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不能?!彼我笠蟀咽址诺酱芭_上,“越先生,拿出你強硬霸道的一面啊,窗簾算什么,就這里,就現在,我給你機會,正好宋女士不在……” 她越來越輕的聲音是這世界最厲害的蠱,能將他身后的黑夜變得越來越濃稠溫熱,像一張曖昧又有毒的網子,將他困住,他的身體動彈不得,他心里的情愫卻在沸騰地向全身奔走,無聲的折磨,從里到外地啃噬他的心臟,讓那些藏在心底,在罪惡的夢里累積的齷齪顯露出來。 “宋殷殷?!边@次輪到越清宴叫她的名字。 在年少時,就偷偷瘋長的情/欲,讓他覺得羞恥。她還什么都不知道,他卻已經學會做那樣的夢。如今,他們都已經成年,青澀又瘋狂的欲/念,出現在他清醒的腦海里,他還是不敢隨意顯露給她看。 越清宴平緩著自己的氣息,漂亮眼眸的暗色如流沙緩緩落下,重新藏在眼底,只剩下被她拿捏命門,被她隨便欺負的無奈,還有一點不解。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時候,學會這些的? 還是她根本不用學,對這種特殊的酷刑無師自通? 宋殷殷沒越清宴那么多想法,只覺得自己贏了,沒把手收回來,還往他下頜那邊仰起臉,要把他逼得更窮途末路:“裝什么呀,宋女士剛走,你就跑來,不是想做壞事,那想干嘛?” 越清宴被她的想法逗笑了:“我確實是在等宋女士去工作,但我要做的應該不算是壞事?!彼蛩斐鍪?,“宋嬌嬌,帶你去看一個東西?!?/br> 宋殷殷皺眉:“我才不要像個野生猴子一樣,在外面爬來爬去?!?/br> 越·野生猴子·清宴點頭:“有道理,宋大小姐怎么能跟我一樣呢?!贝蛄藗€響指,外面突然亮起燈光。 宋殷殷看了眼越清宴,越清宴側身,請她過來視察。 宋殷殷傾身,往窗外看,越清宴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排那種帶升降臺的機械車,纏繞著銀色燈繩的升降臺升起來,高高低低地連成了一條由她窗口出發,通向遠處的橋梁,發著銀輝的橋,在黑夜里,猶如銀河璀璨漂亮。 宋殷殷又看了眼越清宴,抬起下頜,神情傲嬌:“好土呀?!?/br> 越清宴聽她不肯婉轉一點的嫌棄,眉眼舒展出動人的笑意,看著他安排的“人造銀河”,點頭認同:“是有點?!?/br> “有點?”宋殷殷給了他一個眼神版的切,抬起手示意他來扶自己,“是很土好不好?”頓了頓,“不過,我都習慣了?!?/br> 越清宴的審美就是仗著自己有錢,想怎么造怎么造。 好的肯定有,但也有給她全城放粉色煙花的土氣行為。 她見過太多,也懶得嫌棄了。 越清宴拉住她的手,看著她宛如登基一樣走上他努力營造浪漫氣氛的銀河,眼里的笑意都要和銀河融為一體。 等她站好,越清宴懶洋洋地沖下面勾了下手。 宋殷殷皺眉,正覺得這些升降梯晃晃的,突然感覺到有什么從天上掉下來,抬起頭。 像是一場特別的雨,很多閃著光的“星星”從半空落下來,高高低低地懸掛在銀河天橋的上面,最高的,越清宴抬手能摘下來,最低的,就在宋殷殷的手邊。 宋殷殷眉心皺得都要打結了,更土了。 她勉強看在越清宴的面子上看了看掉到她手邊的星星,里面好像有東西,她警告地看了眼越清宴:“你敢放恐怖的東西嚇我,我就把你變成星星?!?/br> 越清宴覺得她的想法很好:“好啊,那我變成星星陪著我的月亮?!?/br> 過不去月亮這個事了,是吧?宋殷殷不理他了,拿起那顆星星,左右端詳,沒看出來怎么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不用拿出來,像這樣?!痹角逖绲穆曇艨拷亩?,他從后低下身,也捏住那顆星星,帶著她的手,放到她的眼前,“像萬花筒一樣,可以擰動星星……” 在他輕聲的講解中,宋殷殷看到了星星里的世界。 原理應該和萬花筒是一樣的,但那些炫目的圖案被她和越清宴的照片取代。 越清宴的指尖慢慢旋轉星星,照片變化。 像時間的碎片被精心挑選出來,再拼接到一起。 