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以及,更為出人意料的畫面跟著映入眼簾…… 在他紅腫膝蓋兩側露出的一截針頭,竟是被一根材質特殊的軟針所貫穿。 “一個月前,你用這根針貫穿了我的膝蓋,一門心思要為我治病?!?/br> “不過……” “想來是我身體太弱,沒能成功?!?/br> 晏殷掀起眼瞼,看向燈火下臉色微微發白的美人,“我覺得效果并不是很好……” “阿霧覺得呢?” 他的腿素日里皆遮掩于衣袍下,織霧從未見過。 縱使她有一瞬間懷疑過他是刺客時,腦海中掠過的百般情景,也都不如眼前這一幕要來得畫面殘忍。 男子的腿和女子不同,他看著清瘦羸弱,可卷起衣擺后,露出的一截腿卻并不是想象中的伶仃細瘦。 本就健壯的腿,即便蒼白也頗具力量感。 若是沒有被這根針所禁錮,他絕不可能日日如同一個廢人般,要倚仗著手拐才能勉強艱難行步。 在頭腦一片空白的狀況下,織霧勉強與他應答了幾句,更是從對方漫不經心的話語中得知,自己竟不止幫他“治療”過腿這一處地方。 無意中增加的信息串聯起剛開始見面時的情形,另一些隱晦的事情仿佛也逐漸浮出水面。 他們兩個人之間,丈夫不僅是沒有危險的那一個,而且,織霧這幅身體原本的主人才是施害者。 原身一直在虐待自己的丈夫,且不是一日兩日。 織霧驟然想到楊大嫂提及某次經過時聽見屋里骨頭折斷的聲音。 她隱晦地提及到那天晚上,不用詢問出具體的情形,晏殷便開口道:“只是手指被阿霧不小心擰得脫臼罷了……” 他的語氣尋常如家常便飯。 更讓織霧感到不可思議地不是他淡然的語氣,而是他這幅溫馴至極、完完全全習慣于被原身虐待的人夫模樣。 可若非如此,他焉能乖乖地讓人將一根堪比釘子樣的針硬生生扎穿膝蓋? 織霧余光瞧見本該健康的膝蓋紅腫不堪模樣,不由暗吸了口涼氣。 丈夫看起來一直便極其羸弱。 當時不反抗多半也是為人單純,竟連妻子這樣的話都會信。 以至于現在連路都走不了,還都只歸納于是自己身體不好,無法激發出針刺的調養效果…… 也許是因為先前眼盲的處境過于無助,他竟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妻子,任由對方虐待自己,也滿是為她著想,自己默默忍受著傷痛都不去縣衙向羅縣令告發。 身上的傷口是她欺的,就連腿疾也是她所害。 尋常人哪怕是壞,只怕也根本做不到原身這樣的心狠手辣。 更別說原身能夠面不改色的撒謊,對楊大嫂她們說,這些都是在給男人治病。 這一刻,織霧才意識到,原身對丈夫的虐待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這樣拙劣的謊話外人不知情也就罷了,偏偏……眼前的男人卻全都相信。 織霧從前與世隔絕般被困在繡樓中,日日與閑書為伴,連看見書中一只兔子為了報恩死去都會感到心口窒悶,又哪里經歷過這樣殘忍的事? 自己竟還險些誤會柔弱的丈夫是個什么窮兇極惡的人…… 饒是如此,被誤會、被虐待得遍體鱗傷的丈夫更是一次都沒有主動抱怨。 想到這里,織霧心下更感慚愧。 好似那苦難至極的話本看到了緊要處,嫩白的眼尾都止不住微微泛紅。 她不安地掐著指尖,自是不敢相信。 這世上,怎會有她夫君這樣如此單純柔弱的男子? 第5章 晏殷告訴織霧,針的兩端有一層蠟封,需要用特殊的藥劑融開。 織霧湊近細看了眼,果真看見一層紫色半透的蠟樣物質。 這紫蠟不知是個什么成分,若帶有毒性,直接穿透皮膚也許會導致毒素殘留在身體里。 她雖沒了原身的記憶,但還是在屋中箱箱柜柜里翻找片刻,好半晌翻出個帶鎖的匣子。 “夫君瞧瞧,會不會是這只匣?” 因是原身犯下的過錯,更兼之方才還那樣誤會他,以至于織霧在男人面前都很是心虛。 晏殷打量著她天真不染的澄瑩烏眸,指尖頗耐人尋味地摩挲著匣子表面花紋。 “實在找不出就算了?!?/br> 他故作溫和語氣下似早已習慣了受虐的處境,“橫豎也不是頭一日這樣的疼……” 比起日日夜夜的疼痛錐心刺骨,像牲畜一般被鎖在墻角,眼下這點疼的確不堪一提。 只是晏殷口中這樣說著,濃黑眼眸卻一錯不錯地凝在美人面龐。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臉色變得更為雪白,濛濛潮濕的眸心軟垂憐地瞥了他一眼,接著便一言不發擰過身去繼續翻找。 好在這次沒費多少工夫便讓織霧找見一只形狀奇怪的簪。 她將那簪頭梅花形狀嵌入,果真與鎖頭吻合得嚴絲合縫。 里面的藥油取出嘗試涂抹,足足等了半刻的功夫才融化少許。 待織霧用干凈帕子反復將兩端擦拭干凈后,這才到了取針步驟。 真要動手取出這物什,織霧的掌心都開始滲出冷汗。 晏殷的膝蓋抬高不了,因此她屈下柔軟腰身,跪坐在腳踏上。 織霧伏在對方膝上時,才將那傷口看得更為清晰。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