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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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 嵇恒卻勸自己放棄。 胡亥沉默了。 嵇恒雙眼深邃的盯著胡亥,他自看得到胡亥眼中的掙扎猶豫,還帶著些許的不甘跟迷惘,對于胡亥而言,他跟扶蘇相爭,更像是一種意氣之爭,是為了向始皇證明自己。 但大秦是經不起這種內耗的。 時間也不允許。 胡亥真正想成長起來所需的時間太長了,大秦根本耗不起,始皇也絕不會再答應了,雖然這未嘗不是嵇恒在推波助瀾,但這也的確是當下的形勢所迫。 大秦這輛戰車早已殘破不堪,但卻依舊在飛速馳騁著。 大秦的戰車是沒時間停下來的。 更沒辦法停下來。 嵇恒翻身回了屋中,取了一壺酒出來,給胡亥倒了一銅爵,淡淡道:“你心中或有不甘跟不愿,但你可曾想過,這一次你們兄弟二人的南下北上未嘗不是始皇對你們的一次考驗?!?/br> “只是你在嶺南的表現并不算好?!?/br> 胡亥臉色一沉。 他身子輕輕顫抖著,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最終也垂下了頭。 正如嵇恒所說,自己的南海表現,在父皇眼中并不好,誠然,自己在解決南海軍心動搖時,可謂大放異彩,但后續的處置,卻是掉價不少,尤其是違律看投書,還有自己遭遇襲殺時的表現,以及始皇對自己的數落。 都已表明了態度。 自己的確是令始皇失望了。 胡亥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倔強,道:“南海的事事出突然,誰也沒有料到,而且大兄在北疆做了什么,還沒有消息傳回,未必就沒有出事,也未必就比我做得更好?!?/br> “為何我就要退出?” 嵇恒搖搖頭,語氣唏噓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br> “南海之事的確是意料之外,但你遇上了,那就是你的問題?!?/br> “作為當政者,你認為誰會真在意當時發生了什么嗎?會去吹毛求疵的考證具體情況嗎?” “不會的?!?/br> “只會看到出現了問題?!?/br> “而且是你的到來,引發了這次的問題?!?/br>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br> “就因為你當時在,那你就難辭其咎?!?/br> 胡亥臉色一白。 嵇恒滿臉冷峻,冷漠道:“你或許覺得無情,覺得蠻不講理,但這就是政治?!?/br> “政治就是不講道理?!?/br> “也從來都沒有什么道理可講?!?/br> “黑白、真假、是非等等,在政治面前,都不重要?!?/br> “政治重要的是站隊?!?/br> “而你從某種程度來講‘站錯了’?!?/br> “雖然錯誤本身與你無關,但你卷入了錯誤,那就是錯了?!?/br> “這幾句話聽著是有些繞耳,其實也沒那么復雜,大秦想擺脫當下的困局,就注定要做出大量的改變,大秦這個帝國是一個整體,但這個整理是由很多個小群體構成的,并不是所有的群體都想去改變,都愿意去改變,因而改變就注定要遭遇險阻?!?/br> “前面大秦動的是‘財’!” “但鹽鐵涉及的官署終究是少數?!?/br> “大秦官吏經濟的十大官署,基本都沒有受到太大影響?!?/br> “所以抵觸情緒并不算強烈?!?/br> “但你也應當清楚,接下來大秦要動的是軍?!?/br> “兵者,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也!” “豈能容得半點疏忽?” “朝廷接下來之變,就源于你的南海之行,所以不管是無心還是無意,但你都已經站在了朝臣的對立面,只是始皇尚未發難,你目下才沒有受到影響,但你為儲君,情況可就不一樣了?!?