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天子的命令下達,織霧在這大殿之上, 也只有硬著頭皮坐下來,開始按照對方的要求刺繡。 在她動作極緩慢時,晏殷卻又說道:“倘若你撒謊,朕就殺了你?!?/br> 織霧碰到針線的指尖驀地僵住了幾分。 她心頭似乎莫名窒悶了些許,在猶豫一瞬后,卻默然起身道:“陛下,民女方才的確沒有說實話……” “阿霧……” 一旁顧宣清急切想要打斷。 晏殷卻又陰惻惻地盯著她道:“也殺了你身邊的人?!?/br> 織霧唇畔的話霎時頓住。 她重新抬眸朝他看去,眸光似乎感到不可置信。 禁衛將手中鋒芒陰森的長刀抽丨出,對準禾衣的脖頸。 晏殷森沉的黑眸便寸寸巡脧過美人周身,乃至她攥緊的指尖,都一一納入眼底。 織霧抿了抿唇,這時才坐下開始繡。 到最后,她既不敢繡得不像,也不敢繡得太像。 只簡單一個圖案呈現時,她自己瞧著也說不上像不像,可心里緊張得鬢角都要沁出冷汗。 可這最終的結果由不得她決定,她還是得將東西呈現在帝王的眼皮底下。 “民女繡好了?!?/br> 織霧說完,只垂著眼睫將東西交給太監。 太監轉交給晏殷后,他黑眸瞥了一眼。 織霧卻忽然又道:“民女曾經買到過一個類似這樣的荷包,當時覺得這圖案很是特別,又……很是可愛,所以才會想要模仿?!?/br> “所以,民女仿造的東西沒有信心可以完全還原,方才才說自己沒說實話,望陛下恕罪?!?/br> 在剛才做刺繡的短短瞬間,織霧腦海中掠過了諸多借口,最終只留下這含糊其辭的一條,妄想借此蒙混過關。 帝王的面上不顯喜怒,聽到這樣的話也不知信還是不信。 “東西可還在?” 織霧道:“去歲游船時,東西不慎滑入了河中?!?/br> 也就是說,東西不在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她說的是真話,亦或是證明這是假話。 晏殷看著她緊緊攥住袖擺的舉止,接著又忽然問她:“對于死而復生這樣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織霧心弦陡然一蹦,語氣如常道:“人死不能復生?!?/br>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顧氏織霧,是云陵人士?!?/br> “此番入京,是為了玉山侯的壽宴?!?/br> “也就是說,玉山侯的壽宴之后,你才會離開?” 織霧原本是想提前離開,可眼下對方這么問,她若貿然改變答案,似乎又會顯得有鬼。 她只好回答“是”。 不待顧宣清再度張口求情,天子這回卻驟然松了口,放織霧離開。 在織霧起身想要快速走回到顧宣清身邊時,卻又聽見天子略顯陰鷙的語氣自身后響起。 “等等——” 對方語氣不明道:“你的東西?!?/br> 織霧僵住步伐,她目光垂落,看見他抬手時,玄黑的袖擺上移,露出他極其蒼白的手腕。 在對方的手腕上纏繞了一道紅線,一眼看上去,在蒼白皮囊上映襯出細細一根秾艷血線,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 尤其是,紅線末端系了一口黑玉棺材。 織霧僵硬轉身,在距離對方極遠的位置,伸出嫩白的雙手小心翼翼扯住荷包邊緣少許面料,將那荷包取回。 …… 天子派人親自送顧宣清和織霧回府。 待回到府中,顧宣清只沉著面色將織霧留在屋中,出去將宮里那些人親自打發離開。 織霧捧著一盞熱茶,似仍舊對方才發生的一幕感到心有余悸。 也許是晏殷手腕上戴的東西太過邪性,讓她即便已經離開,可腦海中都始終映著那件詭異的物什。 見顧宣清身邊的小廝拾墨還在,她便下意識向對方打探了幾句。 拾墨卻也是個知情人,對織霧并不隱瞞。 “那個東西……” 拾墨語氣愈發隱晦道:“聽說是天子從個不世出的邪道那里求來的招魂扣,可以用來在死后墜入萬劫不復之地,換取與那位盼清小姐的重逢……” 拾墨余下的話尚未說完,顧宣清便走進屋來對他輕聲呵斥,“不得胡言?!?/br> 拾墨頓時閉嘴。 顧宣清上前道:“阿霧,不用理睬這些……” “他有今日,是他自己的選擇,和你無關?!?/br> 織霧對拾墨方才的話很難不感到愕然。 她怔愣了瞬,口中遲疑,“是因為我當年的死,所以……陛下感到自責?” 顧宣清目光頗為復雜地看著她,見她是這般理解…… 他嘆了口氣,“也許是吧?!?/br> 她會這樣想,雖說看輕了天子對她的情意,但只要對meimei好,又有何妨? 顧宣清并不希望meimei會背負什么沉重的負擔,自然不會將所有事情都掰開來告訴她。 顧宣清掩去一些事情,對織霧稍加安撫。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