每一張,每一片,都是最普通的,也最珍貴的瞬間。 越清宴對這些繁雜的,微不足道的瞬間如數家珍,聲音輕緩地回憶著里面每一個細節:“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正式在一起拍照,我爸說你一直都不肯笑,所以我就去換了這條裙子,還讓化妝師阿姨給我畫了很紅很紅的口紅,結果你還是沒笑……”越清宴偏頭,問,“宋嬌嬌,你的笑點怎么那么高???” “要你管?!彼我笠罂粗菑堈掌?,看到小小的越清宴穿著粉色的裙子涂著厚厚的口紅,唇角微微翹起,旋轉星星。 越清宴看到照片,立刻想起發生什么:“這是小學一年級拍球跑比賽,你和我沒分到一隊,還放話說要和那個喜歡你的臭小子贏哭我,我當時真的很想……” 宋殷殷抬起頭側臉看他,越清宴還是微微咬牙切齒,但眼里都是笑:“真的很想干爆這個世界,都毀滅了算了?!?/br> “看不出來你還很有當反派的潛力,小學就想毀滅世界了?!彼我笠笮潘f的,但并不擔心,越清宴雖然中二,但情緒很穩定,每次打架犯渾,都是深思熟慮,想好后果才做的。 毀滅世界,那她也沒了,這種事情他才不會做。 “那時候在看奧特曼?!痹角逖绱竭呧咧鴾\笑,把星星給她看,“腦袋里都是這些?!彼氲绞裁?,低下頭,在認真看星星的宋殷殷耳邊說,“我還做過騎怪獸打奧特曼把你搶回來的夢呢?!?/br> 宋殷殷抬起頭:“什么破夢?我才不會和奧特曼在一起?!彼訔壦懒?,“我最討厭穿緊身衣的男的?!?/br> 多少小朋友心里的光,就被她理解為穿緊身衣的男的,越清宴微微搖頭。 大小姐果然蔑視全世界。 奧特曼都不放過。 他和她踩著銀河,看著星星里的照片,不知不覺就從她家走到了…… “你的房間?”宋殷殷把最后的星星丟開,抬頭看最后一個升降臺,它停的窗口雖然里面沒開燈,看不到有什么,但光是窗口就已經很熟悉了,她轉頭看越清宴,“還說不想干壞事,都把我騙到你的房間來了?!?/br> 越清宴把手給她:“那你怕不怕?” “怕?”這種低級的激將法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就是上當也無所謂,宋殷殷把手放到他的手上,“你別怕就行?!?/br> 越清宴點頭,一本正經地牽著她的手,把襯衫第一顆扣子給系上了:“我是得小心,畢竟這么秀色可餐?!?/br> 宋殷殷作勢要甩開他的手,他這個樣子別說吃,她連桌都不愿意上。 越清宴輕輕拉住她:“別走,我把衣服打開還不行?”說完,他看著她,笑著把扣子又打開了,而且打開了兩顆。 宋殷殷本來要說什么,目光落在他的鎖骨和隱約的肌rou,哼了一聲,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越清宴把窗戶打開,動作小心地帶著宋殷殷踩上他的窗臺。 他和她翻過很多次她家的窗戶,翻他的,好像還是第一次。 宋大小姐不喜歡去別人的房間。 宋殷殷在越清宴的房間地面站定,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聞到比他身上更深一點點的香味。 越清宴的房間其實很不錯,與他這個人不像的性冷淡裝修風格,里面有數不清的昂貴手辦,高科技玩具,珍藏版的書籍,從小到大,有不少人求著他來他的房間玩,越清宴這人沒她那么多講究,卻很討厭別人侵犯他的私人領地。 就連那三個f都只能在外面眼饞他房間里的收藏,哄著越清宴心情好了,給他們拿出來看看。 宋殷殷是唯一的例外,越清宴求著她來她都不來。 初中的時候,宋殷殷偶然看了點心理學的知識,有一度以為越清宴有點那個受虐傾向,別人捧著他,他不要,就喜歡貼著她這個看不上他的。 為了幫他“治病”,那段時間,宋殷殷刻意遠離越清宴,免得他越被虐越上癮。 后來被他發現,那是他第一次對她有些生氣,更多的應該是傷心和委屈,拉著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確實沒有受虐傾向。 但有點性亢奮。 