伯沒敢再接話,也沒敢起身,更不敢好奇多看,一直等著人從身旁路過,才松了口氣。 他們這里的人家要么是佃農,要么是權貴雇來種地的,雖是底層出身,可也見過不少富家子弟,尤其蕭青棠,他們口口相傳避之不及,只見手腕上那串白玉似的菩提,便一眼便能認出。 “明天我還要來?!苯苊溩拥念^。 “你來做什么?你別胡鬧,這里哪兒是好玩的地方?”蕭青棠低斥一聲。 姜溶不怕他:“我要來照顧這些麥子?!?/br> 他笑出聲:“你要照顧麥子?你知道種地多累嗎?你照顧?別把你那瘦胳膊瘦腿兒累壞了?!?/br> “我不種地,我來給它們澆水?!苯芤荒樥J真。 “不能隨便澆水,水澆多了莊稼會死的?!笔捛嗵挠行┱Z塞,“種地不是你想得那樣簡單,里頭也有學問的,別胡來?!?/br> “可這是我的地,它們就像我的寶寶一樣,我想照顧它們?!?/br> 蕭青棠腦子嗡嗡作響:“你給我正常一點兒,別逼我在外面教訓你?!?/br> 姜溶偷偷看他一眼,當即閉了嘴。 蕭青棠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有些后悔,握了握她的手:“這里灰大,又要到夏日了,熱得不行,來這里有什么意思?待家里有吃有喝,我教你打算盤,好不好?” “噢,也好?!彼怪X袋。 蕭青棠看在眼里,又往前走了兩步,牽著她跨上馬車,輕聲問:“生氣了?” 她別開臉:“你兇我?!?/br> “那是因為你非要胡鬧?!?/br> “那你也不能兇我,你要和我好好說?!?/br> “我……”他難道沒好好說過嗎?蕭青棠咽下一口氣,“好,我不兇你,我好好說?!?/br> 姜溶抿著唇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心中那口悶氣陡然消散,他突然覺得低個頭也沒什么不好。 “回去我教你打算盤好不好?這些家當是我們兩個的,以后你都和我一起去查賬,我們一起看賬本,家里的賬也歸你管?!?/br> 第53章 “我管家嗎?” “嗯, 你管家?!?/br> 姜溶抿抿唇:“可是我算賬好慢的?!?/br> 蕭青棠笑笑,和她額頭相抵:“不慢,是你練得不夠多, 我和你一起算, 多算算就快了。等熟悉了,以后你一個人也能算好?!?/br> “好!”她抱住他的脖子,“那我回去就學算盤!” 其實她很聰明, 會算數、會背詩、會下棋, 還能自己看書, 只是反應有些慢,腦子沒辦法同時處理多件事。 蕭青棠忽然想,有沒有可能,她的病可以治好, 可以與尋常人無異? 可萬一她變聰明了,明白先前那些事了…… 明白她是被搶來蕭家, 明白她是被哄騙著上了他的床…… 以她的性子, 恐怕不能這樣簡單過去。 蕭青棠有些害怕,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現下這樣最好, 慢點兒就慢點兒,不影響什么。 況且,若是變聰明,便會和旁人一樣會耍心機了, 他不喜歡這樣。 馬車突然止住, 懷里的人往前一晃, 險些甩出去,幸好他手快, 將人摟住了。 他面色漆黑,沉聲怒問:“發生何事了?” 車夫快嚇壞了,聲音都忍不住發抖:“是、是有人差點兒撞了車,小的、小的下意識勒了馬……” 蕭青棠猛得推開車門,那兩片可憐的木門撞在車身上,又往回彈一些,半遮住地上跪著的農戶父子倆。 那父親不必抬頭便自知必死無疑,連連往泥土上磕頭:“賤民不長眼沖撞了貴人,死不足惜。但賤民之子不過五六歲,什么也不懂,是賤民教子無方沖撞了貴人的車架,還請貴人高抬貴手放過他?!?/br> 蕭青棠掃一眼他旁邊跪著的骨瘦如柴的小崽子,眉頭略松一些,靠回車廂:“滾?!?/br> 地上農戶有些驚訝,車夫和招福也有些驚訝。 招福反應快一些,急忙道:“還不快滾?” “是是是,賤民這就滾這就滾?!鞭r戶幾乎是連滾帶爬讓出路。 招福朝車夫使了個眼色,車夫飛速關上門,駕車離去。 姜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怎么了?” “沒什么?!笔捛嗵拿暮竽X,仰頭靠在車上,看著空無一物的車頂。 