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現在讓她取出都是一件極其困難殘忍的事情,她實難想象,原身當時扎進去的場景又是如何血腥…… 她墊了塊布嘗試推出一頭,可如同想象中絲滑推出的情景并沒有發生。 相反,她輕輕一碰,都會惹得男人肌rou瞬間緊繃,可見其中的劇烈疼痛并不好忍。 在織霧嘗試許久都不敢下死力時,手背驀地壓下一只手掌,重重按下。 “噗嗤”一聲—— 另一端針尖則猛然變長。 織霧被那傷口血腥的畫面震驚得頭皮發麻。 她僵住指尖,嗓音輕顫,“夫……夫君……” 在她頭頂上方似傳來一聲情緒難辨的喟嘆。 “你只管取……” “我受得住?!?/br> 男人遺漏一綹黑發從肩頭滑落,墜入織霧白皙后頸。 像是一條緩慢爬過的冰涼濕黏小蛇。 那種恍若被陰暗物什盯上的滋味,讓織霧即便感到一陣陰涼悚栗,卻也不好分神去在意。 耽擱越久,便越是麻煩。 織霧定了定神,在另一端針尖變長后,她捏住少許,開始往外抽取。 輕微的撕裂與骨rou摩擦的聲音,激得人手臂上汗毛幾乎都要根根聳立。 織霧聽得瘆人,可也知曉這時候不能停下。 直至一整根針徹底取出,織霧鬢角都被冷汗打濕,手指也全然虛軟無力。 緊張至極的情況下,連耳畔似乎也都嗡嗡耳鳴起來。 在她身體虛脫之際,丈夫寬大的手掌卻體貼入微地撫碰過她的鬢角。 語氣極盡寬慰。 “好孩子……” 他壓低了頭顱,沉著的視線偏過幾寸,落在她雪膩膩的臉頰,口吻贊賞。 “你做的很好?!?/br> 蒼白指尖卷起女子一縷汗濕的發碾入指腹,晏殷黑濃的眼底愈是幽沉。 還有一條腿上的針,也同樣需要繼續鼓勵她親手取出。 就這樣用柔弱無害的姿態,一步一步誘哄著她。 將那些從前費盡心機才好不容易設在他身上的禁錮,都一一解除。 她顯然根本都不清楚,對他這樣不應有的垂憐與同情,會放出在從前的“她”眼中,何種可怕的怪物。 …… 晏殷的腿仍舊不便行走,但這次卻進入了慢慢恢復的階段。 太陽好時,他亦會被攙扶至廊下透氣。 籬笆小院外,一群孩子在樹根下起哄。 晏殷漫不經心地抬起眸,瞧見了今日這群孩子身后多了一個姿態怪異的少年。 少年比孩子們都高壯很多,偏偏佝僂著身子,姿態唯唯諾諾,泥濘的長發遮眼。 其中一個孩子舉起一把陳舊破弓威脅少年從大家胯|下爬過。 少年顫抖著身子爬到一半,突然毫無征兆地暴起,撲倒了舉著弓的男孩。 男孩摔破膝蓋,爬起來后頓時哭著將破弓重重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踩,嘴上嚷道:“我爹說你是個狗雜種果然沒錯!狗雜種狗雜種!不是人養的賤畜生……” 話至一半,對面的少年眼神直勾勾盯著那張損壞的弓。 他渾身肌rou緊繃,頭發都仿佛要豎起一般,喉嚨里低低沉沉滾動著奇怪的音節。 像極了瘋狗發瘋的前兆。 孩子們頓時害怕,一群人罵著“瘋狗怪物”跑開。 無人留意到,草叢里有一條被精準從七寸處砸斷的一條毒蛇。 若非少年方才及時,那孩子只怕早就被毒蛇咬中了腿。 少年四肢趴伏在地上看著破碎的弓,待意識到東西的損壞,他憤怒地用頭撞地。 即便一下接著一下撞破額頭,可他還是感到渾身充滿自己無法控制的情緒。 便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靠近他的身邊,撿起那把破弓。 少年猛地抬頭,看到了來人。 他認得晏殷。 夜間需要去后山抓捕獵物填腹時,少年經過這戶人家,這個“人”和他一樣,都常被主人欺辱,可以隨意被打罵。 在少年的眼中,他們都是一條被人凌虐的“狗”。 少年叫地厭,父母死后就被親舅舅扔進了山里,結果被母狼救活。 之后舅舅一家占領了他父母的房子和田地后,打小便馴他做牲畜習性,只準他和狗睡。 這把舊弓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物,而方才那個摔壞弓的孩子便是舅舅最小的兒子。 “這把弓很劣質,應當是獵戶拋棄沒用的廢物……” 少年聽見“廢物”二字本能一顫。 可下一瞬,對方卻告訴他,可以修好。 半個時辰之后,晏殷用磨好的簡易木箭配上勉強修復的弓,一并還給地厭。 地厭詫異看向男人,接著聽見對方繼續道:“如果沒有箭,它就只會是一個無用的東西, 有了箭的弓才會發揮它真正的作用,令人生怖?!?/br> 似乎看出了少年的困惑,晏殷看向他,“箭可以用來保護自己,也可以用來殺死那些會傷害自己的東西?!?/br> 地厭自幼便只有挨打不能發出聲音的認知,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不挨打,甚至…… 可以殺死那些打他、欺負他的……東西? 思維獸化的少年似乎理解不了這么復雜的認知。 在織霧回來之前,地厭便已經離開。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