/br> “以你的儲君之名是站不住大義的?!?/br> “會給人謀私之想?!?/br> “而且后續的賜氏、任命為吏等舉措,也完全站不住腳,會讓朝臣很清楚的明白,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事出突然,而是始皇早就暗中謀劃好了,你在南海的遭遇只是一個借口,明白了這點的朝臣,是不會輕易做出妥協退讓的?!?/br> “到時很多事是進行不下去的?!?/br> “你本身是沒有錯的,但你錯就錯在出了事,而這個事對后續還有影響?!?/br> “所以你注定會被始皇做出選擇?!?/br> 胡亥滿眼茫然。 他已被嵇恒的解釋說懵了。 但也隱隱明白了嵇恒這番話的含義。 自己本身沒有犯錯,但卻出現在了一個錯誤的時候,這就導致他本身成了錯,他冥冥間站在了朝臣的對立面,大秦要推廣穩軍心的政策,是需要得到朝臣的支持的,所以在各種利弊權衡后,他只能被舍棄。 大秦需要的是破局的變數,而不是卷入攪動朝堂的變數。 胡亥頹然的垂下頭。 他只感覺很無力,但又感覺如釋重負。 他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道:“那按你所說,大兄成為儲君之后,又要如何去做?朝臣難道就不會生疑?” 嵇恒笑了笑,從容道:“始皇老了,也早就表露出身體欠安,所以大秦真的確立儲君之后,理所當然要鞏固儲君的威望地位,要將能夠威脅儲君的一些不安定的情況,一些不放心的情況給處理掉?!?/br> “南海便是之一!” “名正言順?!?/br> “也合情合理,百官也不能說什么?!?/br> “或許有滿心的不愿,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br> 聞言。 胡亥一下明白了。 自己從始至終都是在給扶蘇鋪路。 自己在南海的遭遇,無疑是在給扶蘇鋪路,是他自己給扶蘇鋪上了儲君,也是自己幫扶蘇后續掃清障礙做好了鋪墊,他儼然成了扶蘇日后上位的最大墊腳石。 還墊的明明白白。 無可置辯。 正因扶蘇成了儲君,為了示好軍中士卒,便能順理成章的推行‘賜氏’‘賞吏’等政策,或許朝臣還是會有抵觸,但相較于自己為儲君時,明顯不會那么強烈,而扶蘇正是踩著他的身體完成的這些。 想到這。 胡亥神色就很難看。 他其實已經清楚了,只是心中覺得膈應。 見狀。 嵇恒知道胡亥已明白過來了。 大秦的儲君只有一人,因而扶蘇跟胡亥注定有一人會成為另一人的墊腳石,只是胡亥也屬實倒霉了一點,墊的太過干凈徹底了,不僅完全喪失了爭奪儲君的機會,還cao辦了扶蘇收買老秦人民心的后續。 而他甚至在這些事里難留下名字。 純純大怨種! 不過,扶蘇這個儲君只是有名無實。 始皇是一個權力欲很重的人,準確說任何一個強勢君主,都是權力欲很重的人,他們不會輕易讓渡手中的權勢,哪怕是自己的子嗣,始皇同意確立儲君,但也僅此而已。 立儲是政治需要,出于政治目的,具有政治意義。 但并不會真的授予權柄。 至于開府。 就嵇恒想來,始皇不會同意。 扶蘇若真開了太子府,便要聚攏一套自己的班底。 這對強勢君主而言太過危險。 始皇不會同意的。 胡亥給自己倒了一杯,感慨萬千的喝了一杯。 他這一年不到的時間,卻是讓大秦生出了太多變化,若不是他的出手,始皇根本不會立儲,甚至都不會動立儲的想法,也決然不會讓自己的大政慢下來緩下來,而是會繼續一路狂飆。 但現在…… 一切都變了。 雖然這種變并不受始皇所喜。 甚至令他生厭。 然為了自己創建的大秦帝國,始皇就算有再多不悅,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一時無話。 嵇恒重新拿起了碗筷,繼續吃起了自己的午餐。 胡亥已沒了食欲,整個人完全蔫了下去,沒精打采,最后汩汩喝起酒來。 嵇恒面色坦然。 雖然自己說的那些話,讓胡亥很難受,但人總是要面對的,而且他只是提前把一些事說了出來,并不會對朝廷的事做出改變,最終結果還會是這樣,并不會有任何的改變。