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中間勾勒著一條雪縫…… 讓男人終于忍無可忍地將這只兔兒耳朵捉起, 捏在掌心里, 似乎想要將它揉碎, 又好似想要將它含入口中茹毛飲血般生吞活剝。 夢境于寅時被中斷。 晏殷披散著長發推開窗,外面天色都仍舊浸于無盡的暗色當中。 他指尖沾染了濁色,卻并不急于喚人進來為他更衣。 而是慢悠悠地將手指放入一盞翠綠茶水中, 讓那冰涼透骨的茶液將一些東西的溫度降低下來。 夢里的兔兒自是惹人憐愛。 可惜現實中,兔兒的主人卻是一個滿口謊話的小騙子。 晏殷由此便好似陷入了一些奇怪的困境當中。 他的惡劣本性固然令他想要將夢中那只險險淹死的柔弱兔兒握入掌心蠻力蹂|躪。 可脫于本性的他, 又好似從中看見了自身不可免俗的下流品性。 可見男人的天性便是骯臟污濁。 再是愛潔、再是衣冠楚楚,都不過是為蒙昧世人所作出的偽善皮囊。 就好比一只狼之所以要披上羊皮,絕不是為了成為無害食草的羊。 而是為了讓那羊羔茫然無知地主動靠近它,自覺送入它口中, 讓它避免暴露出食rou動物的丑惡嘴臉,而可以姿態優雅地將那羊羔舔舐上自己的氣味, 再一點一點拆吃入腹。 只待天色終于大亮。 溫辭才進來同此間主人匯報。 一切都如晏殷所料,天一亮, 那兔子的主人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攜帶那來路不明的小兔崽兒一同逃離出宮。 “將人帶進來吧?!?/br> 晏殷更衣之后,又信手將桌上茶液澆灌在盆栽的土壤當中。 織霧進來時,便瞧見那只潤膩如玉的粗長手指捏著一只茶碗倒扣在盆栽下。 她指尖握緊,知曉晏殷這次必然不會讓她輕易蒙混過關。 晏殷坐在檀色木椅之上,卻并不急于為她定罪,只語氣溫潤地詢問:“你昨日手臂上有什么?” 昨日不去捉她,不是她跑得快。 而是她面前的太子殿下捉住了她,也許會發生不太好收場的事情。 到時候,她難免要感到難堪。 果不其然,對面的美人聽見他一上來便問中了要害,卷曲眼睫微微一顫,而后便抿著嫣紅唇瓣一聲不吭地走上前來。 織霧當著男人的面,主動卷起了袖擺,露出一截雪白無暇的手臂,輕聲回答:“殿下說得什么我也不是很懂?!?/br> “卻不知殿下以為我這手臂上有什么?” 晏殷瞥了一眼她雪膚膩嫩的手臂,叩擊桌面的指節微微頓住。 他不徐不疾道:“昨夜霍羨春同我說,他這里有一種可以破壞一切偽裝的藥水?!?/br> “霍羨春在七日之內便會取回宮來?!?/br> 在這之前,她不可以離開宮闈半步。 晏殷給過她最后坦誠的機會。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總想要利用到太上皇的頭上去。 宮里的流言很難制止,擴散開來,除了用真相或其他風頭更盛的事件掩蓋,否則最終都會傳到太上皇的耳中。 也許晏殷當時真的眼花看錯,有也好沒有也罷,這些對他而言并不重要。 但太上皇病體未愈,不管他老人家能不能接受自己寵愛的晚輩是一個未婚先孕的母親,晏殷都會在對方知道之前,將這麻煩徹底掐滅。 “在這之前,顧小姐這幾日不得出宮門半步,至于那個孩子……” 織霧心口猛然懸起,快速打斷,“殿下,她只是一個孩子?!?/br> 晏殷口吻滿不在意,“那就要看這個孩子有沒有破壞后宮的規矩?!?/br> 言下之意,大有一股為了維持宮規,絕不容情的冷漠意味。 織霧心頭一窒,比誰都清楚一旦讓人知曉這孩子是哥哥和姚貴妃的…… 顧家即便再是受寵,即便太上皇再是護著顧盼清,那哥哥、姚貴妃還有杏玉,他們三個人都是必死無疑。 而這樣的結果正是織霧思忖了一整夜都不愿發生的事情。 她不愿哥哥在她眼底下再“死”去第二次。 美人似乎瞬間便充滿了無措情緒,竟張口便想要軟聲懇求:“倘若我求殿下……” 晏殷卻一副極好修養的模樣,并不落井下石,只是仍舊面色溫潤,口吻恍若認真問她:“你可以拿什么來求?” 周圍其他的下屬看起來眼神似乎也多了一份譏誚。 昨日她那么著急撇清他們不是夫妻的關系,眼下會不會有一絲絲的懊惱和后悔呢? 哪怕太子殿下比起旁人看起來良善太多,看起來似乎是個極其寬容的人,甚至也可以接受她來求他。 可她得拿出什么樣的條件,才能求得動這位冷心冷性也什么都不缺的太子殿下呢? 織霧自知自己什么都沒有,反倒假千金的把柄握于他的掌心。 再交談下去,反倒是自取其辱了。 …… 織霧從那東宮出來時,也許是昨夜沒有睡好,又也許得了對方幾乎懸于頭頂利劍般的威脅,身子都好似經歷了一場惡仗,略微有些乏力。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