她覺得蕭青棠有些奇怪,門外兩人也都覺得奇怪,可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以為蕭青棠是為了她才放過那兩人。 這事兒很快傳開,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桿秤:原來夫人在二爺心中已如此要緊。 蕭青棠未想那樣多,即便姜溶不在,他也會放過那對父子。他寧愿這事并未發生過,不愿再想起。 說要讓姜溶以后掌家的,一回家,他就將所有侍女侍妾召了過來,他實在想不起先前都讓誰在管院子里的事兒了,得先問問。 “先前,是哪幾個在管院里的事務?” 徐氏那邊送來的裁云道:“如今院里的人手是奴婢在管著的,不過院中采買隨府中采買一同,奴婢平日里只用負責院中的奴仆安置?!?/br> “賬本呢,是誰在管?”蕭青棠又問。 素雨答:“是妾身在管賬,不管也如同裁云說的,院中的吃穿用度幾乎是大夫人院中支出的,只有賞錢等并非固定用項的銀錢是院里出的。都是通過二爺吩咐,由賬房出錢,妾身只負責記錄?!?/br> “這樣……”蕭青棠沉吟片刻,指指裁云,“你去與長嫂說一聲,以后我院中的賬都由我自負,先前府里為這邊出的銀錢,待我過幾日算清后,一并還給他們?!?/br> 主子們的事,裁云不好過問,只躬身退下。 蕭青棠道:“以后院里所有開支都有夫人來管,夫人有權管理院中一切事務,處置院中一切財產,賬房的鑰匙歸也由夫人保管?!?/br> 廳中眾人齊聲應是,心思各異。 底下的侍女倒還好,侍妾們卻有些不滿,回了后院,便聚在一起小聲說話。 “她一個傻子,能管得明白嗎?” “那能如何?誰叫人家會勾引人?你們別以為她傻,她可是有一套,你們不知道吧?每晚的動靜可不小,比那勾欄瓦舍里出來的還會勾人?!?/br> 她們這群人也不算什么清白出身,歌姬舞姬,也有不少是那種地方出來的,可這會兒似乎已全忘了,尤其是如此貶低一個出身不錯的人,讓她們甚至隱隱有了一種優越感。 沒有人反駁。 “要說容貌,在座的的哪一個比不上她?二爺是被她勾了魂兒了?!?/br> 素雨只默默聽著,沒有多說什么。 一群蠢貨,依照二爺對姜溶的寵愛,甚至連管家的權利都給了,若要二爺知曉今日的話,她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管家權力給了是好事,她先前空有管事權力,可府中支出又不從她手中過,半點兒用都沒有。 如今好了,如今所有權力都在姜溶的手中,以姜溶的狀況,只要控制住姜溶,豈不就是控制住了烏金院的金庫? 誰不知烏金院有錢,柴胡在時不知撈了多少,可仍舊貪心不足。待她管了賬房,可不會像柴胡那個蠢貨一般,隨意撈一些便夠她后半輩子用的了。 只可惜二爺一連好幾日都在院中,親自教導姜溶學習算賬。直等到有些朝中關系要應付得出門一趟,她才有機會在姜溶跟前晃悠。 “這個算得對嗎?”姜溶拿紙張給她看。 “是對的,不過這個是錯的?!彼赜曛赋鰜?。 姜溶對著紙張看看,沒瞧出問題來:“你能教教我嗎?” “這樣恐怕不好,二爺若是知曉,大概會生氣?!?/br> “這有什么好氣的?是我讓你教的。你別擔心,他不會管這個的。來,你坐這兒?!?/br> “是?!彼赜赀@才起身,緩緩坐在姜溶身旁。 姜溶學東西不算太慢,素雨講了兩三遍,她便聽明白了,下一次就能算對。 她還會磕磕絆絆地打算盤了,對著算盤思考的模樣,看起來與尋常人無異。 素雨盯著她漂亮的側臉看,輕聲問:“夫人是不是極其心悅二爺?” 她沒抬頭:“嗯,我挺喜歡他的呀?!?/br> 素雨心中又多了兩分憐憫之意:今日之事,即使不是她來做,也會有別人來做。 外院是男人的戰場,內院是女人的戰場,男人可以是女人相互斗爭的武器,女人也可以是男人相互斗爭的武器。 沒有她,沒有這滿屋子的侍女侍妾,也會有人上趕著塞人進來,接不接受全憑二爺的一句話罷了。 若是別人定不會放過姜溶,但她不一樣,她不要二爺的寵愛,也絕不會害姜溶。 “夫人,妾身永遠和您站在一塊兒?!?/br> 姜溶沒聽清,隨口應了一聲。 快至午時,大夫人那邊來請,她才放下算盤,隨人前往。 孩子真是長得快,才幾日沒見,又長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