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江令橋瞟了他一眼:“怎么聽著不像是在夸我?!?/br> “當然是夸,有人情味的人才是有生氣的?!?/br> “哪里好,”江令橋長嘆一口氣,霧氣蒸騰入冷風里,“若在從前,楚藏要殺誰,殺便好了,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F在倒好了,心里七上八下的,還真有點生氣?!?/br> 容悅向她走近,揣摩似的端詳著她。 “你看什么……”江令橋狐疑地盯著他,“我臉上有東西?是人情味還是生氣?” 容悅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微微垂眸看著她的眼睛:“我實在好奇,你入忘川谷前,到底是個什么性子……” 他很高,比江令橋高出半個頭來,她總是要仰頭才能看到他。 上次兩人之間離得這樣近是什么時候?有點想不起來了。他的臉盡在咫尺,她似乎能聽見他的心跳聲,是他的嗎?江令橋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不安分地怦怦跳,真是亂,還止不住,有些煩人。 月光之下,湖面蕩開一疊又一疊銀白色的波光,粼粼地向更深更遠處暈開。他們背著光,像是一幅意蘊悠長的潑墨畫,欲拒還迎,欲言又止。 江令橋望著他的眼睛,從那里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的眼里應該也映出了對方的影子。白日里楚藏的那一封信鉆進此刻的思緒,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漸漸變得柔軟而哀傷。 她愣愣地看著他,很久,像是幾百年那么長,下一刻,忽然鬼使神差地踮起腳,瞑目親了上去。 風至云散,皎月出,青絲亂,裙袂紛散。 -------------------- 第172章 瞞天過海 ========================== 微涼的唇覆過來,距離拉到最近的那一刻,彼此的體溫開始曖昧地相接流轉。容悅微微睜大了眼睛,可以清楚地看見江令橋輕輕顫動的眼睫,她就在他的面前,是比咫尺更近的距離。 她親了他,這是第二次。 容悅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下意識伸出手想攬住她,想要回吻過去的時候,江令橋卻陡然清醒過來。 ——而后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了。 別說是容悅,就連江令橋自己都吃了一驚,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欲/火燒心似的,半點都不矜持。便走邊骨碌碌地轉著眼睛看看周圍,還好沒人還好沒人,否則真是十條地縫都不夠鉆的。 她背著身看不見容悅,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眼不見心不煩,只要看不見,就不會不自在了…… 臉有些熱,江令橋一面大步走著,一面趕緊以手去涼。 真是好奇心害死貓!更糟心的是,耳畔傳來容悅跟上來的腳步聲,她不得已又加快了步伐。 像是什么奇怪的默契,她不想說,容悅也沒有開口問,就像什么也沒發生那樣。他跟在她身后,只喊道:“江令橋,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這么早就困了?” “明天還有事要辦,兩條人命呢,你不著急嗎?”江令橋口干舌燥,此刻只想快點回房,豪飲下三大壺涼水,好好澆澆臉面上的赤熱。 容悅追了上來,他側目看著她,笑瞇瞇地問:“你……是又在擔心明日的事了?” 江令橋的腳步稍稍放緩了一星半點,瞟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么,半天就憋出三個字來—— “都怪你!” “?”容悅好奇地望著她,“怪我?好端端的怎么怪到我頭上了?” 她撇過臉不看他,一面大步流星一面言之鑿鑿地說:“怎么不關你的事?你明明知道幽冥異路帖上的好人根本不會死,卻伙同我哥一起瞞著我,看我不得心安也從沒想過同我透露一兩句。你若是早些同我說,當時就不必有那么多顧慮,夏崢也好好活在忘川谷不知道的地方,如今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煩心事了!” “在忘川谷的眼皮子底下藏尸體哪有那么容易的啊……” “哦……這么聽來,你個門外人比我還了解忘川谷咯?” “那倒沒有,我隨便猜的……再說了,你當初明明同意我可以有事瞞著你的,后來也親口說了不追究此事的……” “我愛什么時候提就什么時候提,想怎么提就怎么提!我就是愛提這些老掉牙的舊事,不僅如此,我還要把它們說出花兒來,要你管!” “你不許說!” “我就要說!” “不許說!” “就要說!” “不許!” “就要!” “不!” “就!” …… 冬風簌簌,馮落寒安靜地躺在床上,細嗅著最后一刻的安寧。 誰都知道明日一行兇險,在悲臺這么多年,她看遍江湖,不會算不出粉飾出的太平之后,究竟藏著怎樣的危機。 游走過生死邊緣的人,要么更珍重于生,要么無畏于死,這是完完全全相反的兩極。馮落寒的靈魂幽幽飄向了前者,□□卻堅定地走向了黃泉。 眼皮有些重,夜深了,倦意開始襲來。這一日實在勞累,有些困了。 幾個時辰前,她已將悲臺徹底托付給了秦嬈珎,若是不測當真來了,悲臺由便正式她接管,她便是這世間的下一個不良使——一個與忘川谷不再有絲毫瓜葛的坐鎮人。 她還又去看望了娘親一次,娘親喜歡繡花,她便給她帶了很多上好的絲線,什么顏色都有,娘親很開心,支吾了半天,末了偷偷塞給她一個繡好的花樣作回禮,而后便歡歡喜喜地回房繡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