宋殷殷還記得他當時沖她得意挑眉的笑容一下就因為醫生但是后面的話定住了。 這個醫生不是很靠譜,越清宴后來偷偷找了他家的醫生看了好幾遍,確定真的什么問題都沒有才來找她,不過,那時候他連嘚瑟的心情都沒有了,看起來被最開始那個醫生害得不輕,自我懷疑了很久。 宋殷殷看到平時囂張得要死的人有氣無力,很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狗,就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狗立刻滿血復活,而且比以前更黏人更討厭了。 宋殷殷想到這里,捏了一下越清宴的手,越清宴很輕地吸了口氣:“怎么了?” 宋殷殷給了他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討厭小狗?!?/br> 黑暗里,越清宴輕輕笑起來:“那我是小狗嗎?” 宋殷殷不說話了,越清宴在開燈前,給她打了個預防針:“一會兒,可能會有更土的東西出現?!?/br> 宋殷殷嗯了一聲。 她不相信越清宴還能土得讓她驚訝了。 越清宴指尖按下開關,星光在他的房間亮起,慢慢流轉。 他問宋殷殷:“土嗎?” “你說呢?”宋殷殷反問他,卻沒看他,她仰起頭,看流動的星光下,和剛剛的星星相片盒一樣,高低掛了一整個房間的信封,“你怎么這么喜歡把東西掛起來?真是野生猴子?!笨戳艘蝗?,才看越清宴,“這些是什么?不會是情書吧?” 越清宴竟然就點點頭,嗯了一聲。 宋殷殷抬起手,取下了一個外面畫了個小公主的信封,剛要打開,越清宴叫了她一聲,走到唱片機那里,將唱針放下,聽到有舒緩浪漫的音樂響起,才沖她彎起桃花眼:“看吧?!?/br> “你的情書還要配bgm?”宋殷殷無語,垂眸看著信紙上的字跡,“這么多,你都是什么時候寫的?” “下面有時間?!痹角逖缱哌^來,看了看宋殷殷手上的,“這封是十年前寫的,當時是春天,我還在里面夾了一朵飄到你頭發上的櫻花?!?/br> 宋殷殷拿起那朵早就干了櫻花,看越清宴:“變態?!?/br> 連掉到她身上的花都留到現在。 十年前,他們才多大? 宋殷殷沒再說話,安靜地看著這封散發著淡淡花香的信。 十年前,他的字跡就很好看很成熟了。 別看越清宴上學的時候是那副德行,但他其實很有文采,當然,也很文青,尤其中二的小孩一般都會有一段青春疼痛期,宋殷殷就從越清宴十年的字里行間看出了青澀又好笑的疼痛感。 越清宴看出宋殷殷在笑他,也不在意,靠在一邊:“那時候不太懂,不知道那就是喜歡,只覺得如果有一天,你沒理我,我感覺這一天都沒什么意思,挺難受的?!?/br> 宋殷殷看完了,把信紙疊好,小櫻花也小心放在里面,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問他:“那你寫這些的時候,你不會邊寫邊哭吧?” “是啊?!痹角逖缪劾锸切?,嘴角往下壓,配合她做出傷心的樣子,“哭得可厲害了?!?/br> “是嗎?”宋殷殷走向他,在快要和他貼在一起的時候,拿走了他旁邊掛著的信封。 越清宴低頭,在她耳邊輕聲求:“所以,多疼疼我吧,宋老師?!?/br> 宋殷殷鐵石心腸:“不,你哭得大點聲,我喜歡看?!?/br> 越清宴勾唇:“宋嬌嬌,你看現在我們兩個誰更像變態?” 宋殷殷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接著看信,這封是他出國前寫的,她看了一半才慢悠悠地翻舊賬:“誰小小年紀就性亢奮,誰變態?!?/br> 聽她說起自己的屈辱歷史,越清宴閉起眼,嘆了口氣:“我們不都達成共識了嗎?那是誤診?!?/br> “我一直很好奇?!彼我笠蟀咽掷锏男偶堈燮饋?,“怎么會誤診出性亢奮呢?”星光在她漂亮的臉上流轉,她微微虛起眼,湊近他,“你到底跟醫生聊起誰了?” 越清宴看著宋殷殷,確定了。 她就是在折磨他這方面有自學成才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